第七十三章 婦容
第七十三章婦容
還不到晚上，便再用不著茹煩惱多慮。甚至在她什麽都沒察覺的時候，樓成就自己做了決定，自己斬斷了多年結的情分。
這一日晌午剛過，難得陰有雨有風，沒多少暑氣，不過，茹還是覺得心內抑鬱煩悶，手裏的醫書看不下去，高然出診，醫館暫時關閉，所以沒有需要她出手的病人，甚至連筆記本裏的資料都沒興致繼續查，福兒跟著江雨讀書，乖乖出去覓食了，盼在午睡，多多被樓易帶走陪老爺子玩耍，婆婆則一直悶在佛堂中不曾外出，整個樓府，空蕩蕩地讓人覺得難受。
茹想了想，還是決定安分一點兒，這會兒別出去礙眼。也別讓某些髒東西汙了自個兒的眼睛，隻吩咐了孟妮兒親自去看著那個尤氏，務必盡快讓她帶著她的孩子們收拾東西出府，順便把雲杏和玉兩個丫頭送過去，還特別交代，讓倆丫頭好好服侍樓成。
本來，茹是打算連身契一塊兒扔給尤氏算了，反正她根本不打算再回收，不過，孟妮兒和曉燕都不同意，她總覺得雲杏和玉都是有心機的，留著她們的賣身契，就等於把她們攥在了手心兒，要是沒這玩意兒，還指不定會鬧出什麽亂子來，茹想想也是，就隻把人送過去罷了。
交代完，茹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心頭燥熱，就讓曉燕給做了蘋果冰沙，大口大口地連吞兩碗，直吃的透心涼，肚子都有些不舒服了，才被曉燕皺著眉搶下冰碗，“我的夫人，雖然咱這冰是花錢買來的，不是大風刮來的。但是，您好歹悠著點兒哎，您的肚子，可比這鍋冰要值錢……”曉燕心裏暗自嘀咕了半，她就不能做那麽多，自家夫人偏偏要加量，現在好了，浪費了吧！
“……算了。”茹看著空空蕩蕩的兩隻碗，又看著桌子上還剩下的半盆兒，心裏苦笑一聲，“給福兒和江二先生送一碗過去，不過，千萬仔細了，不許福兒多吃……剩下的，喜歡吃的丫頭們都都分分。”
也許是茹‘無聊’兩字念叨得太多，老也知道她沒事兒可做，肚子裏的涼氣尚未散去，樓易就帶來了個需要她救治的病患。
這是個看起來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子，頭蓬亂肮髒，滿身灰塵，右腿上被劃破了一條長二十厘米的大口子。也不知道是因為流血過多，所以昏了，還是樓易動手把人敲昏的，不過，看樓易那副橫眉冷眼，氣憤難平的模樣，後一種的可能性更大。
當然，具體怎麽樣茹還沒那麽八卦，自不會去問。
樓易帶著這個病人回到家的同一時間，高然也皺著眉頭回來了，他今上午被自家師傅命令出診，卻沒想到，到了李員外的府上，那位病人姐一睜眼看到高然，就尖叫著鑽進桌子底下，任她爹娘哭喊呼喚，就是不肯出來，要是來硬的，那姐反應激烈，又怕傷了她，高然隻好跟李員外，回家去請茹來看診。
困惑地瞅著茹，高然是真的很納悶，見了他昏倒的女人有，滿臉通紅，心跳加劇，低聲驚叫的也不是沒有，可把他毒蛇猛獸，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的。還真是次見到……高然心有餘悸地歎了口氣，再一次肯定，女人這種東西，自己實在是搞不清楚。
茹想了想，唐老大夫的麵子不能不給，那女孩子又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急症兒，她得過去一趟。至於眼前這個病人嘛，自然是交給已經快要半出師的高然，不過，茹還是稍微指導了下，念了遍注意事項，又看著高然動了手，這才備車出門去。
別，高然這家夥似乎生冷血，對用針線在別人的肉皮上‘繡花’，一點兒都沒覺得痛苦別扭，這讓茹都甚是佩服，想當年，我們茹讀醫學院的時候，第一次在兔子身上練習縫合，接下來整整半月，看見那些毛茸茸的玩意兒就想起當時軟綿綿，滑溜溜肌膚的惡心觸感。一點兒帶顏色的飯菜都不能吃，一吃就吐，隻好每素麵充饑，這種情況持續了有近三個月，她才終於可以一邊對著實驗動物的內髒觀察，一邊吃帶血的四分熟牛排。
至於後來第一次給人做手術，茹反而反應不算大……想起這些，茹摩挲了下嘴唇，莫不是高然和自個兒一樣，把動物和人幾乎當做同等地位的存在，所以一開始縫兔子和老鼠的時候已經吐習慣了。這會兒才沒什麽特別反應！
李員外在江寧縣也算數得上數的大地主，李家祖上便是望族，產業頗多，如今傳到李員外這一代，更是興旺，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李家向來子嗣艱難，李員外更是年近五十，方得一女，取名李蓉，從此愛重非常，簡直可以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如今獨生的千金生病，也難怪李員外一夜間愁白了頭和胡須。
李員外親自到大門外接了茹，一邊引著她向姐的閨房走去，一邊歎氣：“我這女兒也不知道怎麽了，從上個月開始，就死不肯離開臥房半步，如今，連飯菜都是丫鬟送進去給她吃，哎，她娘都快急死了，這到底是作得什麽孽啊！”
兩人慢步穿過回廊，到了李姐的閨房門前，先入目的是一片美人蕉，開得極為鮮亮。
“這是女所種，那孩子愛花，和她娘一個樣兒。”李員外搖搖頭，走過去敲門，放輕了聲音喊道，“蓉兒，你開開門，讓爹爹進去好不好？”
裏麵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過了半，又沒動靜了，李員外隻好再次輕言細語地道：“蓉兒。你聽話，要不然爹可要生氣了。”
又過了片刻，房門終於裂開了一條縫隙，後麵那位露出眼睛的姐，探了探頭，又出溜一下，縮回房間裏去。
茹一怔，雖然沒有仔細觀察，可是以第一眼印象，雖然那姐皮膚因為多日不見陽光，而顯得蒼白憔悴，目中帶著憂鬱，可並不像是得了什麽大病的，不過，看她對自己的臉遮遮掩掩的樣子，怕的確是麵部有什麽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