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司寇易華,登門!
翌日,合信府,清荷院內。
趙詩雨今天起得很早,沒像以往一樣貪睡,而是早早地起床洗漱,坐在了餐桌上等人開飯。
不一會兒,荊軻和嬴政聯袂而來,一進門就看到正襟危坐的趙大小姐,兩人對此甚是驚訝,似乎沒想到我們趙大小姐也有早起的一天。
見兩人到此,趙詩雨笑著說道:“來了,快點兒坐下,該吃早飯了!”言語間沒有絲毫不耐,溫婉動人,極其溫柔。
荊軻和嬴政對視一眼,眼底盡是懵逼,不知道趙詩雨這葫蘆裏賣的是哪一出。
瞅見溫文儒雅的趙大小姐,不明白今天這是咋回事兒,荊軻眉眼一挑,腦袋湊到趙詩雨麵前,細細端詳起來,似乎想要看出點問題。
這個活寶!!!趙詩雨看著眼前這張高低眉大臉,和臉上那欠扁的表情,頓時額頭青筋橫冒,差點兒就忍不住爆發。
好在,趙大小姐決定要修身養性,這點兒小事兒還是靜得下心來的……
隻見趙詩雨扯出一抹幹笑,看著一臉好奇之色的荊軻,輕聲道:“荊先生,你在看什麽呢?”說罷眯眼一笑,大顯溫和。
荊軻見此,抬手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子,一臉驚異地看著趙詩雨,奇道:“當真是不可思議,趙大小姐今日怎麽這麽溫柔,莫不是另有圖謀?!”說著,荊軻眼中充滿了警惕。
“……”趙詩雨無語地看著眼前這人,無力地解釋道:“沒有,隻是昨日想通了一些事情。”
“哦?是嗎?!”荊軻聞言,一臉的懷疑,仍舊雙手環抱,審視的目光看著趙詩雨。
“你吃不吃,不吃我給小政子了?!”趙詩雨卻是不想跟這貨扯淡了,直截了當地問道。
“吃,當然吃!”荊軻立馬改口,噗通坐下,端起粥食就開始吸溜。
見此,趙詩雨白眼一翻,沒再搭理這個活寶,自顧自吃飯。
這時,方才埋頭吃飯的嬴政抬起了頭,看著麵前小口吸粥的趙詩雨,眼底有些憂慮,問道:“昨晚之事有結果了嗎?”
聽到這話,趙詩雨的動作一頓,荊軻的耳朵也隨之豎了起來,手上的動作卻依然沒停。
“已經談攏了,你在這裏會很安全,沒有人能傷害你。以後,合信商會都會是你的家人,不論何種困頓,我們攜手並進,定能克之。”趙詩雨和聲道,臉上是令人心神放鬆的笑容,語氣平緩,動人心神。
看著趙詩雨,嬴政心底一片安寧,隻覺得有再大的委屈,自己也能坦然麵對,隻因麵前這個少女。
荊軻聽聞後,眼中神光一閃,抬眼看了趙詩雨一眼,目光直透眼底,似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荊軻笑了笑,不做聲。
不料,荊軻這抹笑意被趙詩雨逮了個正著……
“你笑什麽?”趙詩雨見此,小臉一凝,盯著荊軻的臉,心裏很是奇怪。
“額……沒什麽,就是覺得小姐今日與往常有所不同了。”荊軻扒拉粥飯的手停了下,好不容易從牙縫擠出這句話,緊接著繼續開吃。
“是嗎?或許吧!”趙詩雨一聽,淡然一笑,臉上多了分令人暖心的光芒。
早飯仍在繼續,而不遠處的中泰院,此刻也沒有閑著。
中泰院會客堂內。
趙嶽端坐上首,下首太子趙偃與另一中年男子端坐,三人正飲茶執禮,相互客套。福伯則靜侍在趙嶽身後,老臉上古井不波,隻是時不時看向那陌生中年男子的目光當中,帶有些許鋒芒。
這時,趙嶽小啄兩口杯中的茶水,看著麵前兩人,問道:“今日這是怎麽了,太子殿下與易大人一同來我合信府拜訪,這讓本君很費解呀!難不成本君的合信府中,有人犯事了?!”說著,趙嶽眉眼一挑,瞄了眼對麵兩人,靜候答複。
趙偃見此,麵露忐忑之色,連忙回話道:“公叔多慮了。今日小侄來此,主要是因為易大人有事想求見公叔,卻又怕私自前來攪鬧到公叔,就委托小侄做個中間人。恰巧,小侄也多日沒有拜訪過公叔,便趁此機會來見見。”
趙偃這話,說得很是小心,卻也很精明。這樣一說,就告訴趙嶽,自己這一趟來隻是一個陪襯,並無針對趙嶽的意思,而且心中仍然仰慕趙嶽,當真是說明了話,兩邊都不得罪!
趙嶽聽聞這話,眸光閃爍,輕笑道:“原來如此,太子有心了!”說著,趙嶽朝著趙偃點了點頭,很是滿意。
隨後,趙嶽看著易華,平淡一笑,說道:“易大人何故如此?若是有事求見本君,隻需遞上拜帖即可,何苦勞煩太子呢?”
聽到這兒,易華連忙拱手告罪道:“君侯贖罪。在下此舉,實屬無奈呀!若非小人言輕勢微,自覺無法攀上君侯的府門,又豈會因此事勞煩太子殿下呢!”
“大人這話,怎麽聽著像是在譏諷本君啊?大人連去王宮都是直行無阻,怎麽來我合信府就是高攀了呢?難不成我合信府的門楣,比王宮的還要高嗎?”趙嶽皺眉相對,心中暗道:此人,來者不善,絕非善類啊~!
這樣的話,易華自然是不敢隨意亂回,當下嬉笑道:“君侯多心了,在下隻是一述對君侯的敬仰之心,萬沒有此意,還望君侯息怒!”
見此,趙嶽麵色稍緩,但是眉宇之間的陰鬱,依舊沒有消散。這時,趙偃的話傳來……
“易大人,合信君乃是我趙國的頂梁支柱,大人在言談舉止之上,還需尊謹!”趙偃皺著眉頭,扭過臉嗬責了易華一聲,言語之中滿含對趙嶽的尊敬,這不禁讓趙嶽多看了其兩眼。
易華頓了下,丹鳳眼一眯,隨即一臉歉然,告罪道:“殿下所言極是,是在下孟浪了,還望君侯不計前嫌,原諒在下的魯莽!”
“無妨,小事而已!”趙偃既已出麵,趙嶽也不好再追究,當下坦然道:“易大人如此急切想見本君,想必定有要事吧!既已到此,易大人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
“謝君侯,在下確有一事想請教君侯!”易華聞言,雙目一亮,站起身道:“還請君侯告知,貴府當中,是否有一名來曆不明的孩童!”
“我合信府當中人工近千,大人就問一個孩童,是否有失妥當?”趙嶽濃眉一挑,似有些不耐。
易華笑著道:“若是尋常孩童,自然不敢勞煩君侯。不過在下問的這個人,可不一般啊!這個孩童可是當今秦王的子孫,秦國的公子!君侯,不會不知吧!!”
聞言,趙嶽麵色沉著,狹長的鷹目當中閃過一絲冷芒,迅而隱匿。隨即淡然一笑,朗聲道:“不錯,我府中確有此人!”
“什麽?!!”易華眼睛圓瞪,滿眼驚訝地看著趙嶽,似乎沒想到趙嶽這麽爽快就承認了。旋即,易華忍不住急聲問道:“既如此,君候可否將此人交出來,由我司寇府處置!”
“這,恐怕不行!”趙嶽眼睛一眯,冷冽之氣溢出,毫不客氣地回道:“此人乃我合信府中人,雖說先前不知其身份,但是既是我合信府之人,如何處置就是我合信府之事,旁人休想插足!”
“這……”易華一愣,忍不住出言駁斥道:“君侯,你身為我趙國肱骨,如今發現敵國公子,還是與我趙國血仇滔天的秦國公子,就應當將此人即刻斬首示眾,以平複我趙人心中的憤……”
“易大人!!”趙嶽一聲冷笑,高聲喝住了易華的聲音,打斷了易華的話,眯眼冷聲道:“你這是,在教本君做事嗎??!”說罷,趙嶽眼神淩厲如刀,冷麵陰如寒淵,讓人心中駭然。
“我……”易華被趙嶽這番作態唬住了神,一時間不知如何回話。
這時,趙偃出聲調和,道:“公叔息怒,易華言有不當,冒犯了公叔,公叔海量,還望繞過此人!”
說著,趙偃扭頭,朝著易華喝道:“易華,注意你的言辭,合信君乃我趙王族重臣,所思所行定有其考量,自是為我趙國考慮,不可肆意冒犯!”
趙偃這話,先是打壓了易華,同時又順勢捧了趙嶽一把,說趙嶽是為了趙國思量才做出這等決定。這句話看似平常,實則另有內涵!這是要讓趙嶽給出一個解釋啊!
此話一出,易華連連低頭,不發一言,顯得安分了不少。
這時,趙嶽瞥眼看了趙偃一眼,縱然心中有些膈應,但還是出聲道:“太子如此想,本君自然高興。實不相瞞,本君不願交出秦國公子,實乃另有原因!”
聞言,趙偃與易華二人屏息靜候,側耳傾聽,顯然對此事很是上心。
此時,趙嶽的聲音也隨之而來:“就在昨日,墨家巨子來我府上拜訪,期間就有提到此事!!”
“什麽?此事又怎會與墨家扯上關係?”趙偃滿臉的匪夷所思。
“墨家來此所為何事,暫且不提。隻是墨家在告知此子身份之後,又說了一事,令本君心中不安呐!”趙嶽目光肅然,麵上浮出冷意,頷首道:“按墨家所講,旬日之前,秦國就已遣出使團,徑直朝著邯鄲行來,為的就是這位秦國公子!現在算算路程,秦國使團也快臨近我趙國邊境了。”
這個消息一出,旁邊的兩人頓時就坐不住了,趙偃連忙出聲問道:“公叔,消息是否可靠?!”
“墨家之人還在邯鄲,太子若是不信,大可以直接找墨家巨子問問。”趙嶽一臉平淡地說道。
“公叔贖罪,非是小侄不信任公叔,隻因此事我趙國事先竟沒有收到一絲消息,心神震蕩之下有些失態。”趙偃見趙嶽的臉色有些不太好,連忙出聲告罪。
聽聞,趙嶽點點頭,說道:“此事秦國確實捂得嚴實,我的商會常與鹹陽跑商,商隊絡繹不絕,就這還是沒有發現這一隊使團,想來秦國此行異常小心,沒有一絲風聲走漏!”
“既沒有走漏風聲,那墨家又是從何處得知的消息?又怎會平白無故告知君候此事??”這時,易華似是從趙嶽的話中尋到了破綻,一臉懷疑地盯著趙嶽的臉,緊接著問了一句。
“這種事情,易大人應該問墨家呀!問我,我又如何給你作答?”趙嶽一臉奇怪,似乎有感易華的智商,輕蔑地瞟了其一眼,陰陽怪氣地甩出了這句話。
被趙嶽這話噎了下,易華臉上薄怒連連,卻不敢顯露半分,是以漲紅了臉,目光冒火,瞪了趙嶽一眼,便扭頭不再說話。
見此人沒臉再說,趙嶽微哼一聲,接著解釋道:“秦國這番小心行事,想來也是怕這秦國公子的身份暴露,屆時會有不測。所以才會這般隱匿,就是要到了邯鄲再提出此事,讓我們沒有反應的時間,以確保他本國公子的安全!”
“而這秦國公子,現在是我合信府之人。這樣一來,若是此人有何不測,那就是我合信府的過失,屆時秦國使團來此,我合信府又該如何平息秦國之怒?!”
聽到這兒,趙偃連連點頭,歎道:“原來如此,照此說來,此事公叔確實不能冒失,否則秦國使團到了邯鄲,找不到這個公子,定會暗中記恨公叔!”
“被秦人記恨都是小事,本君雖不願交惡秦國,但是也並非怕事之人!隻是……”說到這兒,趙嶽一臉憂愁,哀聲道:“鹹陽之中,也有我趙國王公子弟,若是這秦國公子出現什麽差池,鹹陽那邊又該如何?秦趙兩國本就有著血仇,若是此事處理不當,難免會激怒秦國,若是再來個秦趙大戰,屆時屍橫遍野、死傷無數,遭殃的終究還是百姓。若因本君而導致這等慘象發生,本君又如何能心安!!”
這話,趙嶽講的是滿含感情,虎目含光,似是心腸仁厚的賢者,見不得世間的悲苦。
見此,趙偃由心感佩,當即讚歎道:“公叔仁高義厚,真乃不世之賢者,我趙國能有公叔這等君子,真乃是趙國之福啊!!”
趙嶽聽了此言,連連擺手,直呼不敢當。
至此,趙嶽的心思已是全盤托出。趙偃這時也扭頭看向易華,問道:“易大人,剛才你也聽到合信君的話了。此事牽扯甚深,我等不可貿然舉措,當務之急是秦國使團那邊,易大人還是不要再糾結這個少年了吧?”
易華聽聞後,執手一禮,答道:“太子之令,臣定當遵從。隻是君候這邊……君候方才所講的事,畢竟隻是君候一麵之詞,此間疑問頗多,還請太子容臣查探屬實之後,再作定奪!若情況屬實,臣定會親向君候賠罪!”
趙偃皺了皺眉,似乎對易華表現出來的不識相很是不悅。不過此人乃是父王的親信,趙偃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語氣中有些不喜:“既如此,易大人就請自便吧!”
說罷,趙偃對著趙嶽一禮,說道:“公叔之意小侄已明心中,此間再無事,小侄這便退去了!多有叨擾,還望公叔勿怪!”
“嗯,去吧!”趙嶽淡然一笑,執禮相送。趙偃在趙嶽的禮送下,獨自一人徑直走了出去,卻是沒有管自己帶來的易華!
見此,趙嶽並未攔阻,眼看著趙偃離開後,趙嶽緩緩坐下,端起漆碗抿了一口,眸子閃動,略顯犀利的目光射向台下的易華。
似乎察覺到了這如刀般的目光,易華輕輕一笑,抬手作揖:“既如此,在下也該走了。隻是……”說著,易華眼神一變,滿是溝壑的臉上帶上了一絲陰狠,陰冷地說道:“隻是君候,若是在下所查到的信息,與今日君候所說的不符,那……”
話音未落,趙嶽便出言打斷道:“若是這樣,後果自然由本君承擔!”說著,趙嶽輕抬胳膊,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神情專注於手中的漆碗,對旁物不作理會。
“嗬嗬,自當如此!”易華一聲輕笑,擺了擺手,便獨自退了下去。
隨著易華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趙嶽臉上的閑適也隨之消散。
將手中的漆碗扔到了桌上,不顧四下飛濺的茶水,趙嶽麵色冷峻,眸中吞吐著寒光,冷聲道:“這個易華,以後定是我合信府之大敵!趙丹的心腹,當真是不能小覷啊!”頷首擰眉,盡顯威勢,真怒未發而威!
旁邊的福伯見此,一邊收拾桌上的漆具,一邊問道:“主上放心,墨家那邊一早就有知會,不會有問題。隻是今天看來,這個易華顯然不會輕易放過那少年,若是當其查明後,知道自己不占理,屆時會不會暗中出手??”
“……”趙嶽陰著臉想了想,心中也甚沒底,當下吩咐道:“此人做出任何事情,都不足為奇!當務之急,要盡快將此事宣揚出去,隻要有秦國使團在,就能鎮住一些人。至於朝臣方麵,福伯你要多費些心了!”
“老奴明白!隻是……”說著,福伯一臉擔憂,說道:“隻是這樣一來,我們與墨家的交談內容,遲早會被人知曉。雖無大礙,但是再加上眼下秦國公子一事,難免會讓旁人多心啊~!”
聞言,趙嶽沒有回話,隻是眉宇之間,多了份焦慮。
趙詩雨與墨家的言論,放出去可不是一件平常事,畢竟一個是諸子百家的墨家巨子,一個是名滿天下的嬴凰公主,兩人的爭論定然會引起各方士子的關注。而這時,合信府又攤上了秦國公子一事,偏偏這個秦國公子還是趙詩雨的學生,難免會有旁人多想:合信府與秦國是否有所聯係!
這,也是趙嶽顧慮的緣由所在!過早暴露在世人的眼前,就會越早受到磨難!對自己的女兒,趙嶽可是操碎了心。
“此事我已有定論!”趙嶽眼神堅定,說道:“福伯,你幫我準備一輛馬車,我要去一趟宗祠!!”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