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烙印
在蠻荒降臨之前,戰爭先一步而至。
太歲登上山頭,蹲在一棵紅楓的枝幹上。
七月流火,時至深秋,霜楓如火恰對萬裏狼煙。
他眺望著山脈之外,鐵甲如流蜂擁而至。
戰爭這個詞過於狹隘,若僅僅隻是人類之間的互相殘殺,遠遠無法涵蓋戰爭二字。
所謂戰爭應當天地為之悲戚,百族為之喋血,廝殺至最後一滴血幹涸,非生即死,不共戴天。
不過這樣也罷,太歲想成為破局者而不再僅僅是旁觀者。
位於深山旁的小山村何曾見過此等場麵,那鐵甲玄衣的兵士乃是王朝的軍隊,來此目的是清剿割據餘孽。
這群土裏土氣的山民那裏懂什麽天下大勢、割據混戰,他們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閑來便在村口的大槐樹下納涼嗑瓜子。
他們也從來不聊什麽國家大事,占據他們腦海唯有柴米油鹽醬醋茶,以及誰家姑娘的屁股翹。
如今大槐樹上吊死不少人,其中就有村長夫婦,那對和藹的中年夫妻待人和善得很,麵對來勢洶洶的兵老爺拿出了最好的東西招待。
可他們居然不認得今時朝代姓誰,也難怪被吊死。
兵士們接管了山村,他們把守著唯一的出入口,所有的村民被趕在大槐樹下,然後再村民們的尖叫下吊死他們熟悉的人。
人人自危,但逃又逃不走。
那個女孩……哦,現在她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未來得及身穿紅裝,她未來的丈夫被抓去給兵老爺們背糧袋,運氣好又或者手腳麻利可以賞到半鬥糧食,運氣差抑或兵老爺們心情不好便可能被一頓毒打。
他們被派到這個邊角山村,基本上沒啥油水好撈,心情自然差。
他們想找樂子也簡單,隨便吊死幾個人就夠了,一定要吊死,因為別人掙紮窒息的樣子在他們看來特別滑稽,總能惹他們發笑。
至於山裏的姑娘,除去那些老大媽,年輕的姑娘多半是歪瓜裂棗,在山裏風吹日曬,皮膚自然粗糙,膚色自然黯淡,甚至眼神也沒什麽神氣。
而且她們很多年紀輕輕就找了丈夫,甚至有些已經是倆三個孩子的媽了。
那群兵士雖然被曠日持久的清剿戰磨得神經緊張,但也不至於狼性到誰都上,他們現在隻惦記著早日離開山村。
不過也有例外——
家住大槐樹旁邊那家閨女就很水靈,屁股也很翹,而且聽說未經人事,雖然有個未婚夫,但沒來得及成親。
看上她的是兵士中的長官,他的鐵甲上有三道金紋,意味著他官居三級為兵士總長,他姓張,通常被手下叫做張總長。
為了釣到這個小娘子,張總長可謂費了好點功夫,他先是把小娘子的那位未婚夫,也就是替他們運糧的下等腳夫,把那個人調到自己身邊。
隨後幾日他頻頻對那個腳夫示好,甚至暗示他可以來當兵,把那個小夥子逗得心花怒放,一口一個大哥喊著。
他放那位腳夫回家,那人回家後跟自己的未婚妻說,他可能要當兵了。
丈夫能有出息,身為妻子的她自然也高興,不過她現在未過門,無名無份的,生怕未婚夫飛黃騰達後拋棄她。
她當即表示要去見見未婚夫的貴人,腳夫也一口答應。
這一切都在張總長的意料之內,他當即命人備好酒菜,酒得是烈酒,裏頭還可以摻點東西,讓人可以一覺睡到大天亮。
那腳夫果然帶著那位小娘子前來赴宴,張總長好意招待著,全然不見他當日下令吊死村長夫婦時的冷酷。
菜裏有雞有肉,酒也是好九,幾杯下肚後,腳夫腦袋昏昏沉沉,他本來酒量也一般,架不住烈酒的香醇,但腦袋也不應該如此沉重啊……
他的意識很快斷片,張總長捧著酒杯笑著,那小娘子也喝了兩口,很快也不省人事。
尋歡作樂得趁早,他讓人把那個腳夫丟出去,然後自己抱著小娘子入了帳篷。
吩咐兩個親信守門望風,等自己玩完了也可以給他倆喝口湯。
把小娘子放在臥榻上,替她穿衣解帶,遇上繁雜的繩結就直接撕開。
他發現那小娘子手上的鐲子很是耀目,仔細一看似乎是在外界無比珍貴的玉石。
一直嫌棄無油水可撈的張總長現在沒了別的心思,他一心隻想弄清楚那玉石的來曆。
莫非這山脈裏頭有一處礦脈?
那可是無價之寶啊。
與其浪費精氣在一朵野花上,不如找找那條礦脈,那足以讓他風光一輩子,福及子孫。
張總長提上褲子,他如今的年歲體力並不支持讓他一邊行事一邊問話。
他讓門口那兩位親信進來,把那個小娘子架起來。
一桶冰涼的水潑醒了她,她發現自己渾身赤條條的,不由叫出了聲。
她沒弄懂什麽情況,但那位貴人一臉陰沉地看著她,普遍鐵桶裏是燒紅的烙鐵。
未婚夫呢?
她極力扭頭觀察四周,發現有一個頭上戴著黑布袋的人已經被吊死了,那個人的身形……
她不敢再看,轉而惡狠狠地盯著張總長,眸中仿佛要噴出烈火。
然而半個時辰後,她的父母也被拉到這裏來,父親被打得渾身是血,母親一隻耳朵被撕扯了下來,手骨被打斷。
“說,這些寶石是哪來的?”
張總長冷冷地問道。
他手裏捧著從小娘子家中搜出來的各種金玉寶石,論抄家他算是專業人士,這群山民顯然也不太會藏東西。
“家……家傳的?”
這套說辭,父母早已教給了她。
張總長低著頭,他不發一語,隻是從鐵桶中取出一塊燒紅的烙鐵。
“好好想想。”
他手上動作並未停下,舉起烙鐵靠在小娘子的胸口上。
痛苦的嚎叫響徹雲霄,尖銳到耳膜生疼。
張總長揉了揉耳朵,取出第二塊。
這塊將放在一個更重要的部位,沒有女人吃得起這下,生孩子顯然是不可能了,甚至連撒尿都會出問題。
“我說我說……”
她放棄了,她已經預見了自己的結局。
長痛不如短痛,但她已經無法再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