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老算計趙國了
是夜，陽泉君府。
一黑衣人快步疾行，來到了羋宸所在的主院，在屋外小聲呼喊道：“君侯，情況有變。”
裏屋立馬傳來了什麽東西撞倒的聲音，緊接著羋宸的聲色有些慌亂：“快……快進來。”
聞聲，黑衣人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一到屋內，就看到羋宸正在整理散落在地的書簡，將其碼好放置在桌案邊緣。
見到黑衣人進來，羋宸顧不上收拾，連忙起身來到桌前，急忙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黑衣人連忙說道：“君侯，出去警告嬴政的那個人，被殺了！”
“什麽？！不就讓他隻傳個話嗎？怎麽還死了？？”羋宸差點兒沒跳起來，連忙問道：“到底怎麽死的？有沒有被人查出什麽？”
“應該沒有……”黑衣人皺眉想了想，回以肯定的答複：“人是城衛軍發現的，現在已經送進廷尉府了，被當成了刺殺嬴政的刺客。”
“哎呦喂~~~不是都給你說了派人前去送個話就回來嗎？這傳個話怎麽還成了刺客了？！”羋宸真是心裏憋屈得很。要說真是派出刺殺嬴政的，那失敗了也就失敗了，死了也就死了，畢竟就是幹這一行的，終歸難免有意外。
可是這一次真是沒有打算出手啊！這都被人扣上了刺殺的帽子，羋宸心裏能舒服嗎？
這就像是一個經常性尿床的小孩子，每天晚上都得往被褥上畫一灘，時不時還得整一頓南瓜稀米粥，故此漫長的童年裏從來不缺父愛的關懷。
但是有一天，這小孩兒沒尿床，就這還是被老父親給揍了一頓，你說這冤不冤？簡直就是冤他媽給冤開門——冤到家了呀~！
“探清楚了嗎？到底是怎麽回事？？”羋宸心裏的委屈就別提了，極其的鬱悶。這事兒要是一鬧大，那姐姐見了還不得把自己給劈了啊！
“君侯，已經派人潛進廷尉府看過了，身上有三道傷，兩道輕傷，一道絕命傷，是被人以劍從後頸插入，瞬間斃命的！”黑衣人將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告訴了羋宸，然鵝……
羋宸愣愣地看著，見黑衣人停下，一時還有些不明，問了句：“還有呢？”
“……”黑衣人一想，君侯不懂江湖之事，這麽說他不理解，於是通俗地說道：“殺他的人，僅用了一招，實力深不可測！”
“不是三道傷嗎？”羋宸皺著眉頭問了句。
“那兩道輕傷，應該是與人搏鬥留下的。看樣子應該是起初沒有動用全力，戲耍了一番！”黑衣人也不是很確定，畢竟有這麽厲害的高手，戲耍一下手下敗將也算正常。
“不是說派的人實力高強嗎？怎麽被人打得這麽慘？？”羋宸很是不滿，心想傳話的人被人宰了就夠丟臉了，沒想到還是被人耍了耍才死的，簡直狂妄。
黑衣人聞聲解釋道：“嬴政的身邊有一個貼身侍衛，身手高強，與我也不妨多讓！更何況，暗地裏還有一個豪俠荊軻，我們派出去的人雖然身手前三，但是比起嬴政身邊的這兩人還差得遠。”
聽了這話，羋宸皺著眉頭，內心很是焦灼，隨即麵露思忖，出聲問了句：“嬴政殺了交涉之人，看來是準備對我羋係不死不休了啊~~要是我等全力以赴，能不能把這兩人給殺掉？？”
“……”黑衣人抬頭，用“關愛智障”的目光看了看羋宸，隨後低下頭沒有出聲。
“……”沒有收到回複，羋宸看向身旁的黑衣人，見其低頭不語，頓時明白了過來，滿滿的心累。
“唉~~~”羋宸苦苦一歎，心力交瘁。
警告無用，打又打不過，如今的羋係，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翌日，嫡公子府邸。
書房之內，嬴政與李斯對坐，笑談不止。
“先生來得挺快，嬴政本還以為相邦會舍不得先生，留先生過個幾日，再來我這府裏呢！”嬴政笑著說道。
“嗬嗬嗬~~”李斯聞言，也隨之笑出了聲：“公子說笑了，相邦在離別之時，那臉上的表情可不怎麽好看，肯定覺得我在公子麵前讒言巧辯，才能受公子器重，欽點輔佐啊！”
“哈哈~~如此看來，相邦所言非虛啊！”嬴政調笑了一句。
“公子，莫要打趣李斯了！”李斯苦笑一聲，隨即想到了什麽，出聲問道：“公子在朝中欽點蒙毅與李斯相助盤點軍備，蒙毅那邊如何了？”
“蒙毅早就來過了！我已經讓他先去王業那裏看著，看能不能找尋些蛛絲馬跡。”嬴政也沒有想到，昨晚回來之後，就發現蒙毅還在府上等著呢。
蒙驁在一下朝，就把蒙毅趕來了嬴政的府邸，偏偏嬴政晚上才出宮，還碰上了那一檔子事，耽擱了不少時間。等到回來的時候，都已近深夜了。
半夜也不好商談，於是乎，嬴政便讓蒙毅先回去歇息，今天直接前往王業府上看管，監督此人。這一次軍備盤點，關乎到羋係的存亡，嬴政也不能不上心啊！
聽嬴政解說之後，李斯也對蒙驁的“果斷”敬佩不已，果真鐵血之風也！
“蒙毅曆往協助內史盤查軍備，對此很有經驗，此番有蒙毅看著王業，應是無礙。等一會兒我們也一同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尋出端倪。”嬴政向李斯講說了蒙毅的事，也算是讓李斯提前對蒙毅有些了解，畢竟要想接下來的工作，內部首先得攥成一股勁兒！
對此，李斯也是點頭說道：“蒙家忠良，良將能臣不在少數，蒙毅能以如此年齡被內史大人看重，多次參與軍備盤點，想來對內政也是極有天賦，公子有此人相助，如魚得水啊！”
“嗯！”嬴政見李斯對蒙毅的感官不錯，心裏也是很開心，對於接下來的事端，也更有信心了。
這時，屋外一下人前來，來到屋外門前，向嬴政拱手一禮，說道：“公子，麃公老將軍攜副將井忌，還有蒙驁王齕兩位將軍，都來府拜訪公子，現已至公子書房等候。”
“喝？！”嬴政驚得眼珠子瞪大，昨天才在朝上誇讚了秦國的四大軍中柱石，結果今天就來了三個，這讓嬴政滿心驚奇，一時還有些無措。
“我馬上就去！”緩了口氣，嬴政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回應，同時朝著李斯拱手一禮，歉然說道：“先生見諒，嬴政要去見見這幾位老將軍，先生先在這客廳歇歇，需要什麽直接跟下人說！”
“喏！”李斯執禮相待。
兩人持禮分別，嬴政連忙趕赴書房，心裏開始猜測幾人前來的目的。
“蒙驁、王齕、麃公，還有那個被父王點名的井忌……應該是助趙伐燕一事被這幾人知道了……”嬴政嘴裏念叨著，腳下的步子未停頓，很快便來到了主院的書房。
“公子！”一走進去，就看到蒙驁等四人執手一禮，恭聲敬呼。
“各位老將軍，怎麽今日一同來嬴政這裏？”嬴政也連忙回禮，同時禮貌問了句。
“公子，這位是老臣的副將井忌，日後會是帶領秦軍與趙伐燕的統帥，此番將其帶來，就是因為此戰幹係重大，有些事情需要當麵聽從公子的講解，方能不讓意外發生！”麃公率先出聲，側身指了指身後的一位三十來歲的年輕將領，將此來之目的道明。
“井忌，見過公子！”麃公所指之下，那名為井忌的將軍出列，躬身大禮向嬴政，作拜見之禮。
“將軍快請起！”嬴政連忙上前扶起此人，對著麃公點頭說道：“麃公之意嬴政已知曉，此戰一些詳盡不宜在大殿上講出，也確實需要私下裏告知給井忌將軍，如此也好！”
說完，看向旁邊的蒙驁和王齕，嬴政詫異問道：“蒙老將軍和王老將軍也是因此事嗎？”
“公子！”蒙驁嘴巴一張，大大咧咧地說道：“我跟王老哥見過王上了，王上讓我們兩個來找一下公子，說是公子另有出兵之機，給我們準備的！”
“原來如此。”嬴政頓時明白了過來，子楚這是找來了攻趙的主將。
正如昨日跟子楚相談的那樣，助趙伐燕，其實隻是一個幌子，最終的目的是要借機攻打趙國，這樣一來就需要有人率軍自秦國本土開拔至趙國境內開戰。
伐燕之秦軍有井忌帶領，那與之夾擊的上黨駐軍，就要有人統領了，蒙驁與王齕，正是最佳人選。
蒙驁王齕二人皆是當年武安君白起麾下的大將，算是當下秦國軍中與趙國對陣最多的兩位將領，伐趙一事有他們二人參謀，才算真正的萬無一失。
想到此，嬴政連忙伸手一引，朝幾人說道：“諸位將軍，請挪步。”
說著，嬴政將幾人引到了一處平榻之上，平榻上陳設一屏風，一張戰國輿圖赫然在目，城池山水應有盡有。
“諸位請坐！”嬴政從一旁抽出一個軟墊，來到輿圖前坐下，指著屏風上的地圖，問道：“敢問諸位將軍，我秦國伐燕一戰，應出多少兵力？”
蒙驁看了看地圖，權衡了下，當即回答道：“燕國人丁雖然興旺，但是戰力平平，更何況此番還有趙國之兵，我秦國隻需十五萬，就可以鎮壓下趙國！”
“十五萬！”嬴政點頭，隨後指了指地圖，問道：“上黨駐軍有二十萬，函穀駐軍十八萬，藍田大營有三十萬兵力，再加上櫟陽和其他地方零零散散十數萬大軍，蒙驁將軍，以你所見應當調用哪一方兵力遠赴伐燕？”
蒙驁被問得有些莫名，理所應當地答道：“自然是上黨的二十萬駐軍！如今太原平定，上黨全境之內再無戰事，這二十萬大軍遲早也是要收回一部分的，如今派去伐燕，正好省下了調兵的時間，補給也可以順著上黨補充，方便得很！”
此言一出，一旁的麃公笑著搖頭，說道：“錯了，你這個老莽。”
“我錯了？那你這個文生給我說說哪裏錯了？”蒙驁嘴一撇，很熟練地拌嘴反問。看得出來，兩人平常也是時常如此，才能如此熟稔。
“要調藍田大營的兵！”麃公看了下嬴政，見嬴政笑臉相向，自己也笑著看向蒙驁，說出了自己的見地。
“藍田大營？老文生你沒喝多吧？！”蒙驁嗓門一扯，怪叫了一聲：“藍天大營的兵有兩年沒動過了，糧草輜重都沒有戰時準備，要拉著藍天大營的兵去打仗，那光糧草調配還不得花幾個月時間啊？有這個功夫仗都打完了，還伐個屁燕！”
對此，麃公哈哈一笑，說道：“嘿嘿~~藍天大營雖然沒有準備戰時軍備，但是趙國有啊！你可別忘了，我們這一次可是助趙伐燕，趙王不給點兒開拔之資，怎麽能說得過去呢？”
“有這個必要嗎？我秦國缺這些東西嗎？現在拿了手短，日後分燕國土地的時候，我秦國能落到好地方嗎？”蒙驁皺著眉頭，悶聲說了句。
這時，一直思忖的王齕出麵問了句：“上黨之兵不調用，是不是因為上黨的將士另有安排？！”
“……”蒙驁一聽，立馬反應了過來，子楚說的另有出兵之機，難道是指的這個？？
“嗬嗬嗬~~”嬴政聞聲笑道：“不錯，上黨的二十萬大軍，另有用處。”
說著，指向地圖上黨以北那一大塊土地，說道：“伐燕所得之土，乃是一塊兒飛地，我秦國治理起來鞭長莫及，根本難以徹底化為己用。而枕下的狼孟、新城、榆次等四十餘城，身處太行山以西、呂梁山以東之間的平原，秦國若是能一舉得之，順勢再攻占閼與，邯鄲就直接裸露在了我秦國鐵蹄之下，整個太行山脈將會是我秦國對趙之屏障，加上上黨高地，崤山之險，趙國將再無力抗衡我秦國！！”
“上黨二十萬軍民，就是為此而準備的！”嬴政鄭重說道。
“……”蒙驁和王齕，兩人都麵露驚容，死死盯著地圖，動不動看向嬴政，眼中充滿著難以置信。
良久，王齕艱澀地吞了口唾沫，出聲問了句：“公子所出助趙伐燕之策，莫非是為了……”
王齕沒有說完，但是嬴政知道這意思，當即回道：“不錯！助趙伐燕，就是為了將十五萬的秦軍打進趙國本土，借用趙國之勢，趁趙軍主力與燕國拉扯之時，與上黨駐軍合擊趙國邊境，將太行以西徹底劃歸入我秦國太原郡！”
以彼之劍，攻彼之心。殺人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