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西裝口袋
“快去調血!”
“這邊!把剪子給我!”
哄亂的聲音攪成了一團讓人心煩意亂的線團,而容墨的精神和思維就在被這團毛線纏繞著。
“給你。”
一條毛巾被對方遞過來,容墨抬起頭,發現是阿黛爾站在自己的麵前,語氣十分的冷淡。
容墨接過毛巾,擦拭著自己手上的血跡。那些屬於簡桉的鮮血在他的手上覆蓋了一層又一層,因為時間很短,所以甚至還沒有幹涸。
容墨一點點的麻木的擦拭著,不管擦到什麽地方,雪白的毛巾上馬上就洇染開大片大片的觸目驚心的紅色。
好像是怎麽都擦不幹淨一樣。
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容墨的腦海裏劃過這麽一個非常非常奇怪的念頭,他應該袖手旁觀,而且,他有資本袖手旁觀,因為簡桉應該是是他的仇人,應該是他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仇人。
她真的死了,自己應該覺得開心。
所以他也這麽做了,他沒有聽阿黛爾的任何一句話,當場讓司機開車離開。
然而幾乎是馬上,他就後悔了。
當看到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時候,這種後悔的感情升到了頂點,而他自己的內心裏,有另外一個在告訴他自己。
如果他真的沒有回去的話,他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簡桉,到底是為什麽,你可以這麽時時刻刻地牽動著我的心腸?
“哪位是病人家屬?”
“我。”
“我。”
容墨和阿黛爾兩個人同時出聲,然後阿黛爾狠狠地瞪了容墨一眼。
“我們隻需要一位病人家屬就可以了。”
醫生也沒有搞懂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皺了皺眉頭:
“都已經是這種時候了,你們病人家屬之間就不要再起矛盾了,你,跟我進來。”
她指的人是容墨。
阿黛爾在容墨的身後重重的哼了一聲,但是到底沒有反對醫生的選擇。
雖然她仍然對容墨沒有好感,如果不是容墨當時的猶豫的話,簡桉或許不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可是要是他真的狠下心不來,或許簡桉就連這條命都保不住了。
可是既然已經選擇了對簡桉冷言嘲諷,為什麽現在又來做出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來當好人呢!
阿黛爾不甘心的接著使勁兒的瞪著容墨的背影,就好像能從容墨的身上瞪出來兩個大窟窿似的。
“病人家屬?”
“是。”
容墨點了點頭,醫生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你和病人之間是什麽關係?”
容墨愣住。
他和病人之間的關係?仇人關係?前任合作夥伴,還是……?
“我是她的哥哥。”
容墨不善於說謊此時此刻,這句話也說的很僵硬,醫生倒是沒有深究,隻是點了點頭,把病曆本攤開,一開口就是教訓的語氣:
“既然你是她的哥哥,那麽自己的妹妹有身孕,為什麽沒有保護好她?”
醫生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病曆本上:“我也搞不懂你們現在的這些年輕人,明天到底都是在做什麽,脖子上的傷口,隻要再深一毫米,就要開到大動脈上麵了,到時候救都救不回來,你連把你的妹妹送到這裏來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隻是皮外傷?”
醫生馬上狠狠地皺起眉毛:“你到底是不是她的哥哥,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一點都不關心你自己的妹妹?隻是皮外傷,這話說的這麽容易嗎!現在的情況也是很危險的,我們剛剛為病人調了血過來輸血,她還是一個孕婦,你們病人家屬到底是怎麽當的,我告訴你,現在人的確是已經脫離危險了,但是有沒有什麽後遺症,不好說!胎兒缺血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她是看著這個男人看上去還算是順眼,比較沉穩的樣子,這才讓他跟著自己進來,可是沒想到也是幾句話就暴露原型了!
“她沒事就好。”
要是平時有人敢這麽和容墨說話,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可是現在的容墨隻是坐在椅子上如釋重負,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即使是商業對賭,他也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審判一樣的時刻。因為在商場上,憑借著他過人的天賦,勝出的人永遠都是他。
心裏的那塊大石重重落地。
“我能去看看她嗎?”
容墨的語氣裏麵居然帶上了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低聲下氣。
“行了,跟我過來吧。”
大概是看到容墨現在的態度還算是誠懇,醫生沒好氣地看了容墨一眼,重新帶上自己的口罩,讓容墨跟著自己走。
一色雪白的病房裏麵,簡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這張病床是正常的尺寸,一點都不大,可是簡桉整個人好像縮成了小小的一小團,無知無覺的睡著。
烏黑的頭發落在啊枕邊,就像是鴉羽一樣,單單是看這張臉,怎麽都不會想到她已經是孩子的母親了。
容墨在簡桉的床邊坐了下來,他的手機裏麵,未接來電已經變成了長長的一串,全部都是打來催他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的。
但是容墨一個都沒有接。
簡桉睡得並不安穩,也許是因為今天的事情,她受到了嚴重的驚嚇,所以緊緊地閉著自己的眼睛。
薄薄的眼瞼下,眼珠一直在不安地快速轉動著,就像是看見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
那隻蒼白的手落在被子的旁邊,插著輸液針,輸液管裏麵的透明的液體一滴一滴的流進了簡桉手上纖細的血管裏麵。
容墨試著輕輕握住簡桉的手,那隻手的溫度還是涼的就像是一塊冰一樣。
容墨的手慢慢地摸索著,摸到了她的食指上麵的那塊薄繭子。
譚秋月和她一樣是設計師。
容墨的手指輕輕地掠過簡桉的每一寸手指。她的手和譚秋月的手不一樣,每一次和譚秋月見麵的時候,譚秋月的那雙保養得宜的手上一點瑕疵都沒有,皮膚白嫩的如同牛奶手上還會經常性地帶著許多五光十色的貴重的寶石戒指。
而簡桉什麽都沒有帶過。
容墨的手終於輕輕地,完全蓋在了簡桉的手上。
幾乎就是在同時,簡桉猛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容墨還沒有弄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簡桉的手就已經不安的縮緊了!
“容墨!”
容墨下意識地看著簡桉的眼睛,然而簡桉已經完全不顧自己手上插著的輸液針,直接一把抓住了容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