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溟河·逃出生天52
「愷撒,我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你救過我的事情,我都記在心上,所以,任何時候,我都不會背棄你。」
亞瑟認真地看著愷撒。
愷撒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現在的她究竟能將這句話聽進去幾分。
但至少現在,說這句話的他是十分認真的。
亞瑟伸出手,摸了摸愷撒的頭。
「做什麼?」
「我發現你又有進步了。」
「進步?」愷撒更迷惑了。
「你不想我擔心,所以強撐著自己說話,對吧。」
其實亞瑟看著愷撒一副迷迷濛蒙的樣子,就猜到了她現在一定很想睡覺,而且,他也看到了,她的手一直掐著大腿,強迫自己清醒。
「嗯……我想多和你說說話。」
「先休息一會兒吧,你的身體現在需要休息,你看,獨眼也閉著眼睛休息。」
聞言,愷撒瞥了一眼獨眼,露出了幾分嫌棄的表情。
「我可不是那個廢物。」
「的確,你的傷更重。」
「我怕睡過去之後就醒不過來,不能和你說話了。」
愷撒坦白說道。
亞瑟皺起眉頭,看著愷撒依舊一副平靜的表情。
她似乎已經很習慣在生死邊緣徘徊了。
就連現在,她擔心的也不是自己會不會在遊戲中被淘汰,而是擔心不能和亞瑟繼續說話。
這個世界充斥著太多變化無常,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有飛來橫禍呢?
她已經經歷過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那種突然被奪走重要之人的感覺。
愷撒沉默了幾秒后,突然感覺被人遮住了視線。
原來亞瑟被手覆在了愷撒眼睛上,遮住了她的視線。
「睡吧,我在。」
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愷撒心中好像什麼地方被撞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睛,但視線被亞瑟的手擋住了,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正因為看不見那張與威爾相似的臉,而真正單純地將眼前這個人當作亞瑟看待。
「……好。」
愷撒輕輕應了一聲,她將身子往後一靠,靠著牆壁,閉上了眼睛。
但手,卻下意識地揪著亞瑟的袖子,及時在思緒漸漸沉入夢境之後,也沒有鬆開。
幾分鐘之後……
「……愷撒睡著了?」
科林回過頭看了一眼坐在牆邊的愷撒與亞瑟。
J點了點頭:「好像是。」
「我一直覺得他們有點兒什麼。」科林偷偷一笑。
J想起了在「屋大維號」游輪上,美人是這麼形容亞瑟的——愷撒的舊情人。
難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只是單純的玩家關係?
J看著亞瑟與愷撒,陷入了沉默。
看來,這一局比他想象中要更複雜。
這麼想著,J看向了科林面前的控制台。
「現在是什麼情況?」
「……公爵已經離開刑具室,洛林在西樓,黑刃與奧佳爾還在禁閉室里,其他人都回來了,瑪爾斯與洛林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愷撒和亞瑟被感染了,伊卡洛斯有辦法嗎?」
J說著,看向伊卡洛斯。
他正緊盯著屏幕上的監控,J順著他的視線,看見在他盯著的那個畫面里,是公爵和另一個年輕的少年,他們一前一後走在走廊上,走過了一個拐角。
「有。」科林看了看伊卡洛斯,又看向J,「公爵帶著的那個人,是個NPC,他之所以在第三聲警報響起之後沒有變異,是因為他注射了抗病毒血清。」
「抗病毒血清?防止變異成喪屍的血清?」
「對。」
J嘆了口氣:「我在『屋大維』號游輪上知道有這東西,就不用擔心那時候愷撒要殺了被喪屍感染的我了。」
「我估計這東西並不是每場遊戲都存在的。」科林推了推眼睛,「本場遊戲比較特殊,是團體戰,要讓12個玩家全部越獄成功,難度太大,所以才加了一個抗病毒血清在遊戲中,雖然有抗病毒血清,但數量只有一個,公爵和洛林都沒找到其他血清,只能先將注射過的伊萬諾夫帶回來,把他的血注射到愷撒與亞瑟體內。」
聞言,J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你們沒學過生理學嗎??冒然注射血液,風險很
大啊!」
「我知道,伊卡洛斯也知道,但是現在沒有其他辦法了。」科林皺著眉頭回頭看了看愷撒,「你看,愷撒的傷口已經化膿潰爛成這樣了,亞瑟也全身被喪屍咬傷,他們變成喪屍所需要的時間可能不到一小時。與其乾等著他們變異,不如試一試。畢竟這是虛擬系統,不是現實生活。而且就算在現實中,也存在著注射血液之後存活的例子,雖然是少得可憐的個例。」
「其他玩家呢?我認為現在更應該把大家都集中起來,不要再隨便亂跑了,而且集中起來我們才能想想越獄的方法。」
「越獄的方法我已經找到了。」科林冷靜地說。
J一驚:「你找到了?」
「嗯。」科林說著,飛快敲擊了幾下鍵盤,邊敲擊邊說道,「正如你看到的,我現在已經能夠控制安哥拉監獄大部分的智能門,能夠所以開關這些門,但除了一扇門……」
「安哥拉監獄的正大門?」J回想起了自己與公爵曾經在大門前大打出手的畫面。
「不錯。」科林看了看J,調出了一個控制板面,控制板面上,一個圓圈正在轉動著,像是在載入著什麼。
「這是……」
「我現在正在破譯正大門的控制許可權。正大門有一個智能鎖,只有打開了智能鎖,才能夠打開大門,放下弔橋離開。」
J點了點頭:「不錯,我之前與公爵曾經去看過大門,大門上沒有鑰匙孔,不像是從大門附近打開的,更像是用智能控制的門。」
「我已經突破了的後台安全屏障,現在正在破譯安哥拉監獄的正大門密碼。正大門的控制板面被人為加密了,似乎有人並不希望我們能夠打開正大門,不過沒關係,加密的等級只是三級,對我而言,只需要二十分鐘,就能破譯。「
聽到這裡,J才明白了幾分。
為什麼伊卡洛斯與科林會讓公爵帶回一個注射過血清的人,因為他們不得不等候二十分鐘以上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愷撒與亞瑟隨時可能因感染而變異,特別是愷撒,她估計撐不到二十分鐘。如果不注射伊萬諾夫的血液,她就是一死,並將直接導致本場團體戰的失敗,但如果注射的血液,說不定能夠有一線生機,就算不能完全救回愷撒,將變異的進程拖延一下,爭取到破譯正大門密碼的時間也好。
這就是科林與伊卡洛斯的計劃。
他們也正式達成了這樣的共識,才部署其他玩家的行動。
J站在控制台前,看著控制台上千百個小監控畫面,思忖了半晌,開口說道——
「雖然如此,也不該坐以待斃。黑刃與奧佳爾一直待在禁閉室里,有點兒奇怪,我們應該去看看。」
科林點了點頭:「十分鐘前,伊卡洛斯也說過這句話,不過我奇怪的是,洛林現在正朝著禁閉室而去,沒有人跟她說黑刃與奧佳爾還在禁閉室,她是怎麼知道的?」
「你不是有監控嗎?」
「藥房的監控壞了,我也不知道藥房發生了什麼。」科林聳了聳肩,「不過我看著洛林走出要藥房之後,背包鼓鼓的樣子,她說自己拿到了一些傷葯,會先把葯放在控制室的門外,再去看看禁閉室的情況。」
「……既然如此,我也去。」
J自告奮勇。
一直盯著監控屏幕看的伊卡洛斯也不禁看向J:「……你說你要去禁閉室?」
「嗯。」J肯定地點了點頭。
「醜話在前。你不一定能夠應付禁閉室的情況。」伊卡洛斯潑冷水。
「伊卡洛斯說的對,黑刃與奧佳爾已經在禁閉室里待了很長時間了,如果有攻擊型生物在禁閉室里,一定是個連黑刃也感覺很難纏的生物,你去了,不一定能救出他們。」科林解釋道。
「但你們就讓洛林一個女孩子去?」J緊鎖眉頭,「你們不覺得這裡面的邏輯不太對嗎?」
「洛林和你不一樣,她受過訓練,她的能力遠比你知道的要強。」伊卡洛斯簡短地回答后,又看向了屏幕。
在屏幕中,公爵與伊萬諾夫正走過長廊,正朝著控制中心而來。
伊卡洛斯看著屏幕,拿著對講機,充當著導航的角色。
他要確保公爵不會再遇到約瑟夫那個老變態。
這不是公爵請求他的,是他想這麼做的。
因為。
他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公爵崩潰哭泣的樣子……
這麼想著,伊卡洛斯不禁握緊了手中
的對講機。
J看伊卡洛斯雖然話裡有話但卻沒有進一步解釋,也知道他不可能再透露更多。
J低下頭檢查了一下手槍的子彈,確保子彈充足之後,轉身朝著控制中心的門而去。
正巧洛林已經把裝著藥品的背包帶回來了。
科林敲擊了一下屏幕,給洛林開了門。
「滴——」
控制中心的門打開了,洛林走了進來。
伊卡洛斯一抬眼,就對上了洛林那雙清澈的眼睛。
「……」
「……」
洛林也毫無畏懼地看著他。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但眼神卻大有含義。
洛林走到控制台前,將裝滿藥物的背包放在了地上;「科林,葯我帶回來了,你看看哪些能用,幫獨眼、愷撒、亞瑟上藥。」
「額,好。」
科林說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像個被安排了任務的小兵。
「愷撒,我把你的山羊娃娃也帶來了,你可能會需要它。」洛林說著,把山羊娃娃從黑色背包里揪了出來,放在了控制台上。
她抬起頭看見愷撒正閉著眼睛像是在沉睡,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
反正她的任務是完成了。
找到了物品。
也帶回了山羊娃娃。
但接下來。
她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洛林沉默著,想起了白狼的話——
現在,要去禁閉室看看了。
本場遊戲是團體戰,那麼找到黑刃與奧佳爾,就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控制中心裡的玩家們大半重傷,仍舊保持行動力與戰鬥力的玩家不多了,她身為其中之一,也應該做點什麼。
否則。
坐以待斃,對她而言,是一種煎熬。
洛林這麼想著,握著手槍,轉身離開了。
J知道她要哪兒,便跟在她後面,走了出去。
「……J?你跟上來幹嘛?」洛林有點兒疑惑地看著J。
「我要去禁閉室。」
「……你不用擔心我,我去借應一下,有黑刃在,應該沒事。」
「不,就是因為有黑刃在,才更令人擔心。」J喃喃著,內心有不祥的預感。
洛林看著J的側臉,也不覺被他凝重的表情感染了幾分。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朝著緊閉室走去。
而這邊,科林敲了敲電腦,重新關上了控制中心的門,這個控制中心像一個安全的堡壘,讓他們都能夠藏身其中,而不必擔心被攻擊型生物、殺進來。安哥拉系統的安保措施十分得當,控制中心的門都是防彈加厚設計的,從外面一般武器難以打穿控制室的門,原本用來預防監獄暴亂的門,現在卻成了他們幾個囚犯的庇護所,有些諷刺。
伊卡洛斯看著監控屏幕中,洛林與J結伴走在長廊上的背影,他們是新玩家中僅有的V-級,冥冥之中,一切像是自有定數。
伊卡洛斯想起了方才洛林看著自己的眼眸。
她的眼神里,帶著倔強,帶著不屈,帶著責任感與使命感的重量,清澈而堅毅。
他從來沒有在她臉上看見過這樣的表情。
又或者,曾經看見過,但又已經被他遺忘了。
但就在剛才,再一次看到她露出這樣的表情時,像是將他一瞬間拉回了記憶。
那些他不願意想起的記憶,那些他能夠以真正真實的身份活著的記憶……
伊卡洛斯不由得在心中一嘆。
那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
就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他負重前行了許久,這條路像是永遠沒有盡頭,痛苦,悲傷,絕望,憎恨,還將持續多久呢……
他不知道。
或許這一切,將持續到他的心臟停止跳動的那一刻,才將平息。
這是他的罪,他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