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溟河·亡魂之森18
亡魂之森·文明遺址
「難道……難道你其實是……」
未等洛林說完，美人抬手，指甲摳在了自己髮際線的位置，只見美人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指甲嵌入了頭皮，接著，將頭皮整個掀了起來，露出了假頭皮之下光禿禿的真頭皮。
美人將假髮拿在手中，抬手捋了捋假髮，修長的指尖摩擦著假髮那一根根烏黑的髮絲，嘴角、眉梢皆帶著笑意。
洛林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一時震驚得忘記了呼吸。
眼前的這個人，拿下了假髮的這個人，雖然不是女人，但無論是五官或是身材，都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他拿下了自己的假髮，這讓他多少帶著幾分陰陽混合的詭異感。
他的皮膚白皙，黑色的羽睫輕輕扇動，硃紅色的性感雙唇旁還有一顆美人痣，恰當的胸部線條，盈盈一握的腰肢，修長的雙腿……這一切，都是氣質名媛的標配，遠遠看來就彷彿是一個落入人間的性感尤物，所有男人都會拜倒在那雙眼睛流轉的嫵媚眼波之下。
但現在，他居然告訴她他本身並不是女人？！
這比告訴洛林她自己不是女人還更要讓洛林震驚！
「你……你居然不是女人？！」
「呵，我有說過我是女人嗎？」眼前這位代號的男人一聲輕笑，「是你們太愚蠢了，畢竟都是人類，人類總是容易被先入為主的觀點所支配，而忽略了事情的真相。」
「……你為什麼要裝成一個女人？！」
「沒有裝！這就是我本來應該變成的樣子。」美人看了洛林一眼，眼中帶著慍怒，「是上帝不開眼，把我造成了男性，但我本來就應該是一個女人的，我討厭我過去曾經的樣子，我應該以我真正的樣貌活著，那是我唯一可以決定的事情。」
「……所以你整容了？」
洛林往後退了一步，那眼神，彷彿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而美人自然對這樣的眼神十分熟悉。
在他選擇變成女人之後，這樣異樣的眼神他看過不少。
只不過被送入之後，遊戲玩家們都不知道這件事情，也不會再露出那樣令他不悅的眼神。
可現在，洛林的表情，讓他再一次想起了自己曾經不堪的過去，這讓他不滿，甚至是有幾分由心底而生氣的不快。
他要說服她，證明自己是對的。
「小洛林，準確的說，是整形。要變成一個女人並不難，隆胸、豐唇、抽肋骨、喉結摘除手術，就行了。」美人微微一笑，
在梳理好自己的假髮之後，重新將假髮帶了起來，他捋了捋柔順的髮絲，說話的語氣也因為帶上假髮而重新柔和了幾分。
在帶上假髮之前，他說話的聲音都是偏男性的嗓音，但帶上假髮之後，他說話的語氣、腔調、音調都變回了之前女人的樣子。
假髮，就彷彿他的一個面具。
當帶上假髮時，他才能扮演自己最喜歡的樣子。
但當一摘下假髮，他就又不得不面對自己是個男人的事實。
他或是她。
似乎是一個可以隨意切換的身份罷了。
「變態。」洛林下意識地念叨了一句。
但這句話，卻正戳中美人的命門。
他盯著洛林，眼眸深處涌動著怒意。
「為什麼你們都這樣說。」
「……」
「我只不過是想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為什麼你們都這樣說……」美人咬著牙說出這句話，他的手覆上阿努比斯的神像，將阿努比斯的腦袋轉了個弧度，原本正視前方的阿努比斯，轉過頭看著美人。
這是在本場遊戲中給予他的特殊權利。
——顛倒食物鏈。
只見被轉過頭的阿努比斯死死盯著美人，那雙狹長的眼睛發出了紅光，它盯著美人，就彷彿要稱量美人靈魂的重量。
這時，所有玩家的耳麥都收到了系統傳來的提示音。
系統的提示音通過而遊戲耳麥準確地傳到給了每一個玩家。
不管身處何處，除了美人外的其他11個玩家聽到提示音后都是一臉震驚的表情。
而其中臉色最難看的，要數被困在神廟中的洛林。
「原來……原來你是故意把我引誘到這個地方的……」
洛林退無可退，她靠著身後冰冷的石門，心也沉到了谷底。
一片冰涼。
她知道，那不久之後將是自己屍體的溫度。
而看著洛林一臉驚恐的表情，美人滿意勾起嘴角，眼眸中帶著幾分得意：「是啊，曾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現在，也應該換一換了。」
他十分享受獵物被殺死之前恐懼的眼神。
那能夠讓他感受到身為捕獵者、能夠掌控他人生命的快感。
洛林起身就想推開石門，但美人一個箭步衝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洛林甩開他的手，美人一個勾拳打在了洛林的肚子上，趁著她彎腰吐出一口酸水時，又一拳打在她臉上，洛林的左臉被打得留下一塊淤青，但美人緊接著用左手抓住她的脖子將她抵在石門上，瞬間右手從后腰抽出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洛林的太陽穴。
「小洛林，還記得上一場遊戲嗎？還記得你是如何殺掉我的嗎？」
美人用男人的嗓音說著。
洛林想起了在時，自己接連殺掉以及美人的事情。
沒想到天道好輪迴，現在也輪到她即將被殺了。
洛林掙扎了一下，看著美人此刻殘忍的表情，才知道這才是他的真面目，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偽裝。
她嘴角帶血，掙扎著，但美人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卻讓她難以掙脫。
她不能反擊，卻又無法逃脫，一時之間已經無路可走。
「我一直都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既然你上一場遊戲殺了我，這一場遊戲換我殺你，很合理吧。」美人微微一笑，對著洛林的太陽穴，扣下了扳機！
「砰——」
子彈打穿了洛林的腦袋，鮮血漸慢了石門，她的身體抽搐了一下便沒了力氣，順著石門倒了下去。
洛林的血濺到了美人臉上，他往後退了一步，抬手擦去了臉頰上沾染的溫熱的血，那血也彷彿染上了他的眼眸，染上了他的靈魂。
他看著洛林的屍體，微微頷首，嘴角的弧度更加深了幾分。
「這下，我們扯平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在一脈靜默的空氣中，彷彿也被染上了血色。
輕柔的髮絲垂落在臉頰旁，髮絲的陰影擋住了他的表情，他就彷彿生長在這一片黑暗中的死神，眼眸中的血光像極了身後的阿努比斯紅色的眼睛。
「桀桀桀……」
詭異的笑聲在祭祀屋裡響起，美人輕點腳尖，在祭祀屋裡轉了一圈，那搖曳的身姿，就像是芭蕾舞演員。髮絲隨著他的身體在空氣中劃過一個弧度，他輕輕一鞠躬，像一個完成了重頭戲的歌劇演員在謝幕前的舞台上對著觀眾一禮，接受著聽不見的觀眾的掌聲。
此刻的他，就彷彿變了一個人，不再是之前嬉笑怒罵、任意隨心的美人，而是一個嗜血的變態殺手，他渴望見到殺戮，渴望犯下重罪。
任何一點殺戮，都能夠挑起他的興奮。
伴隨著怪異的笑聲，他將濺到血的手伸到唇畔，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手上的血跡。
血腥味在口腔中散開。
這味道，讓他格外上癮。
「桀桀桀……」
他的笑聲更放肆了幾分。
他享受成為捕獵者的快感，享受決定他人生死的高高在上的感覺。
沒錯，就像死神阿努比斯。
一個玩家被殺死，耳麥中傳來了系統的提示音——
耳麥那頭，系統機械提示音十分冰冷，就彷彿在闡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寥寥數語就交代了一個玩家的死亡，食物鏈的改變。
美人甩掉手上的血跡，慢步來到阿努比斯身邊，他看著阿努比斯身後雕刻的天平，右邊雕刻著心臟，左邊雕刻著羽毛。
心臟，象徵著死者，象徵著亡靈。
這是他與系統的暗號，只要將阿努比斯的腦袋轉到右邊，那麼食物鏈將逆轉。
羽毛，象徵著自由，象徵著生路。
這間石塊搭建而成的祭祀屋，把石門一關，看似再無生路，但其實只要將阿努比斯的腦袋轉到左邊……
「葛啦……」
美人輕輕將阿努比斯的犬首往迴轉了一個方向，阿努比斯犬首轉向了左側，這時，在祭祀屋的左側石牆緩緩轉動，石牆之間出現了一道裂隙，石牆向兩側打開，在石牆中央，出現了一條暗道。
這世間，從來沒有絕境。
轉一個角度考慮問題，生路，就在眼前。
就像天平，一側是引起死亡的規則的更替，另一側是象徵著新出路的羽毛。
美人哼著莫名的旋律，拿著槍，走向了那條暗道。
他將自己融入了那一邊冰冷的黑暗，一直到腳步聲也逐漸消失在暗道的盡頭。
他喃喃自語的聲音，仍回蕩在暗道里——
「親愛的伊芙琳，你做的很好，他們都該死，都該死……接下來我讓我們看看，誰才是下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