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來自你娘的助攻
馬車上,嬴政順著馬車開窗望去,直到合信府消失在視野當中,才放下卷簾,麵上複歸平淡。
與嬴政同乘一車的荊軻,一臉戲謔,笑著問道:“怎麽,現在舍不得離去了?”
“……”嬴政麵色不動,瞥了荊軻一眼,沒有回話。
“嘖嘖嘖~!剛才那一掌,我看著都疼,不過以你的身手,要想避開也不算難事吧?怎麽~~莫不是蒙心入迷了??”荊軻一臉皮笑,細眯著眼,神態間很是揶揄。
嬴政聽聞,眼角微微跳動抽搐了下,心中甚為無語:沒想到她反應那麽激烈,大意了……
隨即,看著荊軻這一臉賤樣,嬴政心中充滿了鄙夷,扯開話題問道:“你不是一直不願意入秦的嗎?怎麽,她勸你的??”
“是啊~她怕秦國會有變故,就百般哀求於我,讓我跟你一行,好保證你的安全!”說到這裏,荊軻是搖頭晃腦,滿臉臭屁模樣,得意兩字就這般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
這嘚瑟的模樣,也讓嬴政臉冒黑線,甚是無語。
“嗬~你確定你不是被趕出來的??”實在是受不了荊某人這張嘴臉,嬴政冷笑了一聲,不屑說道:“先前你的鋪蓋衣物,是趙詩雨派人去收拾的吧,我聽說還直接扔到了屋外,這可不像是求你的樣子呀~~!”
“額……”被嬴政毫不客氣戳破了牛皮,荊軻一臉囧樣,很是尷尬地咳了兩聲,很無語地道:“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師傅,你就不能尊重我一下嗎??”
“先打住!”嬴政連忙抬手,製止了荊軻的扯淡,平聲說道:“我可沒認你為師,隻不過是為了完成她的交代,這才跟你習練劍術。頂多,你算是我的劍術先生!”
“我……”荊軻張著嘴,半晌說不出反駁之語。
這話,貌似有點子道理……
“話說,她都跟你說了什麽?”嬴政見荊軻不語,心中想起方才荊軻之言,頓時心生好奇。
“嘿嘿,你猜~!”荊軻一臉皮笑,揶揄的目光還挑了挑眉,讓人觀之忍不住想甩一巴掌過去。
對此,嬴政自然不會理會,無語地搖搖頭,別開視線看向別處。
嬴政扭過頭後,荊軻看著眼前這個風雅不凡的少年,眼中光芒閃動:你會是她口中的聖王嗎?那個能結束亂世的聖王……
兩人懷著不同的心思,乘坐在同一馬車之內,各自思索。
使團一行出了邯鄲,向著西邊駛去。
在離開邯鄲十裏之地,使團停了下來,因為前方的路亭之下,有人在等候。
“公子!”一黑甲銳士來到嬴政的車前,朝著馬車行禮說道:“亭下有一人,說是公子的友人,欲請公子前去一見。”
友人,誰會在這個關口來見自己??
“知道了!”嬴政聽聞,眉頭一皺,準備起身出去。
這時,旁邊倚靠車柱揣著手小憩的荊軻,眼睛緊閉,張嘴道了句:“不用擔心,是熟人,去看看吧。”
“熟人?”懷著一絲疑惑,嬴政下車前往路亭。
等來到跟前,看到了亭中等候的那人,嬴政劍眉一挑,心中有些詫異:“劍南?!”
路亭之下,站著等候的兩人之中,最明顯的就是劍南。
剩下一人,嬴政遠遠望去也看不清,隨即向蒙驁馮劫點了點頭,示意無事,朝著路亭走去。
走近之後,那剩下一人的麵部輪廓映入眼中,娟秀蒼白,是個年輕的俊小夥,就是給人的感覺有些娘裏娘氣的……
看了良久,即便心中有一絲絲熟悉的感覺,但是嬴政還是沒認出這是誰。
“公子!”這時,劍南拱手一禮,將嬴政的視線拉回。
“嗯……”嬴政回過頭,看向躬身行禮的劍南,再看了看那個目光有些複雜的娘氣小夥,有些不明所以。
劍南看到此,向嬴政介紹道:“公子,此人少時與公子有一些交際,名喚吳平,乃是吳孫掌府之子,公子是否有印象。”
被劍南念及,吳平上前兩步,神情複雜,看了嬴政一眼,拱手認禮:“見過公子!”
“吳平?!!”嬴政頓了下,立馬就想起了此人。
四年前剛進合信府,就是這人帶頭欺負自己,引得趙詩雨相護,隨後被趙詩雨給……
“額……”想到這兒,嬴政立馬回想起離別前趙詩雨那一雙冒著火光的雙眸,以及那威脅之語,頓時感到一股陰寒小涼風吹進了領口,通體都生寒。
嬴政的目光逐漸變得怪異,看了看眼前這個向自己垂首行禮的小夥子,忍不住瞥了眼對方的下半身,隨即挪了挪腿,調整了下站姿,有些局促地看著劍南,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見此,劍南向前一步,靠近嬴政的耳畔,小聲解釋道:“公子不知,吳孫掌府不知何時看出了些端倪,知曉了我等之間的聯係,最後親自去見了郭大人。而這吳平,便是吳孫在知曉公子要離去的時候,哀求郭大人之事。”
隨即,見嬴政的目光有些怪異,劍南連忙道:“公子,公子此行回秦,進到王宮之後,身邊沒有信得過的侍者親信,在宮內難免會有不適應。王宮之內暗流湧動,如今有了吳平,也算是有了自己的親信,吳平雖然與公子少時有怨,但如今經過吳孫和郭大人的測驗,也算是得力的助手,或許能幫到公子。”
“公子放心,吳孫現已與我等身在同一條船上,此番也隻是為了給吳平謀得一個適當的職位,畢竟……能跟在公子身邊,也是他的福分!”說著,還向嬴政使了使眼色,以示吳平的“特殊性”。
說實話,雖然是以前欺辱過自己的人,但是嬴政對此人絲毫沒有記恨之心,甚至還有些同情……
現如今劍南這般說,臉上還頗有些無奈之色,看來對於吳孫這人的厚顏相纏,郭開也有些遭不住了。
見此,嬴政心中明了,無奈一歎,說道:“好吧,我就帶上他了。”
反正自己身邊確實沒有近侍,而荊軻是一介布衣,恐怕到時候連王宮都進不了。就算是能進去,那也是一個爺,還指不定誰照顧誰呢……
至於殘顧,雖然說是宗室護衛,但也隻能白天進宮,到了夜晚同樣得離開。
如此一來,以吳平的“特殊性”,進宮留在嬴政身邊,當個侍禦的宦官,也算是“人盡其才”了……
見嬴政答允,劍南很明顯鬆了口氣,連忙將吳平招呼到跟前說道:“公子已應允,還不快謝過公子。”
吳平見狀,連忙俯首行禮:“謝公子收留,小人定當盡心盡力侍奉公子。”
“嗯~”嬴政點了點頭,把頭扭到劍南身上,問道:“隻這一事?”
劍南聽聞,立馬反應過來,連忙回道:“公子,吳平雖無問題,但是為防止有人查探,郭大人為其化名吳成,日後公子可以此稱呼,此外……”
說著,劍南斜過身瞅了眼遠處道路上等候的蒙驁馮劫一行人,細聲說道:“這些話,本不該由我等告知。但是先昭襄王在世之時,曾要我與郭大人多照拂公子一二。如此,郭大人就托小人給公子帶句話。”
“郭大人說,這鹹陽沒有看上去那般太平,羋係一族、外客臣子、以及那些各國的探子,都盯著公子,一旦公子受秦王器重,那這些人或許會成為公子的大敵,公子可切莫有鬆懈之心啊!”劍南神情凝重,鄭重言說。
聽聞這話,嬴政表現得很是平靜,淡然說道:“這些我知道。”
“公子知道??”劍南眼珠子一突,一臉訝然之色:“那公子可知如今忠於王上的蒙、馮兩家?”
“有所耳聞!”嬴政依然雲淡風輕。
“……”劍南有些自閉,隨即想起嬴政身為趙詩雨的弟子,合信商會遍足天下,想來關於這鹹陽之勢也有所耳聞,當即也恍然明悟,點頭道:“公子身在合信府,想來嬴凰公主對此也有所準備,既然如此小人便不畫蛇添足了。玄鷹軍身為秦王近衛,更是涉及到王族之權,除了秦王之外,曆來少有他人知曉,公子回到秦國之後,還望緊守與玄鷹軍相關的消息,為此保密!”
“還請轉告郭大人,嬴政知曉此中重要性,定會嚴守隱秘!”嬴政鄭重言明。
玄鷹軍這個機構,即便在與之合作過多次的合信府當中,知道的人也不過寥寥數人。按照郭開的說法,秦國知道玄鷹軍這個機構的存在,除了秦王以外,恐怕也就隻有安慶君嬴洪和趙華幾人了。
這樣保密性極強的機構,恐怕不會是一個密探機構這麽簡單,嬴政對此一直有所思量。
見嬴政點頭,劍南也放下了心,朝著嬴政拱手施禮:“趙國地界,小人不好長時間露臉,既然諸事都已告知給公子,那小人便先行告退了。”
“嗯!”嬴政應聲,看著劍南離去。
“公……公子……”這時,旁邊傳來吳平的問候,嬴政隨之望去。
見嬴政看過來,吳平眼含畏懼,小心翼翼地說道:“公子,小人先前不知公子身份,冒犯了公子,還請公子責罰。”
來此之前,吳孫已向吳平說起過此次之事。吳孫雖然是太子府掌府,但是也隻能算是個管家,終歸還是個奴才。即便跟太子有關聯,日後頂多也隻是個長吏,根本無緣到達權貴階層。
如今吳平身殘,後日艱苦不知會如何,借此嬴政歸秦,若是能讓吳平攀上嬴政的高枝,日後等嬴政繼位,在宮中做個秦王近臣,比吳孫自己的前途還要敞亮。
所以,為了此事能成,吳孫不知道磨了郭開多久,這才求得這個機會。
父親吳孫的良苦用心,吳平是知曉的,所以才有了如今告罪之舉。
雖然自己因此身殘,但是對方早已不是那個任人欺淩的少年,而是秦國的嫡公子,是自己與父親這輩子都隻能仰望的存在,吳平心裏的怨恨,早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此時,見吳平朝自己行禮認錯,恭謹畏懼,一點也沒有印象裏的囂張跋扈,嬴政不免心中感慨,輕聲說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既然我答應用你,就不會因為過往而記恨欺辱你。”
“小人,謝公子不責之恩!”吳平見嬴政並未因過往而責罰自己,甚是感動,感激出聲,又欲大禮行之。
“好了~”嬴政見此出聲製止:“在我這裏,不用這般拘謹禮數,隻要你做好分內之事即可。日後,我就叫你吳成了。”
“喏!”吳成恭敬領命。
帶著吳成回到了車上,嬴政知會蒙驁和馮劫一聲,使團在經過短暫的停留之後,再次啟程出發。
或許因為吳成的緣故,荊軻的眼神兒也有些怪異,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坐著車上扭來扭去,感覺像是特別不自在的樣子。
對此,嬴政卻並不知曉,因為此時的嬴政,正在趙姬的馬車內,與母親交談。
“母親,政兒已經與蒙將軍、馮大人商議好了路線,後天便能進入秦境內,還請母親這兩日委屈一下,盡量別出馬車,謹防變故。”
趙姬看著少年俊朗的嬴政,想起這些年在邯鄲的過往,不免淚目,哭噎著聲感慨:“我兒真的是長大了,你我母子曆經諸多生死,今日終是能回到秦國,回到你父王身邊了。想你父王離開邯鄲之時,你才是個話都說不利索的奶娃娃,不曾想這幾年過去,我兒現在比為娘還要高了,不知道你父王見了以後,會是何等表情!”
說著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麽,趙姬眼中淚花閃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淚光隨著笑容落下,笑顏之上的銀線,為其添得一分憂傷之喜。
“母親……”嬴政看著趙姬這般神態,喉間微哽,臉上也有些感傷。
這些年,母親受了太多的苦,若不是後麵幾年遇上了合信府,如今是否還能活著,都未曾知曉。如今,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嗨~瞧我,本該是高興的,怎麽如今不哭不笑,甚是掃興。”趙姬見此,連忙抹去麵上的淚水,笑著說道,眼中異常明亮。
嬴政這時看著母親,小聲問道:“母親,你心裏怨恨他嗎?”
聞聲,趙姬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去,滿臉淒苦,長歎一聲:“你父王離開邯鄲之際,你我母子二人亡命逃亡,在這邯鄲東躲西藏,受盡了欺辱。要說娘心裏不怨,那是假的。但你父王如今已是秦王之尊,仍不忘我們母子,可見他心裏是有我們的,拋下我們並非他所願。”
“或許,就像公主所說的那樣,你父王也有自己的苦衷。如今我們一家人終是要團聚了,政兒,你高興嗎?”趙姬笑吟吟地看著嬴政。
“能與母親一同回家,政兒就高興!”嬴政回答道。
“好,我們一同回家,去見你父王,讓你父王好好補償我們母子這些年所受的苦楚。”趙姬被兒子這番話說到了心裏,笑著說道:“你父王要是知道,我兒是嬴凰公主唯一的弟子,還生得這般英武,還不得高興瘋了。”
說完,趙姬掩著嘴偷笑不止,嬴政看著母親高興,自己也扯開笑顏,心中充滿了期待。
“政兒~~”這時,趙姬似乎想到了什麽,看著兒子問道:“政兒,現在就娘一個人,你老實告訴娘,你到底喜不喜歡公主?”
“母親……”嬴政很是無語,怎麽突然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以前你小時候什麽事情都告訴為娘,可自打你搬進公主的清荷院,你我母子不常見到不說,怎麽現在還有心事了?不告訴娘了……”趙姬大眼緊盯著兒子,眼中似有埋怨之色,直盯得嬴政好不自在。
“額……”嬴政臉一僵,被母親埋怨的眼神兒盯得頭皮發麻,訕訕笑道:“母親你多想了,政兒以前還小,事事碎碎都需母親拿主意。隻是如今長大了,政兒能自行處理,不願再煩擾母親。”
“話是這麽說,但我是你娘,有什麽不能跟娘說的?我們母子之間還有什麽煩擾不煩擾的?”趙姬眉頭微皺,有些不悅,隨即唉聲長歎:“唉~政兒現在長大了,不願意聽為娘嘮叨了~~”
“……”嬴政自閉。
見兒子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己,懵逼不已,趙姬被逗得笑出了聲:“嗬嗬,瞧你這傻乎乎的樣子,還怎麽能討到女子歡心呢?娘告訴你,公主這般親近你,教導你,那肯定是對你有感覺,政兒你可千萬要加把勁兒啊!”
“母……母親,你……你想太多了吧~~這怎麽可能呢~??!”嬴政嘴角抽搐,很無奈地說道。
“有什麽不可能的?你們兩人一個是秦國嫡公子,一個是趙國宗室公主,般配得很!”趙姬橫了兒子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念叨道:“回去我就給你父王說說這事,你要相信為娘,娘跟公主都是女子,女子心裏想的不都是那個樣兒嘛~~!”
“……”那家夥,也能算作正常女子嗎??嬴政對此持有懷疑態度。
見兒子不說話,趙姬還以為自己的勸解有用,連忙加大“火力”輸出:“依我看來,公主臨行前那般對你,肯定是擔心你會被兒女情長耽誤了學業,這才警告你幾分。能被公主這般看重,兒子你以後很有希望呀~~”
說完,還一副“為娘很看好你”的表情,看得嬴政心裏發慌:我怎麽覺得,她說的那話不像是警告啊……就很逼真……
“咳咳……母親,政兒還小,還未到及冠年齡,談這些事情還是早了些吧~要不先緩緩~~!”嬴政小心翼翼地說了句。
“不妨事!”趙姬當下就回道:“你年紀小,娘跟你父王可以幫你操持呀,先跟合信君多聯絡聯絡,看能不能先定下親約,等你年紀一到,就可以成婚了呀!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