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還敢來？
深夜，陽泉君府。
方才在王葉府中阻擊嬴政等人的黑衣人首領，此刻正疾步穿行於陽泉君府，朝著羋宸的書房直奔而去。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正在書桌前焦急等待的羋宸，聽到開門聲立馬看了過來，當看到推門而入的黑衣人首領，立馬蹦起身，快步來到跟前，急迫地詢問：“怎麽樣了？？”
“君侯放心，王葉府中老小都已經被處理了，屍體也已經焚毀，不會被人翻出來！”黑衣首領喘著粗氣，看得出來趕路趕得很急。
“好！好好好！！”羋宸一顆心終於落定，大喘了好幾口粗氣，不停用手掌平撫胸膛，緩解這一個多時辰以來的焦慮。
“隻是……”這時，黑衣首領抬頭看了看羋宸，有些難言：“隻是清理完王葉府中人之後，我們碰上了公子嬴政等一幹人，嬴政身邊的那個侍衛神勇異常，這次帶的人太少，我們沒有敵過，還被對方殺了兩個……”
黑衣首領這話說得保守，畢竟黑衣首領知道羋宸的心性，若是告訴他這人是被嬴政給殺的，那又該念叨自己等人了。
“嬴政怎麽會去王葉的府裏？？還是這個點兒去的？？”對於黑衣人的稟告，羋宸顯得很匪夷所思，遂又問道：“他們去找到什麽東西了嗎？”
“這……”黑衣首領低著頭，眼珠子向上翻動，瞅了羋宸一眼，言辭間有些拮據。
“快說！”羋宸心裏一沉，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
見狀，黑衣首領深吸一口氣，坦白直言：“嬴政等人在王葉的地下室中，好像翻出了一張絹帛，但是不知道這其中記載了什麽……”剩下的話，黑衣首領沒說下去，應為對麵羋宸的眼睛已經開始噴火了……
“你說什麽！！！”羋宸眼睛瞪得像牛鈴，滋滋地往外蹦著火星，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近乎癲狂地破口大罵：“王葉府上的情況你們不是已經去探明了嗎？？怎麽會突然冒出來一張絹帛出來？？？你們到底是幹什麽吃的啊？！！！！”
羋宸感覺心跳得都快要炸裂，整個人恍若被雷霆加身，全身血液都在沸騰翻湧，難以平複激蕩之氣。腦袋當中嗡嗡一片，怒意漲得眼球生疼，似要爆開一般，看著黑衣首領的目光陰狠惡毒，黑衣首領毫不懷疑，若是羋宸手裏有劍，這個關頭肯定要刺死自己。
“……”黑衣首領抹了把冷汗，咕嘟咽了口唾沫，隻感覺到兩股戰戰，悶著頭不吭聲，硬是扛下了羋宸這波輸出。
“到底怎麽回事？！！你TM倒是說啊！！”羋宸氣急，往日詩書涵養的陽泉君，這時也抑製不住內心的奔騰，一口彪悍的問候語直接給出，配上那怒發衝冠的神態，絲毫沒有違和感。
羋宸心裏那個恨啊！本來因為軍備一事，自己就沒少挨華陽的罵，結果都到了這個關頭了，底下人居然還這麽不靠譜，到頭來還整了這麽一出，簡直是造孽啊！
偏偏這東西，還不知道是什麽！！要是這絹帛上記載的是有關軍備的賬目，那這……
“……”黑衣人悶聲不吭，先抬起手抹了把臉，把臉上飛濺到的涎水擦拭了下，隨即悶聲回道：“先前我們多方查探，甚至深夜潛入王葉的書房當中翻尋，也沒尋到什麽。而這一次發現王業私下建了個地下室，但是那地下室當中沒有任何東西啊！就光一些尋常賬目，還有些書籍，我們遍尋過後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就沒有再管！”
“那TM嬴政那個**崽子是從哪裏翻尋出來的？？啊？？？”羋宸心裏的怒氣絲毫沒有因為黑衣首領的解釋而減弱，反而隱隱有向上蔓延之勢！
每回都是嬴政！回回羋係出事都跟嬴政有關係！！羋宸心裏那個恨呐！簡直是恨得牙癢癢！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拆其筋焚其骨，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把嬴政嗆死在糞坑裏，都不能消除羋宸心中憤恨之萬一！！
“……”黑衣首領夾著嘴巴，吊著碧蓮不敢搭腔。
首領心裏也委屈，那地下室就巴掌大的地方，一眼掃過去就一覽無餘，根本用不著仔細查勘！
再說了，今天晚上是去幹什麽的？是TM去殺人滅口、毀屍滅跡去的！！這個關頭誰有心思一點一點兒去翻地下室？？直接一把火燒了多幹脆！！
就是……這火沒把該燒的東西燒掉……
這個關頭，就連黑衣首領自個兒的心中，都開始對人生有了些許的懷疑：這嬴政該不會真的天命加身吧？？簡直是羋係的克星啊！！羋係但凡有什麽事情跟嬴政沾點兒邊兒，那是哪兒哪兒都不對頭，哪兒哪兒都出問題！而且還都出得是TM要死人的大問題！！
對此，黑衣首領心裏很無奈，特別地無奈。
對麵羋宸的臉上很憤怒，特別地憤怒。
因為一個嬴政，挨了老姐幾回打了，羋宸自個兒都有些數不清，罵那更是家常便飯，以至於現在羋宸一進宮，在去華陽殿之前都要反思個把時辰，最近有沒有哪件事情辦得不行，省得華陽問起羋宸答不上來，那接下來就是一個大嘴巴！
可誰曾想，羋宸這一次使了吃奶的勁兒去辦事，結果居然還是被嬴政鑽到了空子，找出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東西！！這TM要是被華陽太後知道了，別說這張老臉被扇腫，搞不好自個兒這百十來斤還得交代到先祖祠堂！
一想到這裏，羋宸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喉結艱澀滾動，咕嘟咽了口唾沫，心裏很是焦慮，連忙抓住黑衣首領的胳膊，急聲道：“快，你趕緊給我帶人，把所有人都給我帶上！去嬴政的府邸把那一張絹帛給我搶回來！快去！！！”
“君……君侯，那嬴政……嬴政的府上可是有宗師啊！！我們就算找再多的人，恐怕也……”黑衣人也“咕嘟”了聲，心裏很沒底。
“那府裏就是有仙人板板也TM也要去！要是那絹帛真是我羋係私吞軍備的賬目，那一切都就完了！！完了啊~~你TM知道不知道！！！”黑衣首領的躊躇不前，讓羋宸更是一把火燒到了頂點，再次爆發了開來。
晶瑩剔透的唾沫星子從羋宸嘴裏飆出，宛若憋了千百年的老便秘，一朝通暢，那場麵自是滔滔不絕，潮聲雄起！又如火山噴發，岩漿炸裂噴湧，一發不可收拾！
黑衣首領被這一陣“狂風驟雨”迷了眼，挺平著臉生生承受下這一波，隨後滿臉悲憤，無奈應聲：“喏……”
說完，黑衣首領整個人像是曆經風吹雨打而衰敗的花兒，耷拉著肩膀，奄奄兒離開。
其後，羋宸兩眼冒火，胸膛如鼓風機般起伏，整個人都氣得發抖，斑白的兩鬢讓人看後忍不住沉思，這廝會不會就這麽背過氣去？
…………
此刻，城中另一邊兒的公子府。
嬴政、蒙毅、殘顧、荊軻、章邯、李斯，甚至趙厚都被嬴政連夜叫來，外麵黑漆麻乎，屋內油燈照亮，燈火通明，眾人圍著桌案就座，看著眼前這一張絹帛，集體靜聲沉默。
“公子，此事幹係重大啊！要不……”良久，蒙毅左右環視了下，忍不住出聲說道：“要不我等把絹帛和今夜發生的事，都上報給廷尉，讓廷尉來牽頭處置？”
蒙毅旁邊兒，章邯麵不改色，眼睛斜瞥了蒙毅一眼，心想我TM不就是廷尉嗎？
不過，章邯沒有敢搭腔，因為這件事情，章邯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所以沒敢接話……
對此，嬴政也是明白這其中曲折，當下正麵回複道：“這件事牽連甚廣，幹係重大，更是關乎國本，不得擅動！況且，即便是要處置，單憑廷尉一方，也根本難以處理。這賬上有關人員足有三十，個個都是我朝中中堅之臣，我怕直接下手會動搖朝局。”
“更何況，這賬上軍備目前還剩下多少？東西在何處？這三十人府內有沒有纂養私兵？這一切都一無所知，要想直接下手滅除羋係，還需從長計議！”
嬴政也有些無奈，在王葉府中的時候僅僅隻是一掃而過，沒有靜下心來仔細查看。如今到了府中，細細一看嚇了一大跳，這賬目當中牽扯到的臣子，上到士大夫、鹹陽令，下到上吏、郡內史，那是各個環節都有人上榜啊！
而這些人組成的這麽大網絡，若是一舉拔出，牽一發而動全身，屆時朝堂不少分管事務都無法及時處理，難免會造成朝局動蕩，傷及民本、國本！
這個時候，嬴政終於想明白了，為什麽子楚沒有一舉拔出羋係！不是不能，而是不敢輕動！
“……”眾人聽之，一時也相視無言，各自悶頭思索。
能坐在這裏的，要麽是心智高絕的謀士，要麽是名門士子，要麽是掌控一方商道的大賈，要麽是重要機關的監正使，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豈會不明白這私吞軍備一事當中的含義？
畢竟，這賬上記載的軍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羋係搜刮了這麽多的軍備，又豈是缺衣服穿？也肯定不會是用來收藏的！！那麽，羋係的目的便顯而易見，這一批軍備，恐怕羋係有使用的心思……
這是謀反！單憑這一條，足以令羋係全族覆滅！！
可同時，眾人也知道，這麽多的軍備在外，若是一個不小心走漏了風聲，令羋係狗急跳牆，到時候爆發私兵叛亂，即便到最後壓下來，那造成的後果也不堪設想啊！
而對於嬴政而言，雖然不在乎羋係會不會叛亂，畢竟羋係要是叛亂的話，嬴政倒樂得跟蒙恬一同率兵鎮壓，以此為借口徹底剿滅羋係！但是像剛才說的，這麽多的臣子連根拔起，那多多少少都帶些泥土，這一次浩劫之下，秦國朝堂又會受到怎樣的重擊？嬴政心裏很沒有底！
說到底，嬴政不在乎羋係怎麽死，但是嬴政在乎，秦國的穩定！畢竟若是為了心中一時之氣，而讓秦國遭受重創，得不償失！
是故，便有了這麽多人，圍坐商討可用之策的場景。嬴政更是深夜把趙厚都拉來了，就連腦汁貧瘠無幾的荊軻都在列，就是為了多增添一份力，一同商討。
多個人想辦法，總好過沒人吧？
“嗯？？”這時，荊軻猛地一愣，劍眉一展，星眸掃向一處，視線好似能穿透牆體隔絕，直視夜幕當中。
“怎麽了？”嬴政愣了愣，還以為荊軻有想法了，連忙問了句。
“有人來了……還不少！”荊軻閉眼感知了下，隨即睜開眼，麵帶戲謔的笑，輕聲說了句。
“……”嬴政眉頭一皺，隨即冷笑了一聲：“嗬嗬~~羋係還真是沉不住氣啊！”
“殘顧，跟我走！竟然有人敢夜闖我的地盤，看樣子不給他們點兒教訓是不行了！！”荊軻嬉皮笑臉，叫上旁邊兒的殘顧，起身離去。
“你的地盤？？”座位上，嬴政滿臉怪異，暗搓搓地掃了眼荊軻，心裏很是無語。隨即悶聲說道：“好了，我們不用管外麵了，專心想對策吧！”
“……”周遭幾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埋首苦思，細細盤桓。
屋外，荊軻帶著殘顧出到院裏，立馬伸了個懶腰，長舒一口氣，忍不住吐槽道：“終於出來了，這小子也不知道發什麽顛，還讓我去想那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真是費神！！”
“……”後麵，殘顧腦袋上大汗滴落，看著眼前挖著鼻孔，有些放飛自我的荊軻，心裏那是相當地無語：原來荊先生，是想出來透氣……怪不得這麽幹脆……
這時，前麵荊軻仔細感知了下，立馬回身說道：“總共兩波人，一波多一波少，我來應對人多的，你去截住人少的一波！”
說著，還指了指方向，讓殘顧能了然。
“好！”對於荊軻的安排，殘顧自然是沒有任何意見，應了一聲便飛身朝著荊軻所指的方向而去。
眼看著殘顧飛身而去，荊軻在原地扭了扭脖子，舒展了下肩胛，周身發出聲聲脆響，嬉笑著念道：“終於來了點兒像樣的人了，這麽長時間沒有動手，都快忘了怎麽揮劍了……”
說完，一把拔出腰間湛盧，投身闖入夜幕當中。漆黑無鋒的劍刃在黑夜之中也清晰可見，仿佛相對於黑夜，湛盧才是最為純粹的玄色！
另一邊，陽泉君府的黑衣人首領帶著五十多人，悄悄潛入了公子府，朝著正院摸去。現在的黑衣首領，還不知道自己等一下將會麵對怎樣的恐懼！
不過這個時候，黑衣首領的心中，還是有幾分底氣的。為了這一次刺殺，陽泉君府的黑衣人幾乎傾巢出動，十大一流高手全部參與其中，自己這邊兒就占了六個，這樣的陣容，即便麵對宗師級劍客，應該也能……拖延個一小會兒吧……
沒辦法，不是黑衣首領喪膽，主要是宗師級的差距，那可是難以跨越的鴻溝，根本不是一流高手所能填補的！更何況還隻有六個……
不過，身後這五十來個下屬，那個個可都是二流之列，而且都是使用弩機的高手，這麽多人的瞄準之下，即便是宗師，也不能隨意無視之！
黑衣首領壯了壯膽，看著眼前通往主院的拱門，回頭看向隊伍當中的老二，輕輕點了點頭。
見狀，那老二立馬上前，貓著腰腳步輕如雪花，悄無聲息往拱門處摸去，不多時便進到了拱門之內，環視了一下，隨即回頭朝著黑衣首領點了點頭。
黑衣首領見狀，下意識地擦了把冷汗，隨後手掌向前一揮，帶著人往前壓去。
拱門處，老二在確認周邊無人後，回頭示意首領，見首領帶人前來，當下回過身，又掃了眼院內，哪知……
“！！！”方才還空無一人的左側牆後，不知為何突然冒出來一個身形修長、衣著灑脫、笑容不羈的男子！！
男子見老二望過來，還“滿懷善意”地笑了笑，看上去很是親和。
在院中微微燈火的照射下，老二身形倏地劇顫，腦門上的冷汗像是下大雨一樣滾落，下意識地摸向腰間佩劍，口中欲要大喊。
“噌~~”寂靜的夜空中，一絲細微的聲響傳開，黑衣首領身子頓時一顫，連忙停了下來，看向麵前。
“哢~~哢哢~~”眾人就看到，方才好好站著的老二，此刻兩手捂著喉嚨，嘴裏血沫溢出，其中夾雜著令人膽寒的破碎喘息聲，緩緩倒地。
“……”黑衣首領懵了，拱門外所有人的黑衣人都懵了，愣在原地沒敢動作，傻傻地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