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的罪,贖不完
於是,簡桉就這麽在半夜被趕了出去,她甚至來不及換身衣服,隻能穿著睡衣,連手機都來不及拿。
深夜,她一個人遊蕩在沒有人的街頭,渾渾噩噩地走著,仿佛一具行屍走肉,路燈將她單薄的身影不斷拉長、縮短,更顯得寂寥無比。
最後簡桉忍不住蹲下來抱住膝蓋,肆意地哭了一場。
淩晨四點多,睡得正香的黎黎被一陣敲門聲吵醒,她不情不願地把被子一扯,光著腳過去開門。
“誰啊……”黎黎有些不耐煩地走過去,也不想看貓眼了,直接把門一拉,看清眼前的人後,她驚呼出聲,瞬間清醒:“小桉?”
穿著薄薄睡衣的簡桉一臉蒼白地朝她笑笑:“黎黎,打擾了。”
說完就一個不穩,向前倒去。
黎黎急忙接住了她,把她扶進屋來,用腳勾住門邊砰地一聲把門甩上,扶著簡桉到達沙發旁邊,把她放在上麵,扯過她毯子把她整個人裹住,又去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心疼地握著她冰涼的手:“小桉,大半夜的,你怎麽過來了?”
然後又看了一眼她淩亂的頭發和裏麵的睡衣,還有紅通通的眼睛,立刻反應過來,橫眉怒目道:“是不是容墨趕你出來的?!”
不等簡桉回答,她就已經得出了答案,憤怒地錘了一下茶幾:“媽的!這個畜生!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嗎?!”
黎黎雖然一向脾氣不好,但是能讓她頻繁罵出髒話的,也就容墨一個人了。
“不怪他。”簡桉喝了一口熱水,驅散了一下寒氣,開口道。
一出聲,她就發覺自己喉嚨啞得厲害,應該是因為哭的。
“不怪他?”黎黎氣得頭發都快炸起來了:“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替他說話?簡桉,你是不是傻子!那麽多人愛你,你就偏偏看上一個這麽不珍惜你的人?!他都這麽對你了,你還要替他說話,簡桉,你是不是賤得慌!”
簡桉臉色一白。
黎黎這才發覺自己一激動,說出口的話有些過分了,急忙壓低聲音:“對、對不起,小桉,我口不擇言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簡桉苦笑:“我知道黎黎,你不用解釋,其實你說的沒錯,但是……”
簡桉低下頭:“過兩天是他父母的忌日。”
黎黎愣住了。
“不管怎麽說,我有責任,我沒資格怪他。”簡桉低著頭,眼眶再一次紅了,但是她在路上已經哭盡了眼淚,再也流不出眼淚。
“那她也不能這樣!”黎黎還是沒辦法原諒容墨:“幸虧你這一路上沒出什麽事兒,要是半夜碰上什麽壞人……”
黎黎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個畫麵她想都不敢想。
說不定一不小心,她就會失去簡桉。
簡桉還是搖頭,她似乎在說什麽,但是聲音太低太沙啞,黎黎實在聽不清楚,隻好走過去湊近她,剛聽到一個“我頭好痛”,簡桉身子一歪,就倒在了黎黎家的沙發上。
這一場高燒來得氣勢洶洶。
簡桉完全昏迷過去,臉色不正常地紅著,整個人摸上去都是滾燙的,黎黎被她嚇了一跳,第一時間給她灌下了退燒藥,然而幾個小時後過去了,簡桉還是躺在她沙發上哼哼唧唧的,眉頭緊鎖,看起來痛苦無比,身上的熱度絲毫都沒有退下去。
無奈之下,黎黎隻好給江舟年打了電話。
江舟年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黎黎家接上簡桉把她送到醫院,然後陰沉著臉拜托黎黎好好照顧她,然後轉身就走。
黎黎叫都叫不住。
此刻已經是早上,上班時間。
容墨正在跟霍炎談著吳英傑的後續情況,剛走出總裁辦公室,忽然迎麵一拳——
“你這個混蛋!”江舟年的怒吼聲幾乎響徹了整層樓。
容墨被打得一個踉蹌,腦袋偏了過去,顴骨處瞬間泛起青紫。
而江舟年朝他走過去,渾身帶著凜冽的殺氣,看起竟像是還打算繼續。
霍炎被嚇得心髒差點跳出來,趕緊過去攔在容墨麵前,然後朝正趕來的保安喊道:“你們在幹什麽?還不快攔住他?!”
保安們這才紛湧而至,一把按住還想動粗的江舟年,把他牢牢控製過。
哪怕是這樣,江舟年還在瞪著容墨,眼神看起來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
容墨一把撥開霍炎,朝他走過去:“江先生,你這是來報仇的?”
江舟年紅著眼睛瞪他:“混蛋!”
“我是混蛋?”容墨眼睛裏寒光一閃:“那你算什麽,護花使者?可你護的是一朵殘花敗柳啊。”
江舟年呆了呆,不可置信地看著容墨:“她可是你的妻子!”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她?!
“那又怎麽樣?”容墨麵無表情地抬起大拇指抹了一把泛起血腥味的嘴角:“是她自己貼過來的。”
“你半夜把一個女孩子趕出家門,讓她在這種天氣穿著睡衣在街上遊蕩,你還是人嗎?!”江舟年大吼道:“她是個人,好端端的人,不是讓你這麽折騰的工具!她已經因為發高燒進醫院了!容墨,你有點良心好不好?!”
聽著江舟年的控訴,一旁的霍炎都驚呆了。
半夜把夫人趕出家門?
容總這是在做什麽?!
明明他這兩天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有所緩和了啊,怎麽一夜之間突然又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死了嗎?”容墨冷冷地看著江舟年。
“你說什麽?”江舟年連掙紮都忘記掙紮了,皺眉看向容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問她死了沒有。”容墨繼續用再平靜不過的語氣說著殘忍無比的話:“既然沒死,你何苦來替她出頭。”
江舟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容墨……你是畜生嗎?”
“她有你替他出頭!那我被她害死的父母呢?!”容墨忽然低吼道:“誰替他們出頭?誰替這兩條命出頭?!”
江舟年一時語塞。
霍炎在旁邊聽得驚心動魄,大氣都不敢出,隻想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罪,她永遠贖不完。”
容墨冷冷地甩下這一句,轉身就走,霍炎急忙跟上,而江舟年則被保安強行給趕出了公司。
醫院裏,簡桉還在昏迷著,黎黎在旁邊守著她,就聽到她在昏迷中不停地喊著同一句話。
“阿墨對不起,伯父伯母,對不起……”
黎黎長長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