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夜鶯與玫瑰
街道的店鋪的燈一盞接著一盞的漸漸的黯淡了下去。
簡桉仍然坐在店裏,麵前的紙上一片空白,她已經維持了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了很久。
那些紛亂的念頭一直在她的腦海裏麵不斷地徘徊,讓她整個人都陷入了一個渾渾噩噩的狀態。
實際上這是那場車禍的後遺症,即使是現在,她也總是時不時的會從噩夢裏麵驚醒。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有問題,但是卻深陷其中無法改變。
時間恍若靜止了,變化的隻有長街的夜色。
門忽然被緩緩推開了。
這個時間已經很晚了,長街無人,簡桉略微有些吃驚的抬起頭。
金發的男人站在門邊微笑著看著她,手裏麵是一大束粉白兩色色的玫瑰。
“好久不見。”
簡桉從工作台邊站起來,和Samael一起進到門裏的還有一點玫瑰的淡淡香氣。
“……好久不見。”
簡桉輕聲回答道,如果說剛才的那一切就好像是時間被凝固住了一樣,那麽此時此刻,Samael就是那個打破這一切的人。
靜止的空氣開始緩緩流動,淡淡的花香把簡桉從某種消極的狀態喚醒,男人蔚藍的眼睛仍然如同大海一樣。
今天Samael穿著一套灰色的西裝,打著同色係的領帶,精致的剪裁一看就知道是名家手作。
他現在的這身打扮就像是一個地道的法國男人,那雙藍色的眼眸讓他看上去浪漫多情。
身為影的創造者,簡桉清楚的知道Samael一定是第一次走進這家店,可是他看上去對這裏很熟悉,把手裏的那束粉白雙色的玫瑰插進陶土花瓶裏麵,Samael在簡桉的麵前坐了下來,對著簡桉眨了眨眼睛。
“開店賀禮。”
明明剛才心情還很不好,可是現在她看到Samael麵帶微笑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甚至在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時候略略勾起了自己的嘴角。
“謝謝你。”
這句謝謝是自己應該說的,畢竟Samael在INS上麵發出來的那句話不知道給她幫了多大的忙。
“這是我的榮幸。”
簡桉看見坐在自己對麵的男人優雅的點頭對自己致意:
“很早就想來了,可是香榭麗舍很熱鬧,總是不肯給我這種人一點安靜散步的時間。”
簡桉有些愕然,但是旋即失笑。
這張應該是上帝恩賜的麵龐,如果是在白日的香榭麗舍大道,這條街上的每一個人應該都會想要和他合影吧,到時候一定會引起非常大的轟動。
“如果香榭麗舍不是這麽的熱鬧,或許她就不會是人們心中的聖地了。”
簡桉微笑著說道,自己不也正是被香榭麗舍的時尚魅力吸引到這裏來的嗎?
“你說的沒有錯。”
Samael也微笑著,從他坐著的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看見巴黎窗外的寒夜,那些濃稠的夜色被路燈攪開,就像是帶了淡淡黃色條紋的深藍顏料。
“我是個俗氣的人,總是不能理解為什麽時尚會有如此深遠的吸引力,但是站在影的櫥窗前的那一刻,我想我或許了解了一點。”
“俗氣的人?”
簡桉微微愣住。
不管是誰說自己是一個俗氣的人,她或許都可以理解,可是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Samael。
從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開始,他永遠都保持著那樣優雅的姿態,對什麽事情都是娓娓道來。
他的言談舉止和裝束打扮,都是一首浪漫的十四行情詩,用法語述說著這世界上最美好的向往。
可是這樣的人現在卻說他是一個俗人。
“是的,我隻不過是一個庸俗的,徘徊在這個世間的俗人。”
Samael站起身,從眼神仍然帶著疑惑不解的簡桉身邊走過,對簡桉揮了揮手。
“祝你好運,蛋糕小姐。”
門在他的身後緩緩合上了。
“這是什麽鬼天氣。”
譚秋月低聲抱怨了一句,今天巴黎的氣溫驟降,此時此刻,街上也沒有多少人,她的抱怨並不會有人聽見。
榮兒小心的把大衣拿過來為譚秋月披上,雖然店門口到那輛寶馬的距離隻有短短的幾步路。
譚秋月的肩上披著大衣匆匆走到了寶馬的前麵,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寶馬啟動的瞬間,她似乎看到了路邊的一個有些熟悉的影子,這樣的認知讓她身體不由得有些繃緊。
認錯了吧。
譚秋月這樣想著。
那個人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呢?
月光柔和的灑下一層銀色的光輝,也落在了垃圾箱邊上散落的那幾支白玫瑰上麵。
一隻修長的手輕輕的撿起了已經在肮髒的地麵上沾上了灰塵的白玫瑰。
冷冷的空氣在小巷裏麵流動,金發的男人把白玫瑰靠近自己的鼻間,捕捉著那已經被低溫摧殘的隻剩下一些碎片的花香。
他的手穩穩的拿著白玫瑰,那白玫瑰的花莖光滑平整,所有的刺和花葉都已經被花剪修剪掉了。
“ShesaidthatshewoulddancewithmeifIbroughtherredroses,Butinallmygardenthereisnoredrose.”
“她說我若為她采得一朵紅玫瑰,便與我跳舞,但我全園裏何曾有一朵紅玫瑰?”
“YousaidthatyouwoulddancewithmeifIbroughtyouaredrose,”criedtheStudent.“Hereisthereddestroseinalltheworld.Youwillwearitto.nightnextyourheart,andaswedancetogetheritwilltellyouhowIloveyou.”
“你說過,我若為你采得紅玫瑰,你便同我跳舞。這裏有一朵全世界最珍貴的紅玫瑰。你可以將它插在你的胸前,我們同舞的時候,這花便能告訴你,我怎樣的愛你。”
輕輕的歎息聲漂浮在小巷裏,男人的聲音悠長地吟唱著王爾德的歌劇。
被剪去利刺的白玫瑰落在他的腳下。
“那就麻煩容總了。”
餐廳的暖色燈光下,容墨的冷峻眉眼仍然沒有半分柔和,羅蘭的唇角露出了一點笑意。
這次的合作,算是成了,容墨不是一個把什麽都掛在嘴邊的人,自己既然幫了容墨這個忙,替他省了一些麻煩,容墨就一定會記得她的這個人情。
這樣就夠了。
“再拿一瓶酒進來。”
羅蘭眉間的盈盈笑意終於帶了幾分真實的感覺。
侍應生應聲把已經醒好的紅酒拿進來,不需要動作,已經把那寶石色的酒液倒進了酒杯裏麵。
沒有人注意到侍應生的動作。
除了埃爾塔。
埃爾塔緊緊地攥住了自己的手。
直到容墨再一次拿起酒杯,她才好似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