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花月軒
又是幾日，匆匆度過。
自從齊廖被荊軻一招秒殺之後，似乎是知曉了趙詩雨這一群人的實力，司寇府的人頓時乖了不少，平日裏也基本上沒有跳蚤來暗中探查了。就連易華，在府內看見趙詩雨那都是繞著道兒走，不敢露麵。
如此一來，這司寇府中雖然有著兩夥不同心思的人，但是卻相處得異常和諧！
兩方是井水不犯河水，你過你的我過我的，幾天下來沒有一絲一毫的衝突，就連私下預定合信酒樓飯食的司寇府之人，都比之往常多了不少。每天一到時間，司寇府的門口就等候著不少人，有趙詩雨一方的，也有易華這一方的，兩撥人還時不時地閑扯幾句，這一來二去的，竟是熟絡了不少。
受此影響，趙詩雨雖說是出不了這司寇府，但是在府內，那還是任意通行，無人敢攔阻。
於是，司寇府的眾人就看到了好幾次，趙大小姐領著十數個侍衛，還有金牌打手荊軻，以及三個小跟班，在司寇府之內瞎轉悠，到處圈地。
給人感覺這一幫人才是司寇府的主子，易華像是個客一樣！
這不，今天又出去溜達了一圈，然後心滿意足的趙詩雨，領著一大波人又浩浩蕩蕩地回到了東苑，遣散眾人之後，趙詩雨就準備回屋歇息一下。
方一進屋，趙詩雨就看到了書房內靜坐的蕭閆，頓時眉頭一皺，來到蕭閆跟前，問道：“出什麽事了？”一般而言，無事蕭閆都不會露麵，今日在此等候，顯然是有事。
在趙詩雨進屋的時候，蕭閆就躬下身子，端坐行禮。在聽到趙詩雨的發問後，蕭閆直了直身子，看著趙詩雨，鄭重地道：“回稟小姐，易華那邊有情況了！！”
“哦？說說看！”一聽這話，趙詩雨的眼睛瞬間就明亮了不少，咧嘴一笑，盤著腿坐下，接過綠奴手中遞來的漆碗，抿了一口，靜候蕭閆回話。
見此，蕭閆直入主題：“之前小姐令我帶來的八名暗衛時刻盯著易華等一眾司寇府高層，然而就在今日，小姐率領侍衛出門後，有人看到掌司王業領著兩人進了易華的書房！”
“因為擔心被發現，再加上白天不好潛行，暗衛並沒有貿然靠近，所以也不知道這幾人在書房之內商議了什麽。隻不過，在小姐還未回來之前，王業又再次領著這兩人出了府，像是刻意在避開小姐一樣！”
“刻意避開我？”趙詩雨聽後，一臉疑惑，當下就問道：“這幾人出府之後，有沒有派人跟進？”
“有！已經派兩個人跟了過去，現在還沒回來。”蕭閆回答道。
“嗯！”趙詩雨聞聲點了點頭，說道：“讓你等盯著易華，本來隻是想著試試，沒想到還真有了意外收獲。雖然不知道這兩人的身份，但是眼下既然無事，那我們就好好跟易華玩玩，看看能不能從中查探到什麽！”
“屬下明白！”蕭閆當即應聲。
忽然，趙詩雨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一臉驚訝地“咦”了一聲，問道：“蕭閆，之前劍南來的時候，是不是有說過這司寇府當中有郭開他們的眼線？？”
蕭閆聞言，略微思索了下，就肯定回道：“是的小姐，劍南確有說過此言。而且劍南還說過，說小姐有任何疑問都可書寫下來，放到北邊祠堂的神像腳下，屆時會有人前來聯係小姐。”
得到肯定的答複，趙詩雨立馬就喜笑顏開，當即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不用白不用！蕭閆，你等下就派人去一趟府中北邊的祠堂，按照劍南說的將信息放好，我倒要看看，郭開埋在司寇府的究竟是什麽人！！”
“……”蕭閆無聲應諾，起身行禮後就走了出去，準備去安排事務。
…………
就在趙詩雨安排諸事的時候，院外。
雨妃抱著一籠鮮果，來到了荊軻的房門前，輕扣了幾下。
“誰？”裏麵傳來荊軻的聲音。
“荊先生，是我，雨妃！”聽到裏麵傳來荊軻的聲音，雨妃小臉一喜，連忙回聲道。
“雨妃？？”伴隨著疑惑，房門大開，荊軻一手抱著葫蘆，一身酒氣，滿臉詫異地看著眼前的雨妃：“你怎麽來了？？”
兩人麵對麵而立，荊軻身上的酒氣一陣一陣地鑽進雨妃的瓊鼻，讓這位妙齡少女小臉微紅，似是有些微醺：“荊先生，這是小姐賞我的鮮果，我想拿給荊先生你吃！！”說著，暗自鼓起勇氣，將懷中一直緊抱著的水果遞到了荊軻麵前。
“？？？”荊軻對此是一臉懵逼，高低眉現於臉上，心裏很費解雨妃的行為，有些不明所以。
“你這是幹嘛？？”別看荊軻平日裏放蕩不羈的樣子，好似跟趙大小姐一樣都是沒有節操的人，但是在荊軻心中，自己可是一直都守身如玉的……
如今這小侍女小臉嬌羞，羞答答地給自己送鮮果，這難道是……
不料，在聽到荊軻的話以後，雨妃眼中劃過一絲悲傷，道出了原因：“雨妃聽小姐說，先生也是衛國人。不瞞先生，雨妃也是衛國之人，隻不過家國破滅，無奈之下才輾轉到趙國，有幸被小姐收留，這才避免埋骨荒野！”
“咳咳……原來是這樣啊！！”荊軻聞言，輕咳了兩聲，心中腹誹：原來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說完以後，荊軻看見了雨妃臉上的哀傷，心頭一震，歎息了一聲：“唉~！我聽他們說過你的事，你也別太傷心了，衛國勢弱，在這強國橫立的大爭之世，護持不住身下的平民，這也是常事！我聽聞，合信府已經收攏了不少衛國逃難來的災民，或許裏麵還有一些你的親友，如果有時間，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有荊軻的安慰，雨妃麵上的哀傷雖然衝淡了些，卻依然沒有消散：“謝過荊先生寬慰。隻不過，雨妃的親友早已命隕，如今在這世上，也隻剩我與弟弟兩人相依為命了！”
“……”荊軻有些不知所措，見眼前這個少女還是一臉悲觀，自己卻不知道該如何相勸，不免卡在了這兒。
“噗嗤~”似是察覺到了荊軻的緊張和無措，雨妃抬起頭看到了荊軻這一副尷尬模樣，當下展顏一笑，靈動的一雙大眼微眯，輕輕笑出了聲：“荊先生不必如此，雨妃早就已經看開了！今日來此，是在知曉先生的籍貫之後，想來見見先生。畢竟，先生也算是雨妃在此間唯一的一位‘故人’了！”
說罷，雨妃眼中有些黯淡，嬌美的小臉上似是蒙上了一層灰暗，讓人心生憐意。
荊軻深吸了一口氣，一臉溫和地看著眼前的少女，語氣和緩，輕聲道：“荊某自從家中長者歸逝，離開家鄉之後，已經在江湖之中飄蕩了十數年，也算是有些本事。如果你不嫌棄，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兄長，你也不再是孤苦一人了！”
雨妃愣愣地看著麵前的荊軻，那一雙溫和的雙眸，散發著讓自己安心的力量。晃了晃小腦袋，將其中一些旖旎晃走，雨妃紅著小臉，將手中的果籃塞到荊軻的懷裏，扭頭就跑。
剛跑了兩步，雨妃不自覺地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那個還呆立原地的身影，輕輕喚了聲：“兄長！”
“嗯？”荊軻一愣，隨後看著前麵一臉害羞的雨妃，忍不住笑出了聲。笑容當中，蘊含著暖人心扉的溫度。
見此，雨妃連忙回過頭，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按捺住跳動不已的小心髒，順著來路小跑了回去。離去的背影，輕快了不少。
目視著雨妃離開，待其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後，荊軻低頭看著懷裏的鮮果，俊朗不凡的帥臉之上，揚起一抹暖心的淺笑。在陽光之下，引人入勝。
…………
還別說，這郭開埋的釘子，那還真是效率非凡。趙詩雨中午時分放的書信，還不到下午飯時，就有人來訪了！
“小姐，院外有人來訪！”屋外，侍衛的通報聲響起。
一聽這話，趙詩雨瞬間就來了精神，從柔軟的坐榻之上一躍而起，扯過一旁的披風係於身上，往外麵走去。屋內，嬴政一臉懵逼相對，不明所以。
“是誰？誰來了？？”門還沒開，趙詩雨的問聲就傳了出來。
“稟小姐，來者自稱是司寇府的雜務總管！”侍衛恪盡職守，回答著主子的提問。
好家夥！！一聽說來的人是這府裏的雜務總管，趙詩雨就有點兒驚訝了。
雜務總管對於一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福伯就是合信府的雜務總管。如此可見，此人在司寇府中的地位之高，難道……
“這人來此，有說來意嗎？！”趙詩雨驚訝過後，問起此人來意。一想到這樣的人會是郭開的眼線，趙詩雨就感到激動莫名！
“說是來詢問小姐，司寇府與合信酒樓之間的交易之事！”侍衛回話。
“嗬嗬，有什麽交易之事要與我相商的！不過，除了這一點，還真沒什麽理由來拜會我了！此人也算是有些頭腦的！”趙大小姐心裏還是明明白白的，自己與司寇府鬧得這麽僵，要來找自己，怎麽滴也得有個說得過去的借口。
怪不得郭開對於司寇府的信息這麽靈光，就連合信府布置的暗手都遠遠不及，原來是有這麽一層關係呀！！趙詩雨想通了這些事情之後，心裏就有些糾結。
我是揭發他呢？還是揭發他呢？？
不過，再三思索之後，趙大小姐最終還是摒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果斷”放棄了賣隊友的打算。
“宣吧！”趙大小姐吩咐了一聲，就回了屋。
“喏！”侍衛領命，前去院外傳喚。
不多時，這位雜務總管就在侍衛的帶領下，進到了院內。
“小人邊奕，求見公主！”幹瘦的總管請示道。
“進來吧！”
聽到趙詩雨應聲，邊奕抬步進了屋。
當看清了屋內的情形後，見沒有“旁人”在場，邊奕也不做遮掩，徑直先朝著嬴政一禮，緊接著才向趙詩雨拱手見禮。
真是他！！見此，趙詩雨眼睛一眯，輕笑道：“你還真是膽大呀！你就不怕我這屋裏有易華的眼線？？”
“公主說笑了，整個司寇府誰人不知，公主這東苑都快成獨立院落了！就連王宮統領都敗於此，易華恐怕還沒有這個能耐，能將手伸進這東苑吧！”邊奕不卑不亢，對於趙詩雨的戲言，並未放在心上。
“哼哼！”趙詩雨聽聞後，哼唧兩聲就算帶過，正色道：“既然你來了，那是不是就代表有我需要的信息呢？”
這次，邊奕直奔主題，直言道：“今日王業帶進來的兩人，一個是花月軒的掌櫃，另一個……則是昔日伯陽府的舊人！！”
“什麽！！！”趙詩雨兩眼一突，按捺不住心中的驚異，失聲問道：“伯陽府不是已經被查抄了嗎？怎麽還會有人敢來此？？”
伯陽府被趙王下令以叛國罪查處，府內管事大都別羈押收監，其他放走的也都是些奴仆，怎麽還會有伯陽府的舊人？？即便有，又怎麽敢來司寇府？這不是自投羅網……
猛地，趙詩雨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眸中冷光閃爍，問道：“去年負責查封伯陽府的，是誰？！”
“司寇府司掌一切不合律法之事，這查抄伯陽府的，自然是司寇府！！”邊奕淡然回道：“想來公主也想到了。沒錯，易華與伯陽君趙涉之間，確實有些關係！”
見趙詩雨不言語，陰著臉皺眉思索，邊奕繼續說道：“花月軒，是昔日伯陽君趙涉開設的女閭之所，這一行業暴利喜人，卻又必須得是宗族才可開設，易華貪財，對此也已是垂涎已久。”
“於是，易華數年前便與趙涉商定，兩兩合作，共同得利。花月軒雖然利潤巨大，但是卻有一硬傷，那便是女姬難尋。而易華身兼司寇之位，利用職位之便，上至朝堂重臣下至邊境流民，隻要是違背國法，便抄家下獄，有點兒姿色的女眷也都被充到花月軒當中賣身，為此盈利！僅去年一年時間，易華就已向花月軒送去了三百名姿容俏麗的少女婦人，其中不乏朝官之妻女。”
“什麽！！”趙詩雨對此有些難以想象，驚聲道：“這哪來的那麽多違法之人，更何況還是容貌姣好的女子？？”
說到這兒，邊奕深吸了一口氣，悵然說道：“公主應該知曉，亂世當中，最不缺的便是鄉野流民。更何況，即便是在這邯鄲城中，背地裏的爭鬥也從來就沒有停止過，而敗者，自然就是那違逆國法之人！”
“嘭！”邊奕的話剛一說完，就聽到上麵傳來一聲暴響。
趙詩雨小臉陰冷，聲音如三九寒風，讓人心生寒意：“據我所知，花月軒雖然出名，但是卻也比不上我合信百花樓。即便是百花樓，仆人全算上連二百人都沒有！更不提三百人之多！一個小小的花月軒，怎麽能容納這麽多人？？！”
之前為了出去逛窯子，趙詩雨下功夫找王永了解了不少這女閭行業的消息，不想卻在今日的這個時刻派上了用場……
聽到這個疑問，邊奕抬眼望了下一臉怒容的趙詩雨，隨即低頭一歎，惋惜道：“並非所有的女閭之所都能像合信百花樓一般！世人皆知花月軒風光迷醉，讓人流連，又有幾人能知，去年一年時間，那送入花月軒的三百名妙齡女子，如今已是十不存一，所剩無幾了！”
“轟隆~~”一道驚雷在趙詩雨心頭炸開，這句話當中蘊含的寒意，讓趙詩雨感到如入冰窖，冰冷貫徹到心髓，令人通體生寒。
邊奕繼續說道：“這幾年下來，司寇府前前後後已經送去了不下千名花季少女，卻仍然跟不上花月軒的消耗。就在前段時間，從衛國逃亡至此的流民當中，易華從中又找出了十數名女子，送了過去，不知這些可憐人，能撐到何時！”
“花月軒既然是趙涉的產業，本就該被宗室查封，為何還跟易華有所聯係？？”趙詩雨強忍著內心的憤怒，粗聲問道。
“花月軒是伯陽君的不假，但也算是司寇府的。這宗室之中的商業行當眾多，其中不少便是這樣，與朝中臣子合夥，這樣一來，或可得到不小的便利，有利於商行發展。”邊奕如實回答道。
官商相護！！趙詩雨腦海之中突然浮現出這個概念。連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壓下心中的盛怒氣焰，趙詩雨靜下心後，又出聲問道：“那你可知，他們今日商量了些什麽？”
“不知！”邊奕回得很是利索，想來確實不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見沒有其他的信息，趙詩雨皺眉揮了揮手，遂令其退下。
邊奕聞言，沒有多說話，拱手一禮，直接走了出去。
屋內，趙詩雨冷眼望著屋外的司寇府，眸中寒光閃爍，似是在盤算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