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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徐福

  一身著玄奧紋路青袍、仙風道骨的青年,正朝這邊走來。


  嬴政見到此人,掃向旁邊的長劍,忽然想到了什麽,連忙抄起劍起身,迎向青年。


  孟羋愣愣地看著嬴政的背影,良久才反應過來,小臉一皺,憤恨不已,抬起光潔如玉的小拳頭,砸向地麵。


  “痛~嗚嗚~~!”很快,捶到石頭的孟羋抱著小拳頭猛吹,挺拔的胸脯隨之震顫,眼角還掛著淚花,一臉的委屈巴巴。


  “嬴凡,不得無禮!”而此時的嬴政,招呼了嬴凡一聲,示意放鬆,隨後越過幾人來到青年身前,拱手一禮,道:“嬴政見過先生!敢問方才可是先生擲劍相助?”


  “正是貧道!聽公子名諱,莫不是這秦國的嫡公子?”青年朗然一笑,隨後眯著眼問起了嬴政的出身。


  “不錯!方才多虧有先生襄助,嬴政與同伴才能幸免於難,先生之恩嬴政莫不敢忘!還望先生告知名諱,嬴政好稟告父王,為先生封賞!”嬴政認真一禮,相謝救命之恩。


  以方才的險峻情況,若是沒有此人的長劍相助,恐怕如今站在這裏的,是那一群惡狼!

  這等大恩,嬴政自然銘記於心,不敢輕慢。


  “哈哈~公子言重了!徐福在這個地方見到公子,這本就是上天注定。天命定之,徐福身為修道之人,豈能不尊呀?哈哈~”徐福一聲輕笑,無絲毫邀功之舉,反而將這份恩情扯到虛無縹緲的天道之上。


  “徐福先生是方士?”嬴政聽聞後有些驚訝,奇聲問道。


  “不錯!貧道修習易學大道多年,近些年有感天道,特入世應運。”徐福微微一笑,眼底親和得很。


  “原來如此,不知先生竟然是江湖高人,嬴政失敬!”方士在江湖當中屬於非常神秘的一群人,平常難得一見,個個都精通卜算相術,精於掐算,嬴政也隻是聽荊軻說起過,不想如今居然見到了真人。


  “公子過譽,貧道不過是一酸腐方士,實在當不起公子一句高人!”徐福連連擺手,對嬴政的讚言自愧不如。


  對此,嬴政沒有回應,隻是說起了方才的恩情:“先生是方士,行事遵循天道,此為先生之道。嬴政欲報答先生救命之恩,這是人道!天人相分不交,天道也好,人道也罷,嬴政終是要報此恩德,還望先生與嬴政一同會見父王,否則嬴政心中難安!”


  徐福眯眼端詳了嬴政好一會兒,良久才悵然一歎:“公子道心靈慧,實非凡俗之人啊!”


  同時,徐福心中暗念:“這等道心基礎,心明神慧,或許這應天命之人,就是他也說不定啊!”


  思定,徐福鄭重回道:“既然公子所求,徐福定然遵從!”


  聽到徐福答應,嬴政很是開心,笑著說道:“理當如此!”


  隨後,嬴政將手中長劍拿到徐福的麵前,雙手呈上:“此乃先生佩劍,現物歸原主!”


  徐福看著長劍,驀然抬眼看著嬴政,眼中似有華光閃過,臉上高深莫測,輕聲道:“公子,這長劍公子用著如何?”


  “靈劍藏神,鋒銳無比,乃當時罕有的名劍!”嬴政絲毫不吝讚賞之言,任何誇讚,這長劍都當得起。


  “公子若是喜歡,這劍便贈予公子!公子看如何?”徐福笑著回話,臉上平淡親和,就是有一些慫恿的意味。


  不過,嬴政就很震驚了,連忙擺手:“此劍太過名貴,想來也是先生所愛,嬴政萬不能收!還請先生收回!”說著,將長劍往前一送,放在了徐福身前。


  “哎~~公子不必著急。”徐福抬手抵住長劍,製止了嬴政的動作,隨即眉毛一挑,饒有興趣地說道:“公子可知這長劍的來曆?”


  嬴政茫然搖頭,不明所以。


  對此,徐福解釋道:“此劍名為赤霄,乃是上古人神共鑄,陰陽交匯孕育出的絕世之劍,更是天地間唯一一把帝王之劍,尊貴華然。公子有嫡公子之尊,日後若無差錯,將會是一代帝王,佩此劍豈不是相得益彰?”


  徐福說得小心,還有些引導的意味,似乎刻意引誘嬴政收下此劍。


  嬴政看著手中的長劍,一時也有些意動,隻是長劍雖好,嬴政的心中卻有些遺憾,似乎冥冥之中感覺哪裏還差些。


  “或許,這柄劍不屬於自己吧!”嬴政心中微動,目光一定,迎著徐福期待的目光,正色拒絕道:“先生,嬴政還是不能要。且不說這柄劍價值連城,嬴政不能奪先生所愛。單說嬴政本身,這柄劍雖然是帝王之劍,但是嬴政之誌,卻不會止步於區區帝王!這赤霄,始終不是嬴政的所屬,還望先生收回。”


  說到這裏,嬴政的神色堅定,目光沉穩,想來已經下定了決心。


  對此,徐福雖然心道“可惜”,但是卻也沒再堅持,從嬴政手上取回赤霄劍,佩回腰間,感歎道:“公子所言甚是,或許這赤霄劍非是公子所屬,貧道便不強求了。貧道精研上古名劍,希望公子能遇到,專屬於公子的那一柄名劍!屆時我願為公子掌眼!”


  拿回赤霄,徐福心中歎息:可惜,看來這赤霄劍,還未到出世之時啊!這等神兵,看來還要埋沒下去了。


  “先生美意,嬴政心領!還請先生隨嬴政回營,屆時嬴政親自向父王舉薦先生!”嬴政淡然受此心意,輕聲相詢。


  “一切謹隨公子之意!”徐福順從點頭,沒有再多言。


  收到回應,嬴政笑著一禮,隨後扭身吩咐幾人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徐福看著嬴政,心中不禁沉思:名劍擇主,赤霄劍更是神物。此子能拔出赤霄劍,顯然赤霄劍並未排斥他,按理來講他已經算是赤霄劍的主人了。


  可為何,他放棄了赤霄,赤霄也並未震顫?難不成……這世上還有哪一柄劍,比赤霄還要符合此子的紫薇帝氣??


  超越三皇五帝之霸者……嬴政……


  搖搖頭,徐福神神叨叨地嘟囔了好一會兒,始終想不通,也隻能無奈作罷。


  就在徐福發呆的這段時間,嬴政也與蒙恬等人一同完成了收拾,一行六人向營地行去。


  許是來時將活物獵得一個不剩,眾人回去這一路,途中沒有遇到半點兒的動靜。


  半路上,還碰到了前來護衛的禁衛。


  原來,先前跑出去的羋係之人,向子楚稟告了林中狼群的事情,子楚連忙派遣禁衛和嬴鐵來護衛嬴政。


  眼見嬴政跟嬴凡都沒事,隻是受了些皮外傷,前來護衛的嬴鐵一顆心下肚,好好地喘了口粗氣。


  有了禁衛拱衛,安全更沒有隱患了,嬴政等人也是鬆下心神,不必再緊繃著了。


  不多時,一行人就來到了營地之前。


  “政兒~!”遠遠地,子楚攜一眾大臣遙遙趕來,看到嬴政幾人滿身血汙,子楚臉色大變,忙不迭地高聲呼喊:“醫官呢?快傳醫官!”


  這其中,臣子當中的昌平君看到孟羋無事,頓時臉色稍緩,沉寂了下去。


  “父王!”見狀,嬴政心頭一暖,笑著回道:“政兒幾人都無事,父王不必擔心!”


  “無事?你這滿身的血,又是怎麽回事?”子楚看著嬴政滿身的血汙,看到兒子臉上的疲憊,子楚憂心不已。


  “父王,這都是那些狼群的血,政兒還將狼王也一並殺了!”說著,嬴政伸手一指身後禁衛手中的狼屍,狼王的大塊頭和發亮的毛色,無疑是引人矚目的。


  那名禁衛上前,將手中的青狼王屍體放在了地上。


  “真是狼王,這塊頭都快趕上猛虎了!!”


  “政公子當真神勇啊!這狼王恐怕已經成精了,就這還被政公子斬於手下!”


  “政公子才名顯露,如今更有悍勇之武,真是我大秦之福啊!”


  “哈哈哈~好!”聽著身邊臣子的讚言,子楚臉上的憂慮一掃而空,心裏是自豪萬分,忍不住大笑出聲,看著嬴政說道:“我兒神勇!政兒,你想要什麽賞賜,為父都滿足你!哈哈哈~~!”


  對這些誇讚之言,嬴政表現得就很淡然,正色說道:“父王,政兒此番能搏殺狼王,全賴徐福先生擲劍襄助,更離不開蒙恬蒙毅嬴凡三人的生死搏命。故此,嬴政不敢邀功,還望父王同賞!”


  這一番作態,臨功不驕不躁,不忘有功之士,甘願共享功績,這條條框框,都讓臣子心中大讚嬴政的品性,當下又是一番讚賞之言。


  子楚聽著旁邊的誇讚,心裏美滋滋的,對兒子的請示滿口讚同:“好!就依政兒之見,所有人都賞!”


  “嗯??咳咳……”說著,子楚看到幾人當中的徐福和孟羋,頓時身形一頓,連眨了好幾下眼睛,這才看著徐福,率先問道:“這位先生,可是襄助政兒的徐福先生??”


  “貧道徐福,見過秦王!”徐福躬身一禮,鄭重其事。


  “父王,徐福先生是山中方士,此番入世,偶遇助政兒擊殺狼王,居功至偉!若沒有徐福先生,恐怕政兒此時已葬身狼腹!”一旁,嬴政配合著介紹。


  聽聞這話,子楚當即鄭重相對,持禮相待:“先生此番出手救我宗室公子,對我秦國有大恩,我秦國感激不盡。先生若有所求,還請盡言,子楚定全力滿足先生!”


  徐福見此連忙屈身,恭聲道:“秦王大德,徐福拜服。此番徐福下山,也是有心展露所學,若是秦王不棄,可否將徐福收入太卜署,徐福願為秦國一卜師。”


  聞言,子楚皺眉道:“隻一卜師嗎?這也太委屈先生了,子楚心難安啊!”


  “還望秦王應允。徐福身為修道之人,世間名利淡泊於心,隻願得一卜師,即可!”徐福再次請願,語氣鄭重。


  “這……”子楚沉吟了下,見徐福一臉認真,隻得允諾:“既如此,那子楚便允了先生,不過不是卜師,而是卜丞,僅次於太卜之下,先生看如何?”


  徐福想了想,職位之變倒也無妨,於是便應聲:“如此,多謝秦王。”


  “嗬嗬~先生滿意即可!”子楚笑著回應。


  隨後,子楚的臉上就變得有些怪異,撇過頭看向人群中相當“亮眼”的孟羋,不知該如何開口。


  方才心係嬴政安危,子楚未仔細查看,也就沒有注意到此。隻是如今看到,心裏就很是詫異。


  冬狩遊獵,何時有過女子了??而且這女子看向政兒的目光,嗯……


  見父王滿含揶揄地看過來,嬴政挺平著臉,麵上無絲毫波動,一板一眼地回道:“這是孟羋,昌平君之女,兒臣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混進來的,此行機緣巧合之下遇到此女,便一起帶出來了。”


  這口氣,有種孟羋是個街溜子的既視感……


  人群裏,孟羋低著頭,聽到嬴政這話,臉蛋紅潤,心中氣鼓鼓的。


  “額……”子楚一時有些愣然。


  “王上贖罪,臣管束不力,讓這妮子衝撞了公子,臣有罪!!”這時,子楚身後的昌平君熊啟連忙出麵,來到前麵朝子楚和嬴政先後一禮,連連告罪。


  “……”子楚一時無言,不禁多看了昌平君兩眼,安撫道:“無妨,都是孩子,不必緊張。”


  “孟羋是吧,抬起頭來,讓本王看看。”


  王上之令,孟羋聽後嬌軀一顫,顫顫巍巍地抬起頭,小臉通紅,羞澀得很。


  “嗯~很好!”看到此女的麵容,子楚暗自點頭,不著邊際地看了眼嬴政,心底暗笑。


  秦王的讚言一出,臣子當中的氣氛就有些變了。


  孟羋聽見誇讚,一臉驚喜地看向嬴政,卻隻看到嬴某人的後腦勺,當下嬌羞地低頭。


  旁邊,昌平君一顆心落定,緩緩起身。隻是這剛一起身,就感受到臣子當中飛來不少的目光,個個都複雜難明。


  麵對眾人的注目禮,昌平君表現得就很淡定,麵不紅心不跳,淡定超然。


  見狀,一眾臣子心中都暗罵昌平君狡猾,居然將自己的女兒塞進冬狩,以此尋機會親近嬴政公子,真是狡詐!


  同時,不少家有女性後人的臣子,此刻都扼腕歎息,感慨為何自己沒發現這一招……


  冬狩的最後,秦王對本次參賽的年輕才俊加以表彰,並以所狩獵物的重量賞賜相應數量的金餅,以資鼓勵。


  並再次展開了一場恢宏豪邁的演講,大述秦國曆史,宣揚秦人風骨,講得那叫一個熱情高漲,底下的少年個個都激動得臉紅脖子粗,就差嗷嗷叫了。


  而對於嬴政這一隊人,除了被重點點名表揚之外,由於此行獵得了狼王,加賜王玉五塊,珍寶十斛。


  就連孟羋也是如此。


  此舉,無疑讓一部分臣子更為感歎。


  最後,封賞結束,本次冬狩盛會也總算是有驚無險,終是踏上了歸程。


  歸程的隊伍中間,昌平君馬車上。


  孟羋坐在窗戶邊,偏過頭倚在馬車上,視線穿過車窗,看向前方策馬掠過的嬴政,美目飽含深情,少女嬌羞,芳心暗許。


  “羋兒~~羋兒~~”馬車上,昌平君看著女兒,張口呼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喚回孟羋飛出去的魂兒,當下沉聲凝氣,大聲喚了句:“羋兒!!”


  “啊??”孟羋心一抖,忽然反應過來,連忙收心,羞紅著臉扭過頭,小聲回道:“父親。”


  “嗯!”對於孟羋的變化,昌平君視若無睹,而是莫名其妙地問了句:“今天還順利嗎?”


  “嗯嗯!!”說到這裏,孟羋立馬來了精神,嬌聲道:“父親,公子人很好,也很信任孟羋,我們還約定晚上要去合信酒樓慶祝呢!”


  “哦~~那就好。”昌平君聽聞後,笑著點了點頭,並關切地說道:“晚上早些回府,你一個女孩子在外,總歸不好。聽到了嗎?”


  “知道了父親!”孟羋見父親答應自己外出,頓時喜形於色,一想到晚上又要跟嬴政一同赴宴,心裏甜蜜蜜的。


  一個人激動了好一會兒,孟羋這才看到父親一直關注自己,目光裏還有些探究,當下立馬羞得滿麵通紅,像鴕鳥一樣低下頭。


  孟羋表露出的害羞模樣,昌平君自然心裏有數。隻是,在想到一些事情之後,昌平君的眼中複雜難明,似有憂愁,看向孟羋的眼裏,不自覺間多了分疼惜。


  “唉……”微不可查的一歎,在馬車內響起。


  孟羋隱約間聽到了一些響動,一臉疑惑地抬頭,看向父親。


  見孟羋看來,昌平君連忙收攏神色,憂慮和複雜瞬間一清,臉上笑容浮現,剛才的一切就像是從未發生過。


  見父親的臉上並無其他,隻笑著看著自己,亦如往常一般,孟羋當下將那一絲疑惑拋諸腦後,臉上帶有一些期待,嬌聲問道:“父親,你與女兒打的賭,還算數嗎?”


  說完,孟羋的眼裏亮晶晶的,似有萬千星光在閃爍,絢麗動人。


  “嗯?什麽??”昌平君臉上的笑容一僵,一時有些混亂,疑惑地吱聲。


  “父親~~~”孟羋的嘴巴一下子就撅得老高,委屈巴巴地看著,一雙大眼像是會說話,裏麵全是埋怨:“我們說好的呀,隻要女兒此次冬狩能博取到公子的信任,以後女兒的婚事就由自己做主!!”


  “父親,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呀!”說著,孟羋上前拉著昌平君的手,晃啊晃個不停,可憐巴巴地撒嬌。


  “哦~~哦!原來是這事!哈哈哈~我差點兒忘了!”昌平君一被提醒,當下就反應了過來,連忙笑著應道:“好好好,為父都依你,依你!”


  見父親應聲,孟羋的眼睛立馬眯成了月牙,喜得合不攏嘴,嬌俏笑道:“嘿嘿~父親真好!”


  完成心願的少女,笑起來是最迷人的。像春日裏嬌豔的茶花,單隻樸素的色彩,卻有著最純粹的美麗。


  昌平君笑著,看著女兒巧笑嫣然的小模樣,眼底隱隱劃過一抹心疼,卻很快消散。


  “這一切,都值得!”昌平君的眼底,逐漸變得平靜、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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