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戰國版爭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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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鄲,太子府。
趙偃端坐於上座,麵無表情地看著下方齊韓兩國的人,雖然桌上珍饈無數,美酒醇香,但是卻勾不起一丁點兒的胃口。
齊國的公子田璧,啟陽君田申;韓國的公子韓笠,上大夫張平,雙方正對坐於台下,舉杯對飲,熟絡相談。
看到這兒,趙偃的臉色愈發陰沉,不由得想起了幾天前與父王的對話,心中充斥著難以平息的怒火……
前幾天,趙偃接到詔令,進宮麵見父王。趙偃以為隻是一些平常的瑣事,卻沒想到,聽到的是一件令人極度不爽的事情!
“父王,喚兒臣來此,是有急事嗎?”趙偃來到趙王丹麵前,輕聲詢問道。
“是有一事,與你有些關聯!”趙王聽到聲音,放下了手中的竹簡,定睛看向麵前的趙偃,眼中如一汪死水,毫無波瀾。
“今日早些時候,司空府收到了魏楚齊燕韓五國的國書。上麵寫著,五國會派遣自家宗室內最為出眾的公子來邯鄲,拜訪合信君!若有可能,會向合信君求親!”趙王語氣平穩,驚天的信息量卻沒有勾起心中一丁點兒的波動,鷹目緊緊盯在趙偃身上,若有所思。
“什麽?!!”與趙王不同,趙偃聽到這樣的消息,當下如遭雷擊,瞪大的雙眼慢慢變得血紅,內心的怒火壓抑不住,怒聲嗬斥道:“父王!五國欺人太甚!!合信君乃是我趙國宗室之君,其子女如何婚配,豈是別國可以參與的??五國如此欺辱我趙國,兒臣提議,派遣大軍,征伐諸國!!!”
這個消息,讓趙偃心中燃起了滔天大火,眸子中也透露出火光,情緒激烈波動,就連身軀也微微顫抖,配合那瘋狂的表情,讓人看後心生寒意。
“哼!”對於太子的表現,趙王很不滿意,冷哼了一聲,寒聲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隻要一有關趙詩雨的消息,你就穩不住心神。如今為了她,更是說出如此荒唐的話!兵家大事乃是關乎國之存亡,不是你發泄私欲的憑借!!”
冷冽的聲音,如一盆冬日涼水,澆在了趙偃身上,讓趙偃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些。
趙偃身軀一震,心裏知道父王心裏對自己的表現已經很是不滿,但是趙偃心中依舊覺得憋屈,悶聲道:“父王,難道我趙國就要任由五國行事,在我邯鄲城中肆意妄為嗎?若真如此,我趙國豈不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聞言,趙王臉色一陰,卻不是針對趙偃。顯然,趙王對於五國的這個操作,心裏也很是不滿,早就怒火中燒了。
“五國雖然有派遣使團,但是所行之事究竟是不是如國書上所寫,還不一定!!如果五國公子隻是為了趙詩雨,那還稱不上是麻煩!可如果五國以此為借口,來邯鄲是有其他目的,那才讓人擔憂!!”趙王冷著臉,靜靜說出了心中的顧慮!
“可若是五國來此,就是為了詩雨呢??”趙偃忍不住出聲詢問。
事關趙詩雨,趙偃不願意看到有一絲一毫的差錯!一想到心上人會從此離開趙國,成了別人的妻室,趙偃的心就如同刀割。
“愚蠢!她趙詩雨能晾你這個趙國太子這麽長時間,難道就會願意跟一個素未蒙麵的別國公子?!給我動動你的腦子!!”趙王看著台下的太子,忍不住斥責了幾句,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自己這個兒子,其他的什麽都好,就是一談及趙嶽的女兒,整個人的心神像是被勾跑了一樣,真是讓人火大!!
趙王心中很是煩悶,想不通自己為什麽事事都比不過趙嶽。煙雲煙雲沒搶過,商道商道幹不贏,就連自己極其重視的太子,都被趙嶽的女兒吃得死死的,這麽多次沒皮沒臉地上門討好,至今都還沒有什麽好音訊!!
不過,趙王心裏即便再不舒服,臉上再難看,趙偃依舊沒讓他舒心。
隻見趙偃一臉擔憂,哀歎道:“若是五國對此施壓,非要求娶詩雨呢?這該如何是好??”
趙王真是想一巴掌把太子扇醒,當下怒聲回道:“你就不會趁此機會,一起向合信府施壓嗎?!做什麽事情都要我教你嗎?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像不像一個太子!!”
趙王的話剛一出口,趙偃就兩眼一亮,立馬就察覺到了這個“難得”的機會。若是趙偃也參與進去,一同向合信府施壓,那合信府迫於無奈,定要選擇一人作為結親對象!那以趙偃自己的條件,怎麽說也有六成的把握吧?!
但是……一想到趙詩雨還是有可能被別人拐跑,趙偃就覺得很不舒服:“可是父王,萬一詩雨最後還是選了別國的公子,那該怎麽辦啊??”
聽到這話,趙王眼中冷芒一閃,整個臉猶如萬年寒冰,冷得嚇人:“她隻能選你!因為沒有其他的可能!!”
說完,周身浮現出一抹濃鬱的殺機,殿內的溫度驟降,麵前的趙偃隻覺後背冰涼,忍不住周身微顫。
“咕嘟!!!”趙偃看著麵前有些陌生的父王,臉上有些懼怕,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當看到父王眼中散發出的冰冷殺機,趙偃呼吸猛地一窒,心髒就像是被人緊緊攥住,不禁感到膽寒。
這時,趙王眼神一定,殺機緩緩掩退,目光卻仍舊冰冷,看著眼前的趙偃,說道:“五國此次來趙,定有圖謀!可同樣,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讓我們能掌控合信府的機會,你要看清局勢,要懂得如何去做!明白嗎?!!”
言語當中,就如趙偃最開始見到的那樣,古井不波,平淡得讓人害怕。
聞聲,趙偃瞳孔一縮,眼底劃過一絲懼意,連忙執禮回道:“兒……兒臣謹遵父王教誨!”
“下去吧!”趙王見此沒再多話,拿起方才放下的書簡,繼續參讀……
“呼~!”趙偃思緒收回,看了眼台下洽談甚歡的齊韓兩撥人,麵上不免顯出一絲煩悶,端起酒樽飲了一口,恰巧聽到下麵傳來議論趙詩雨的聲音。
“這嬴凰公主,果真如傳聞中一樣,氣質華然、傾國傾城,讓人為之心慕啊!”這時,齊國的公子田璧一聲感慨,似乎想起了前些日子去合信府拜訪時,見到的那個絕麗身影,心中充滿了仰慕之情。
“公子所言極是,本人直到現在,依然還記得公主的身姿,真乃絕世麗人!教人心折!”韓國公子韓笠,見此也是連連感歎,目光逐漸空洞,似乎在回想心裏的那抹倩影。
趙偃陰沉著臉,冷冷地看著台下一眾人,有些壓不住心裏升騰的火氣,冷冷出聲:“兩位,這是趙國!在本太子麵前肆意妄論我宗室之女,未免有失君子之道吧?!”
“額……”齊韓兩國的公子被說得一愣,麵皮稍稍有些泛紅,此時韓國的韓笠訕訕出聲:“讓太子見笑了,隻因貴國嬴凰公主實在是太過驚豔了!本人心中仰慕,一時失了分寸!”
見此,趙偃眼睛一眯,冷聲相問:“韓笠公子,也想著求親一事嗎??”語氣當中,充滿了冰冷生硬的味道。
“額……”韓笠聞言,微微一窒,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時,一旁的韓國上大夫張平,出麵圓場:“太子言重了!我韓國勢微,自知不是諸國的對手,此次前來也隻是走個過場,還請太子殿下安心。”
說完,張平微微一笑,很是隨和。
韓人的話,聽得趙偃連連點頭,當下看向另一邊的齊人,眯眼問道:“韓笠公子識得大體!很不錯!不知兩位又是何意呢?”
聞言,齊國的啟陽君田申抬眼看了下對麵笑眯著眼的張平,心中暗罵對方一句“奸猾”,隨後連忙麵向趙偃,鄭重回道:“太子請放心,齊趙兩國互為盟好,我齊國自然也不會不明事理,一切都以太子馬首是瞻!”
“如此甚好!隻要諸位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那本太子保證,定不會為難各位!”聽了張平、田申兩人的話,趙偃滿意地一笑,看著台下兩國公子臉上的不舍神色,心中無比暢快,卻依然沒有放鬆警惕,最後告誡了一番。
兩國自是連忙答應,一副遵從之相。
趙偃看到這兒,心中的不平之氣才消減下去。
不過很快,趙偃想起近些天動不動就去合信府拜訪的楚人,心中又浮現出一層陰霾,殿內的酸味兒也更濃了一些。
…………
合信府。
趙詩雨臉上掛著難看且僵硬的笑容,目送趙嶽將燕國的人送出了大殿,頓時如一灘爛泥軟倒在榻上,提不起一絲的精氣神兒。
趙詩雨伸出白嫩的小手,搓了搓因為長時間假笑而抽搐的麵部肌肉,小臉逐漸發苦,內心當中如雪花飄飄,空寂又憂桑~~!
這時,趙嶽送走了燕國的武平君燕值,也就是燕丹的公叔,一進屋就看到自家寶貝女兒這副喪氣的小模樣,眼角似乎還有些微的淚花,頓時就有些心疼,連忙出聲安慰道。
“好了小雨,別太難受了。此次燕國隻來了武平君一人,而且也沒有要求親的意思,想來是為了其他事情,也算是一件好事情了!”
聽了這話,趙詩雨小臉兒愈發地悲苦了,都快皺巴到了一起,哀怨道:“少一個又怎樣啊?!四個跟五個有什麽區別嗎?還不是一樣,真是愁死人了啊~~!!”
說到最後,埋頭在一旁的靠枕當中,忍不住嚎出了聲。
趙嶽哭笑不得地看著,無奈地說道:“誰讓我家女兒這麽漂亮,還有那麽高的名望。這諸國不是傻子,要是真把你娶回去,以我們合信商會如今的體量,那可是強國富民的重要力量!”
一聽這話,趙詩雨的心裏就更悲苦了!這人越招風,那招來的蒼蠅就越想把你吃到嘴裏啊~~!
想到這兒,趙詩雨悶聲嘟囔道:“老爹你別說了!要是這次能躲過去,我以後一定老老實實當個大家閨秀,再也不招惹是非了,嗚嗚嗚~!”
趙嶽被這話逗笑了,眯著眼打趣道:“這還不簡單,你在這幾人裏麵選一個,事情不就結束了嗎?”
趙詩雨聞言抬起了頭,眼底空寂如黑洞一般,輕輕說道:“老爹,我們還有得選嗎?”
“……”趙嶽臉上一僵,瞬間就明白了女兒的憂慮,心裏有些無奈,歎道:“放心吧!”
說完,趙嶽眼中一定,看了眼王宮的方向,眼中劃過一絲冷芒。
趙嶽不傻,如今五國公子都已入邯鄲,輪著拜訪合信府,都已經好幾天了,王室那邊至今仍然波瀾不起,平穩得有些可怕,明眼人都知道趙王是什麽打算。
趙詩雨見父親臉上都有些凝重,頓感無力,扭頭再次埋進了靠枕中,小聲哼唧。
縱然心中怒罵了一萬遍這“草蛋”的人生,卻依然無法平複趙詩雨那滿心的悲戚和讓人絕望的蛋疼感!
趙嶽回過神,看到女兒又是方才的小模樣,連忙出聲安慰道:“別太憂慮,今日燕國的武平君來此,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為父看得出來,燕國此來定不是為了求那什麽親事,定是有其他所謀!而且目標應該不會是我合信府,想來應該是國事!燕趙相爭,燕國失勢,恐怕是想來此籠絡他國之助,來抗衡趙國。”
說到這兒,趙嶽眯了眯眼,說道:“那魏楚兩國,想必也有同樣的心思!我們先拖著,看看風聲如何,再做打算!”
說完,趙嶽低下頭,見女兒一臉認真地盯著自己,眼中晶亮晶亮的,似乎有所希冀,趙嶽頓時起了逗弄心,調侃道:“若為父估算錯誤,小雨你想怎麽選?有沒有看上哪國的公子??”
聞聲,趙詩雨眼簾一拉,半睜著眼睛瞥了趙嶽一眼,哼了一聲,以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滿。
這時,屋外傳來了通報聲……
“主上,那楚國太子又來了……”王興的聲音傳來,聽得出來,王興也對那楚國的公子有些厭煩了……
“他怎麽又來了啊~~~!!”趙嶽還沒來得及回話,趙詩雨就已經開始嚎了,心裏滿是厭煩。
說起這楚國公子,就不得不提趙大小姐了。
本來楚國公子是五國當中第一個來邯鄲的,也是五國中第一個拜訪合信府的。對此,趙大小姐想出了一個“妙招”,那就是在這些人當麵,表現出自己那不知禮數、豪放不羈的粗鄙之態,好讓對方輕視自己,轉而放棄求親的想法,從而達到不費吹灰之力便勸退各國公子的目的。
可誰知,楚國的公子熊悍,作為首位見識到趙大小姐本性的別國人,居然一點兒也不在乎趙詩雨所表現出的“粗鄙之態”,反而還一臉激動,從此認定了趙詩雨,認為這是大方得體、大雅即俗的表現,正對楚人的胃口!!!
於是,趙大小姐苦思了數日的“萬全之策”,在熊悍這個憨憨麵前,徹底崩了個稀巴爛~~!
不光如此,還招惹上了一個意誌力頑強的狗皮膏藥,就像是粘到手裏的鼻涕一樣,怎麽甩都甩不掉,簡直無情!
對此,麵對這個三天來了五次的楚國公子,趙詩雨自心底拜服,心裏那是一丁點兒的報複欲望都沒有,隻想躲得越遠越好!
“爹啊,你幫著先擋一擋吧!我真的是快瘋了!!!”趙詩雨呲溜一下從榻上躥了起來,邊說話邊穿鞋,準備“逃亡”,這利索的動作把一旁的趙嶽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還沒回過神,趙詩雨就沒了影兒。趙嶽一臉懵逼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大廳,想起女兒逃難似的話語,無奈一笑,準備迎接楚國公子的到訪。
就這樣過了很多天,合信府在各國公子輪番的“攻勢”之下,依舊堅挺如初,始終都沒有選擇“賢婿”的意思。對於各國公子的奉承、善意,趙嶽也始終把持著“底線”,沒有鬆口親近任何人。
雖然……憋得有些難受。趙嶽看著各國英俊不凡的王公子,甚至有的還是太子之尊,心裏別提有多難受了。
本來在趙嶽看來,多跟這些個公子聊聊,就算是現在不答應婚事,先留個好印象,日後也能再選不是?!
但是,趙嶽還是拗不過趙詩雨……在自家女兒的強烈要求之下,趙嶽隻得冷麵示人,對這些公子那是一點兒好臉色也沒有,讓一眾公子心裏摸不著底,看不透合信府的打算。
而這麽多次下來,各國的信息基本上也都被合信府掌握到手。
燕國此次派遣的隻有一個人,那便是燕丹的公叔,武平君燕值!一個三十來歲、跟趙嶽差不多大的大叔!
對此,燕國表示,宗室內並沒有適齡的王公子弟,所以不參與到這次的“爭親活動”當中,請大家忽略本國,盡情爭寵……(趙詩雨:感謝燕國老鐵刷的“謝謝參與”~!)
當然,燕國同時也有表示:雖然我不參與,但如果你堅持選我,那我也配合~~!(趙詩雨對此一句MMP送給燕國上下)
魏國,派遣的則是公子魏午,以及大名鼎鼎的魏王男寵:龍陽君!
還別說,趙詩雨頭次見到這龍陽君的時候,口水“唰”一下就下來了,還滿心以為魏國識趣,送了個美人兒過來,誰知……是個男銀~~
雖然有些丟人,但是趙詩雨最終還是調整了心態,沒有出太大的洋相。不過,這魏國公子,追求趙詩雨的心卻很是堅定,算是本次“爭親”的副主力吧~!
接下來的齊韓兩國,分別派遣公子田璧、啟陽君田申,以及公子韓笠、上大夫張平!為什麽把兩國拿一起說呢?因為這兩國就是過來摸魚的……
兩國剛來邯鄲,跟合信府先手照了個麵,後手轉身就投入趙偃的懷抱!雖然這兩國公子仍然沒對“爭親”一事死心,但是有趙偃在,兩人卻也沒有什麽希望了~!
對此,齊韓兩國公子哭暈在茅房,國弱就連公子都要備受強國欺壓,側麵映照出在這個戰國亂世,實力的重要性!齊韓勢弱,哪邊都不敢得罪太深,隻能過來走個過場,權當散步了~~
最後壓軸的,便是楚國啦!!
作為此次五國“爭親”的最強主力選手,楚國身為一個坐擁萬裏國土、兵甲八十萬、錢糧富足的大國,國力比之其他幾國勝了不止一籌,就連趙偃,也對之忌憚莫深!
楚國派遣的,則是太子熊悍,以及士大夫宋玉!沒錯,就是那個號稱“古代四大美男之一”的宋玉,與屈原合稱為“屈宋”的宋玉,精通辭賦歌樂,文學修養極深!乃是一個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
對此趙嶽表示,要不是此人年齡太大,定要將其列入賢婿考核……咳咳!
至此,幾國公子也差不多被合信府摸清了。真正能影響到“爭親”結果的,無非就是楚國的太子熊悍、魏國的公子魏午、以及邯鄲醋王:趙偃!
於是乎,邯鄲人民就看到,合信府的門檻被這三位公子踩得那是明光鋥亮,動不動就拎著大禮進府,然後又拎出來……
終於,在如此反複了幾次以後,各國的公子們也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