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三人飯，必有一狗
靜泉宮內殿。
嬴政端坐於案前，手裡捧著從御史府轉送過來的國務書簡，凝眉審閱，不時拿起御筆，批示一二。
寬厚的大案一側，整整齊齊堆放著一袋袋竹簡，累積如小山。
吳成跪坐於側面，提前將袋中竹簡取出，遞到嬴政手邊，等候批示，並將已經批閱過的竹簡分類歸好，後續回傳到各府核查。
這時，從殿外傳來鶯鶯燕燕的交談聲，而且聲音越來越近。
「你喜歡吃什麼，一會兒讓廚子做幾個合口的菜……」
「公主，孟羋都行……」
「嗯()……」
殿內，正端著竹簡查看的嬴政突然一震，縈繞在耳邊那非常熟悉的女聲，讓嬴政心裡瞬時一沉，凝眸朝著殿門口看去。
門口拐角處，隨著談笑聲逼近，兩道倩影浮現，絕美的笑顏莞而生花，玲瓏的身形搖曳生姿，逐漸呈現在了嬴政的眼前。
「……」嬴政漠然掃了一眼，神情淡定，很快就收回了眼睛，繼續放眼於手中的竹簡。
就是……看向竹簡的視線渙散不定，注意力也有點飄忽，顯然這心思不在手上。
同時，一種莫名的心虛感如鯁在喉，就像是被正宮現場捉姦了一樣……
嬴政連著吞了好幾口唾沫，都沒有將那種莫名的感覺給壓下去。
殿門處，孟羋跟隨在趙詩雨身後，神情小心翼翼，滿臉局促地看向首位的嬴政，恰巧撞見了嬴政淡漠掃來的一眼，頓時內心像是被電流掃過一般，一陣酥麻，心扉紛飛。
動情的女娃臉蛋桃紅，眉目飽含情意，整個人就像是含羞待放的花兒一樣，滿臉嬌羞地看著嬴政，目光躲躲閃閃，腦海里滿滿都是剛才那一眼的俊逸風華，芳心不由地微顫：「王上好騷啊……」
騷，這個詞在古代，就是風雅、秀逸的意思！
文人墨客，各領風騷，端端的好詞啊~~！
旁邊，瞅見孟羋那滿臉的「春意」，趙詩雨很自然地順著那雙痴情的目光看了過去，落目便是正襟危坐、風度翩翩的嬴政，此刻正「專心致志」地審閱著
書簡。
見狀，趙詩雨嘴角一勾，心裡不禁嘿嘿然，臉上也露出了滿懷欣慰的姨母笑。
「好小子，真是看不出來，回到秦國還沒幾年呢，就不聲不響攻略了這麼大~~的一個美人兒！」
「真不愧是寡人的弟子！！」長江後浪推前浪，驀然之間，趙詩雨有種「師門將興」的即視感。
一番戲謔過後，趙詩雨轉頭看向孟羋，眉毛一挑，意會莫名地說了句：「要不咋們走近點兒看！」
「阿？」孟羋愣了一下，回過神來，瞄到趙詩雨那揶揄的小眼神兒，頓時小臉坨紅，羞赧萬分，將頭埋了下去。
「好傢夥！」趙詩雨心裡頓時驚嘆不已，深深吐息一番，方才壓下內心的激蕩。
頓了下，趙詩雨端出高雅的架勢，伸出爪子捏住孟羋的小手，笑臉盈盈地道：「走吧，我們先去那邊坐坐！」
說著，就將孟羋引向一旁的坐塌。
「忙於政務」的嬴政，眼睛的餘光掃到兩人去到一旁之後，頓時長出了一口氣。
隨後，就看到神情淡然自若的嬴政，一手舉起桌案上的茶杯，放到嘴邊微微品了一口，壓了壓心神。
順便，拭去了鬢邊那一滴豆大的冷汗，動作隱晦，常人不可見。
有點子心慌……
嬴政也不知為何，明明自己並未做錯什麼，跟孟羋也未曾有太深入的交涉，可是看到趙詩雨跟孟羋兩個一起，這心裡就有點兒虛……
這時，兩人細細轉轉的交談聲隱隱傳來，嬴政面色不改，暗中豎起了耳朵，在旁偷聽起來。
「你跟政兒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趙詩雨一臉關懷。
「……」孟羋小臉紅得發紫，連脖頸處都有些漲紅。
「咳咳~~」嬴政這突如其來的咳嗽聲，打斷了兩人的問答。
很快，兩道視線掃了過來，一道來自沒問到關鍵信息而臉色陰鬱的趙詩雨，一道來自滿臉嬌羞的孟羋。
對此，嬴政旁若無物，淡定地抬起手遮掩住口鼻，劍眉擰起，眸子古井不波，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手上的書簡，一絲不苟。
「水涼了，換一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將方才的咳嗽聲就此揭過，無從追究。
「喏！」吳成低頭應諾，從桌案上拿起銅壺，緩緩起身。
見狀，趙詩雨也就沒當回事，橫了嬴政一眼之後，就轉臉看向孟羋，繼續問道：「我聽人說，你跟政兒都認識好幾年了吧~~」
「四年……」孟羋的回應聲細若蚊吟，要不是趙詩雨一張臉巴在跟前，恐怕都聽不清楚。
「四年了~~~」趙詩雨張了張嘴，有點兒欲言又止的意味，頓了頓還是出聲問道：「這四年下來你們就沒拉個手親個嘴什麼的？？」
嗡！
孟羋再次埋下了頭，晶瑩的耳珠此時也血色慾滴，羞得發不出一聲，顫顫巍巍地晃了晃腦袋，算作回應。
趙詩雨一臉的懵逼，身子微微後仰，端正臉面看了看孟羋，心裡頭甚感驚異。
「這小兔崽子是不是不行啊？？」懷揣著這個疑問，趙詩雨把目光轉向了桌案前那個體格健壯、人高馬大、超常發育的「少年」。
「咕~~」嬴政感覺到兩束詭異的目光掃了過來，頓時頭皮一麻，端著書簡的手都顫了一顫，小小地吞了口唾沫。
不怪趙詩雨起疑，主要是孟羋自身的各項指標，那都長在了男人的荷爾蒙上，正常人很難把持得住哦~~！
講道理，好歹也是自己的弟子，嬴政這表現，讓趙詩雨覺得這小子八成是有什麼毛病！
送上嘴的肉都不吃，暴殄天物啊！
不過沒多久，趙詩雨也就看開了~~
畢竟嬴政如今也才剛滿十四，雖然塊兒看起來有兩個十四，但是從生理上講，毛都沒長齊呢，興許就沒這方面的需求，這倒也不能怪他~~
想著，趙詩雨便收回了招子，看向一旁羞赧的孟羋，輕聲安慰道：「沒事，政兒還太小，發育不太完全，以後長大了就好了！」
雖然不明白髮育是什麼，但是大概的意思孟羋都懂，當即乖巧地點頭，抬眼看向嬴政，臉上似乎有些幽怨。
「不過，你也得利用自己的長處，要學會主動一些……要是不會的話，往後多來我府上幾回，我可以給你指導指導！」說著，趙詩雨朝著孟羋擠了擠眼睛，眯眼淺笑，意味深長。
「哦……哦……」孟羋獃獃地應聲，臉上不明覺厲。
「啪！！」孟羋的回應聲剛落，大案那邊就傳來一聲響動，將兩女的注意力吸了過去。
只見嬴政一手按著竹簡，俊臉上似有陰霾蒙蔽，一雙墨瞳宛如死水般沉寂，從中看不出絲毫波動。
瞅見兩女望來，嬴政吊著冷臉，緩緩張口，聲音沉悶：「該吃飯了。」
看見這一幕，趙詩雨小臉一皺，總覺得嬴政這小兔崽子是在給自己甩臉色呢！
想到在孟羋大妹子的跟前落了面子，趙詩雨這心裡就很是不爽，冷哼一聲，扯著嗓子喊道：「吃飯就吃飯，你吼辣么大聲幹嘛？！」
「……」見狀，嬴政臉皮子一抽，沒有搭腔。
吼完，趙詩雨白眼一翻，轉頭臉色就多雲轉晴，細聲安慰著臉上有些怕怕的孟羋，語氣輕柔，呵護備至。
這一幕，看得嬴政心裡煩悶，便率先邁開步子，走向偏殿。
趙詩雨和孟羋站在一起，邊走邊聊，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
畫面一轉，偏殿的空房當中，桌案上擺滿了美食，滿屋子都飄香四溢，讓人忍不住唇齒生津，胃口大開。
四方的桌案，三人各據一方，落筷聲不徐不疾，相互之間晦明不知，每個人的心思看上去都迥然不同，連帶著空氣中都充斥著幾分怪異。
嬴政坐姿端正，臉色沉穩，眼睛始終都在桌面上，自己夾菜自己吃，沉默不發。
嬴政對面，趙詩雨笑臉嫣然，手上動作不停，夾起飯菜就往孟羋的碗里放，嘴裡還應景地說個不停。
「多吃些蹄髈，這都是膠原蛋白，美容養顏，全身上下都白白嫩嫩的！」
「再來點素菜，葷素搭配吃起來才健康，養好身體好生崽兒~~」
「豆腐也多吃點，越吃越水靈~~」
「快吃，吃完再喝點鯽魚豆腐湯溜縫，指不定還能再發育發育！！」
孟羋手裡捧著滿噹噹的玉碗，小臉紅彤彤的，小口細嚼，吃相那是相當地矜持、淑女，一邊接受著趙詩雨的「偏愛」，眼睛還時不時瞟兩下嬴政，又一臉嬌羞地低下頭，幸福得像個小女人一樣。
而另一旁，嬴政越吃臉色越黑，雖然眼睛不看，但是從剛才開始到現在耳根子就沒清凈過，嘴裡的飯菜味同嚼蠟，沒有一丁點兒吃飯的感覺。
聽著趙詩雨跟孟羋的「甜蜜互動」，嬴政整個人都散發著陰鬱之氣，像是一個多餘且卑微的第三者一樣，除了吃飯所發出的咀嚼聲以外，莫得任何的存在感。
嬴政現在有點摸不清趙詩雨的心思，不知道這位是受了什麼刺激，這麼做是想把孟羋端出來擺平北宮的幾位太后，傳出去好消弭流言，保全自身。
還是趙某人僅單純地見色起意……
畢竟這種事情，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以至於合信君收藏的藤條都打斷了好幾根~~
只不過，不論是哪種情況，都不是嬴政想要的結果！
「這飯，吃得人憋屈啊……」嬴政臉色陰沉，這幾年刀光劍影、明槍暗箭都沒有讓嬴政動容，現如今只是一頓飯，反而吃得破防了！
驀然，嬴政的冷臉微微一緊，眼睛微不可察地轉動，輕描淡寫地掃了眼趙詩雨，便將目光放在了桌上各個菜盤上，眸光閃爍，好像在盤算著什麼。
「吃點兒這個……嗯？」趙詩雨又夾起一片肉肉放在孟羋的碗里，才剛剛準備張嘴說話，就看到嬴政的筷子夾起了兩大塊排骨，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盆盆里。
「別光顧別人，你自己也趕緊吃點。」嬴政面色平靜，輕聲說了句。
「哦。」趙詩雨吭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對這一幕也習以為常，捧起自己的盆盆就開始對付。
而夾在嬴政和趙詩雨中間的孟羋，上一秒還滿臉幸福，這一刻小臉就瞬間一白，看向嬴政的目光當中，三分震驚，七分受傷。
「沒……沒關係，王上跟公主是師徒……是師徒，這很正常……」孟羋抿著嘴，滿目哀怨地看了看嬴政，悶聲不吭，低著頭扒拉碗里。
雖然沒有能得到心上人的這般對待，但是孟羋的內心還算堅強，努力說服自己向前看，乖巧懂事得很。
不知道為何，桌面上明明有一盤紅燒小肋排，但是嬴政給趙詩雨夾的卻是清燉的龍骨大排，這種排骨雖然也有肉，但是都被骨頭包著，很不好啃。
而且，這一鼎龍骨大排，是這桌上唯一一鼎湯食，不是菜品……
就這樣，趙詩雨齜著牙啃了半天，用盡全身解數嘶溜嘶溜地吸吮，口水都滴下來不少，愣是沒啃到兩口肉，腮幫子都酸得要死。
排骨燉久了以後乾柴僵硬，沒有絲毫的口感，且味道寡淡平庸，吃得還這麼費勁，沒多久趙詩雨就火了。
「你夾的這什麼破玩意兒？啊~~？！」趙詩雨緊皺著眉頭，恨恨地甩了甩筷子，敲在盆盆邊緣，一雙美眸瞪向嬴政，聲氣很是不善。
「你不是喜歡吃清淡點的嗎？！」嬴政臉色不變，抬眼對視，無視趙詩雨臉上的怒意，表現得一點兒都不慌。
「這能一樣嗎？？」瞧見嬴政這小子滿臉的「敷衍」，趙詩雨心裡頭就很是抓狂，要不是旁邊有孟羋在，手裡這雙筷子就已經戳過去了。
「……」孟羋夾在兩人中間，一臉無辜，兩眼左右移動，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噔~~」趙詩雨一臉憤懣，抬起盆盆起身，將那兩塊龍骨扣在了嬴政的碗里，嘴裡惡聲惡氣地道：「還給你，吃吃吃，早晚蹦了你的牙！」
對此，嬴政一臉的無所謂，也不嫌棄這排骨上留下的牙印和涎水，夾起就往嘴裡放，吃得吧唧響。
「哼！」見嬴政向自己「低頭」，趙詩雨冷哼了一聲，也就沒再發飆，自己給自己夾食。
這一幕，在邯鄲也時常發生，對趙詩雨和嬴政而言，都已經是常事了。
「(。_。)」孟羋在一旁從頭看到尾，眼睜睜看著左右兩人當著自己面兒「打情罵俏」，又眼睜睜看著方才趙詩雨啃過的排骨，現在被嬴政津津有味地啃著，頓時感到一陣扎心，胸口開始隱隱作痛。
恍惚間，孟羋眼眶一紅，眸子里水光充盈，一臉受傷地望著嬴政，獃獃地回想起過往。
「我不喜歡吃別人遞來的東西！」這一句話，是三年前咸陽城外冬祭之時，嬴政親口說出的。
可是現在，這一句話卻讓孟羋遍體鱗傷，與她人共食之，即便是夫妻，也拘謹自持，嬴政卻表現得這般自然，這般親昵……
恰逢此時，嬴政啃完一塊，抬手將吃剩的骨頭放在了手邊，灰白的龍骨幹柴光潔，別說肉星，連丁點兒油沫都不剩，被舔得乾乾淨淨。
「呼哧~~」眼裡的淚花瞬間決堤，眼看著淌下來，孟羋連忙吸了吸鼻子，強忍下內心的悲痛，放下碗筷，低著頭往後挪了一步，聲音當中隱隱帶著些哭腔：「王上，孟羋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顫抖著聲說出這句話，孟羋不待嬴政應聲，便轉頭踉蹌著離去，兩滴晶瑩隨之落下，滴在地板上濺開。
桌上，趙詩雨嘴裡塞著飯菜，愣愣地看著孟羋離去的背影，想招呼一聲卻因食物塞滿了嘴而發不出聲，只得作罷。
「吸溜~~」為了防止噎著，趙詩雨連忙抄起木勺舀了一勺湯喝下，將嘴裡的食物沖了下去，隨後偏過頭看向嬴政，有點兒莫名其妙地問道：「大妹子這是怎麼了？？」
「你們女人的心思，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嬴政淡定地掃了一眼，反問了句。
「也對……」趙詩雨下意識地點頭，覺得嬴政這小兔崽子說得有點子道理。
趁著趙詩雨低頭思索的功夫，嬴政瞄了一眼離去的孟羋，嘴角抬起一道若有若無的弧度。
攻守，易型……「嘣！」突然，一根筷子擊打在了嬴政的腦袋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嬴政嘴唇一抿，皺著眉看向剛剛坐下的趙詩雨，有些疑惑。
見嬴政看過來，趙詩雨拿起絹布擦了擦嘴，鄭重地道：「今天你的表現很不好，在大妹子面前居然敢頂為師的嘴，讓為師很沒有面紙……現在小懲大誡，望你以後注意些。」
「……」嬴政無語。
見嬴政無話可說，趙詩雨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想到孟羋，便多嘴問了一句：「你覺得孟羋怎麼樣，適不適合做你的妻子？」
聽到這話，嬴政滿懷深意地看了看對面的人兒，聲音低沉，有些不耐：「我只將孟羋當作朋友、兄弟，沒有別的想法。」
「切~~虛偽！」趙詩雨嘴皮子一翻，很不屑地道：「男女之間怎麼可能有純潔的友誼，你當你師父我傻嗎？最見不得你們男人這一副吃相，占著茅坑不拉屎，老是去傷害妹子的心。呸~~渣男！」
嬴政絲毫不為之所動，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對孟羋，沒有男女之情，也不喜歡這種強加的感情！」
「差不多得了，人孟羋各方面條件好得很，跟你也算般配了！」趙詩雨擺了擺手，還是不相信嬴政說的話，覺得這小子是害羞，嘴硬不承認：「你放心，我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念叨你的，年輕人嘛玩心重~~晚點兒婚嫁也沒問題！」
「我是認真的！」嬴政對上趙詩雨的雙眼，目光直達眼底，堅定地道：「目下局勢動蕩，秦國與六國之間劍拔弩張，稍有不慎便會引發大戰，我沒有心思顧及這些兒女情長。」
這話，嬴政說得很認真。
「呦呵~~不錯嘛！」趙詩雨心裡一動，暗中點了點頭，讚許這小夥子的覺悟，讓自己都感到汗顏……
「國事雖重，不過君王的家事也同樣重要！」趙詩雨雖然提了一嘴，但也沒有再堅持，輕聲叮囑道：「就算你現在不想談論這些事，但終究還是要面對的，我看孟羋的性格、相貌各方面都不錯，我先替你把著關，以後談婚論嫁了也得有目標才行。」
「當然了，你也不能對人家太冷淡，多召進宮來見見，哪怕就說說話解解悶也行啊！」
聽到這兒，嬴政的臉色變得高深起來，緊盯著趙詩雨的眼睛，突然問了句：「你這麼在乎孟羋，是因為剛才去見了華陽太后，答應了羋系的一些條件嗎？」
趙詩雨神色一頓，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慌張，反而橫眉豎眼看著嬴政，瓮聲翁氣地道：「你派人跟蹤我嗎？」
「沒有，我只是猜得！」嬴政品了一口排骨湯，很淡定地說道：「畢竟你應該也不會主動去見母后和王祖母。」
「……」趙詩雨頓時沒了生氣，耷拉著肩膀，顯得有氣無力。
「這麼說，幫助孟羋獲取我的好感，這就是你答應羋系的條件？」雖然相當於被趙詩雨小小利用了一下，但是嬴政卻並未惱怒，只是平心靜氣地詢問。
兩人之間「師徒」情誼深厚，不至於因為這一件小事就有不愉快。
「本來是這樣的！」趙詩雨肯定了嬴政的猜測，隨即又說道：「但是自從我見了孟羋以後，我覺得你們兩個是真的般配，真的！！」
「你想啊，你祖父即位才三天，兩腿一蹬就走了。你爹他雖然比你祖父能堅挺些，但也沒堅挺多久，算下來還沒你祖父活的時間長呢~~」
「你祖父人家好歹也有十多個後人呢，但是你爹呢？就你跟你弟兩個小苗苗，萬一你們再出點兒什麼意外，那你爹這一脈不就絕了？！」
「所以說，你身為長子，儘管年紀還小，但是壓力很大的！孟羋這妹子的身段，一看就是能生養的，這簡直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啊！有了孟羋，你們這一脈絕對人丁興旺啊！！」
趙詩雨說得唾沫飛濺、興奮不已，嬴政在對面聽得臉皮抽搐，神色陰沉，眼睛直勾勾盯了趙詩雨半天，才沉聲說道：「吃飯吧，以後別想了！」
「吃吧吃吧！」趙詩雨嘟囔了一嘴，也沒再多說什麼，便拿起了筷子，繼續對付桌上的美食。
至於，被兩人暫時忘記的孟羋，此刻正在殿外的院中糾結著……
「我怎麼就出來了呢？？」孟羋站在院里，看著眼前的殿門，心裡異常糾結：「還要不要進去啊？？」
「公主和王上相識已久，表現得熟稔些也無可厚非，可我卻……」
「父親臨行前還讓我好好聽公主的話，太后也將公主視為貴人，我剛剛出來都沒有跟公主告罪，萬一公主不理我了怎麼辦？」
「不想進去……可是，我也不敢回去了……嗚嗚╥﹏╥~~」
「怎麼辦~~呼哧~~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