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溟河·保護安妮44
虛擬城市·中央醫院·四樓·產房
也不知道究竟在安妮的產床前站了多久，他默默地看著已經沒了氣息的安妮，緩緩放下了握著她的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被子，彷彿在安慰一個怕黑而不敢入睡的小女孩一般，細心地替她整理了一下鬢邊的發，擦去了額前的冷汗。
「睡吧。」
這是他最後給她的告別。
或許，在此之後，他們再也不會再遇見了。
無論是在現實社會，還是在虛擬世界。
曾經的誓言，曾經的過去，編織的一切夢境與謊言，就這麼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塵埃落地，謝幕在時光匆匆中。
生死相隔。
兩個人的記憶，最後還是由一個人埋在心底里。
那些被她最珍視的過去啊，永遠隨著她沉睡在了那片黑暗中。
她就像一隻色彩斑爛的蝴蝶，全力以赴地撲向心中的太陽，在接觸到剎那的光輝之後，墜落在了黑暗之中。
後悔過嗎？
遺憾過嗎？
他不知道。
雖然她說著不後悔、不怪他的話，但他還是欠了她的。
如果能有來世的話。
再償還吧。
這麼想著，拿起旁邊的毛巾，攤開，蓋住了安妮的臉。白色的毛巾，就像一條裹尺布，蓋住了這個少女原本燦爛的容顏，她的年華，便永遠定格在了那一刻。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要溫柔一點。」
變聲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動作一頓，他稍稍側過臉，發現穿著黑色衣服的正站在自己身後，靠著牆壁，看著自己。
帶著黑色的寬沿帽，白色的羽毛插在帽子上，帽檐遮住了的臉，拉高的衣領遮住了的下巴，他就這麼靜靜地靠著牆壁，就像是一道陰影，一個鬼魅，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消失，只是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用那雙冰冷無情的雙眼。
「不要說的你很了解我一樣。」
不帶感情地說著，他的語氣平淡，似乎絲毫沒有因為的突然出而受到驚嚇。
「你似乎知道我會出現？」
那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雖然聽不出聲音的起伏，但卻隱約透出幾分好奇。
「你費盡心思，設計了這麼一場遊戲，還設定了安妮這個人物，不就是要引我出現嗎。」冷冷一哼，「現在我就在這裡，你打算怎麼辦？」
聞言，並沒有急著回答的問題。
稍稍站直了身子，壓低了帽檐。
「是誰，給你的智能頭盔？」
「……」
「我們的智能頭盔都是有身份設定的，你所用的頭盔，本來應該是埃里克·傑克遜所有的，你從哪裡拿到的？」
沉默了幾秒后，轉過身，看向。
他雙手插在口袋裡，燈光落在他帶著的銀狼頭罩上，那雙灰色的眼眸通過頭罩的洞盯著。
「與其追究智能頭盔為什麼會在我手裡，不如解釋解釋為什麼中會有的存在吧。」
「……」
的這句話，像是一下子戳中的心，一時間竟找不到合適的話回答。
「，你一直標榜著公平的遊戲規則，難道真的公平嗎？從你設定了這一特殊群體的存在時，就已經失去了原來的創造價值，沒錯，它不再是單純用來懲罰重犯的計算機程序，而是你用來謀利的工具。你將的身份出賣給上流階層的人，以此賺取更多的流動資金，你把完全異化為賺錢的工具，讓有暴力傾向的人通過花錢而能夠在虛擬世界中大開殺戒，這就是你們標榜的『科技讓生活更美好』嗎？」
的一席話，字字句句，都砸在冰冷的空氣中。
而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可怕的沉默。
無法反駁的話，因為他知道，就算反駁，也是枉然。
紙包不住火。
所有的秘密，終究會又被揭穿的一天。
與其巧言詭辯，倒不如坦然應對。
冷冷一笑，似乎並不擔心發現中的秘密，相反，還多了幾分理直氣壯地說道——
「那又如何？就算我用了一點小手段謀利，也不過是讓的規則更加豐富罷了，不可否認，我的這一設定是正確的，若非如此，有怎能有人壓製得住愷撒的存在？」
提到這個字眼，的眼眸不可避免地冷了下來。
「你還跟跟我提愷撒？」
「為何不敢？她可是我們首席，蟬聯三輪遊戲的榜首，在里也是個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
的語氣中透著諷刺，像是在炫耀一件價格昂貴的商品，雖然明知道這個商品會引起對方的不滿，但在看到對方眼眸中的陰鷙之後，他便更滿意了幾分。
「我相信你應該已經見過了我們的『愷撒大帝』了，怎麼樣，感覺還滿意嗎？」
「……」
沒有說話，但他周圍泛著低氣壓，就彷彿要讓人窒息一般，氣場陡然全開。
雙手插在口袋裡，死死盯著，似乎隨時都要用槍打死眼前這個黑衣服的人。
「阿諾，這世界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的多，科技進步飛快，許多以前你不敢想象的事情，現在都能夠輕而易舉地變為現實。」
的一句話，毫不留情地捅破的真實身份。
這是談判的技巧之一。
通過出其不意地揭穿對方的底牌，無形中給對方壓迫，告訴對方自己對於他的事情一清二楚，這是一種威懾，更是一種威脅。
是在告訴，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掌控者，任何秘密，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聽著所說的這句話，反覆思考著最關鍵的那幾個字眼。
半晌，他抬起頭看向了，似乎想從對方的聲音里窺探一絲真相。
「你所說的『變為現實』的事情，包括令死者復生？」
眯起眼睛。
淡然一笑，重複說道：「包括令死者復生。」
下意識地回頭瞥了一眼身後已經絕氣的安妮。
雙手環抱在胸前，往前走了一步：「我讓手下搜集了安妮小姐生前所有的記錄，包括她從小到大拍攝過音頻、視頻、照片，曾經寫過的文字，以及親近之人對她的了解，將這一切錄入電腦系統后，利用3D建模技術，在計算機中模擬復原了安妮小姐，無論是做事風格還是說話語氣，都像極了真實的安妮小姐，模擬比達到了83%。」
的語氣略帶自豪。
但那「自豪」，卻讓人感到噁心。
那是一種草菅人命的狂妄，似乎沒有將一條鮮活的生命當作是一個健全人看待，反而只是將這一切看作是一場生化實驗。
實驗的結果只有兩種，要麼成功，要麼失敗。
但無論是哪一種結果，似乎都影響不大。
畢竟，實驗，還會繼續進行下去。
就像能夠創造出無數個3D複製體安妮，而每一個「安妮」對而言，不過是中的一堆數據罷了，沒有任何意義。
壓下心中的不滿，冷著聲音問道：「……安妮為什麼會記得我？」
「因為我將記憶體放入了安妮小姐的3D模型中。而至於這個所謂的『記憶體』是怎麼來的……」一挑眉，「就要追溯到七年之前了。」
「七年前……」
聽到這個數字，不由得緊張了幾分。
而這反應，似乎也在的預料之中。
他稍稍側過身，開口說道：「七年前，安妮小姐在產房生下了孩子，分娩過程還算順利，孩子也平安出生了，但安妮小姐卻發生了產後大出血，甚至出現了瀰漫性血管內凝血，情況危機，回天乏術，在安妮小姐死亡之前，教皇曾經下令用記憶讀取裝置將安妮小姐所有的記憶提出出來，並復刻在計算機系統中，所謂永久保留的記憶體，這個記憶體一直存儲在計算機中，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復原他那個可愛乖巧的女兒……當然了，我猜教皇一定不會將與你有關的記憶再一次放在安妮小姐的大腦中。」
「復原？」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現在已經掌握了克隆人技術？」
將手指輕輕放在唇邊，做了個「噓」的手勢。
「有的事情，無可奉告。但我可以告訴你，克隆人早已不是什麼絕密技術了，早在克隆羊出現之後，世界各國都在秘密研究克隆技術，在未來世界，生物工程領域中，細胞克隆技術將是主力軍，有時候與時俱進，也沒什麼不好。」
「所以……你就是這樣製造出愷撒大帝的吧。」
第三個聲音在產房門口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