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顫抖
迷霧如同常客一般如約而至，方子航已經漸漸習慣這種方式。
片刻之後，迷霧和往常一樣突兀的，沒有任何預兆的突然消失。
方子航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情景，眼中滿是驚訝。
無盡的平原，灰暗的土地，沒有絲毫生氣，有的隻是一片灰色死氣，方子航的驚訝就是因為這些灰色得到死氣。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死氣可以這麽清晰，這麽直觀的被他看到。
死氣，生機往往都是一種冥冥般的感知，是一種感覺，是一種無法形容隻能意會的無法言說之物。
而在這片死寂的，籠罩在無盡死氣的大地上，插滿了一柄柄的殘兵。
此地就如同一個劍塚，一個埋葬萬劍的墓地。這裏充斥的死氣，都是這些殘劍體內發出的，長期凝聚之後，形成了這肉眼可見的死氣，縈繞在這片劍之墳墓的上空。
著黑塔之中的試煉，已經帶著方子航見到了許多從未見過聽過的奇異景象，奇異之地。
這讓方子航從一開始僅僅為了獎勵而來的目的發生了改變，這些奇異之地，奇異之象是否真實存在，隻不過他還沒有接觸到，這是一個疑問，現在縈繞在方子航心頭的一個疑問。
方子航慢慢的在這大地上行走，路過一柄柄插在地上的殘兵利器，他心中的驚訝慢慢變成了震驚，由震驚變得更加震驚！
因為這裏的每一柄殘兵所釋放出來的氣息都讓方子航感到恐懼。
有一柄斷劍，劍柄都沒有了，劍刃隻剩一半，剩下的半截劍刃上有著一個個巨大的豁口，眾多豁口中的一個甚至要將劍身直接斬斷，隻是靠著劍背頑強的保持斷劍不再斷的更多。
而且這柄斷劍和其他殘兵不同，它並沒有插在地麵之中，而是靜靜的平躺在地麵之上。
而方子航走過這柄斷劍時，擦身而過的一瞬間，方子航一瞬間感覺仿佛是經過了一頭萬丈巨龍的利爪一樣，那瘋狂的鋒銳之意讓他半邊身子直發麻，另外半邊身子仿佛緊貼著鋒銳的劍刃一般。
還好這種感覺隻存在了一瞬，等他路過那柄斷劍的時候這種感覺頓時消失。
但是僅僅這一瞬間，已經讓他渾身濕透，後怕不已，等到他走遠之後依舊不敢回頭去看。
而這片土地在這一瞬間時候在方子航的眼中變得危險異常，這裏的每一柄殘兵都在這一瞬間蘇醒一般，亮起了五彩繽紛的光芒，這些光芒凝實無比，其中一柄全身鏽跡斑斑的長刀，他的刀身不知有多少插在地麵之內，但是留在地麵之上的部分僅有一半刀柄以及不及五寸的部分刀身，也就是這些部分也都已經布滿鏽跡。
但是就是這柄看似已經成為廢鐵的殘刀，它爆發的摧殘光芒室附近最強，最璀璨，也是最凝實的。而且這道紅光凝實到已經漸漸的開始發生某種變化。
方子航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這柄殘刀爆發的紅芒從光芒變成了一個人影，一個凝實的紅色人影！
這是一個高達近兩米的人影，完全由紅色凝聚而成，就像是一個血人，看輪廓，這個人影穿著盔甲，手中沒有任何武器，但是卻讓方子航感覺他拿著武器一般。
而這個人影出現的瞬間，一道颶風以這人影為中心向四周席卷而出！這颶風之中充滿了腐朽，鏽跡斑斑的味道，這些味道的深處還隱隱掩藏著一絲霸道的鋒銳之氣！
方子航任由這股颶風吹過，臉龐上傳來淡淡的幹澀之感，就像是用鐵鏽摩擦過臉龐的感覺。
這就是這一層的試煉對象麽？殘兵所化的人影，難道是傳說中，絕世之兵和武者產生如同血脈一般的聯係後出現的同息兵靈？種種猜測在方子航腦海中紛紛閃過。
而那紅色人影在凝聚完成之後，竟然緩緩的抬起雙手，似乎在查看著，然後人影的頭顱向左右轉了轉，似乎是環顧了四周一圈，他的動作很緩很靜很穩，環顧四周花費了約一炷香的時間。隨後他又抬起頭，然後便一直保持著抬頭望天的動作。
方子航有些懵，但是依舊全神貫注，這既然是在試煉之中，那對方就不會隻是看看天看看地就結束了，最終還是要靠他打敗對方！
紅色人影看天終於看膩了，“他”緩緩的低下頭，麵對著方子航，“他”沒有眼睛，因此隻是頭顱麵對著方子航，但是方子航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個紅色人影正在“看著”他。方子航的手忍不住加大了幾分握著劍柄的力氣。被這紅色人影這樣看著，方子航竟然感覺一股極大的危機感瞬間籠罩全身。
這一瞬間，方子航感覺腳下的地麵不再堅實，而是變得像海麵一樣，不斷的變化，自身的平衡感完全消失，站立著隻不過是身體本能所為，這一瞬間方子航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隻能由身體自己來控製身體。
方子航清晰的感覺到，這並不是什麽攻擊，也不是什麽功法，武技，更不是來自上位者的威壓，這一切都僅僅是因為恐懼！
麵對未知的紅色人影，恐懼在這一瞬間竟然同潮水一般，向著所有縫隙席卷而來！
雖然方子航的內心已經堪稱極度堅韌，但是在這巨大的恐怖麵前，依舊如同一葉扁舟在狂風驟雨的瘋狂海麵之上，瘋狂搖曳著隨時可能傾覆！
這就是現在方子航的真實感覺，這種感覺是在紅色人影“看”向他的一刹那間完成的。
這種感覺從出現到結束隻有短短一息，但是就是這一息，方子航仿佛經曆了無數次的危機，但是好在每一次他都承受住了，躲過去了！
重新掌控了身體的方子航，渾身微微發顫，背後瞬間浸濕，方子航一下子站立不穩，拄著熔岩劍勉強不讓自己跌倒。
他的眼中，恐懼依舊殘留，他直直的看著那紅色人影，對方仿佛什麽都沒做，但是在那一瞬間便瞬間將他摧毀。
這是何等的偉力，這是什麽未知的力量，方子航不知道，但是方子航知道，紅色人影給他帶來的恐懼隻是一場試煉，現在這場試煉似乎結束了。
那紅色人影從始至終沒有絲毫動作，就是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天，又看了一眼方子航，方子航便發生了如此大的變故。這一切都顯得太過匪夷所思。
方子航的小腿還在微微發顫，他竭力的控製，但是依舊顫抖不停。
紅色人影此時慢慢的邁動了步伐，向著方子航緩緩走來。
方子航心中猛地一顫，但是下一刻他整個人變得通紅，血脈之力，血脈之靈全力爆發，在這一刻，方子航終於可以稍微好一些的控製自己的身體了。
那紅色的人影和方子航本就相距不遠，此時三兩步間紅色人影就已經靠近方子航，“他”在方子航身前五步距離停下，然後一道嘶啞的，充滿古老腐朽氣息的聲音緩緩傳出：
“汝，可願成為吾·冥牢的傳人，傳承吾“冥牢古法”！”
方子航默然，他有些不知所措，這一切超過了幻境的範疇，因為此地在這紅色人影出口的一瞬間，劍塚之地瞬間消散，變回了黑塔空間，此時的方子航腳踩的，分明就是那白玉地麵，可是在他的五步身前，一道紅色人影，赫然站立在那！
與此同時，五百裏之外的武侯府內，武侯安桐虎猛地站起身，看著身前玉盤上的畫麵，畫麵中一片血紅，一道血紅人影站立在那，他的身前就是方子航，而且那血紅人影的聲音也通過五彩之光傳了出來，安桐虎的臉上布滿震驚，雙手都抑製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