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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三章:全面開戰

  黃河終於封凍了!

  昔日滔滔黃水,變成了平坦的通道,無數的車輛牲畜以及軍隊,踩著厚厚的冰面,越過了黃河。


  天宋六年十月底,遼國發布了南徵令。


  以鎮南王耶律珍為統帥,盡起三十萬大軍開始南征,誓要將先皇耶律俊未曾完成的一統天下的偉業徹底完成。


  遼軍兵分三路,一路由西京道總督耶律環為首,率西京道本部兵馬,匯同晉國柳全義,攻打陝西路,同時密切關注西軍動向,一旦西軍有異動,他們的任務就是要將西軍阻擋在河西、陝西一帶,不讓其插手中原戰事。


  第二路則由耶律隆緒為首,以開封府東京城為大本營,向南陽、商丘等方向進攻。


  第三路由耶律珍親自率領,自京東方向向江淮流域發起勐攻,這一路,也是遼軍攻擊的重點。淮河流域一失,江南必然不保,長江雖險,卻無以為憑,是根本無法阻攔遼軍的。深知這一點的江寧新宋朝廷,也是在江淮流域布下了重兵。


  如果說在陝西路以及中部戰場之上,宋軍純粹是以防守為主的話,但在江淮流域,卻是有守有攻,擺出了一副要在這裡與遼軍決一雌雄的架式。


  有傳言說遼國承天皇太后蕭綽已經離開了中京,移駕到了南京道析津府,也有說蕭綽已經秘密到了河北大名府,親自坐鎮、督導整個遼軍南征事宜。


  而負責為數十萬遼軍轉運後勤的則是承天皇太后的父親,蕭溫。


  蘊釀、籌備了數年的這一場最終的爭鼎大戰,終於拉開了序幕。


  江寧新宋朝廷在他們的江寧周報之上發布了全國動員令。


  「地不分南北,人無分老幼,皆有抗擊韃虜之責!」


  「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首輔蕭誠在江寧周報之上發出了錚錚之言。


  這一期的江寧周報印刷了超過十萬份,免費發往全國各地分發,張貼。


  數年的醞釀、宣傳、鼓動,在這份動員令下達之後,終於看到了作用,全國上下,短短的時間之內,群情激憤,上至官員,下至百姓,盡數被動員了起來。


  這是一場漢人的生死存亡之戰,毫無退路。


  輸,則華夏無存。


  「師父,這一仗,我們打得贏嗎?」趙安有些忐忑地看著蕭誠。


  三十萬遼軍南征,如果再算上京東、河西、河北那些僕從軍,五六十萬人那是妥妥有餘的。上一次遼軍擊破東京,攏共也不過二十萬人。


  而這一次遼軍的規模更大。


  「官家,當然能贏!」蕭誠笑著道:「得益於官家這些年來帶著司農寺培養出來的優良種子,我們大宋這些年來,慢慢地積累了數年之糧,就是從今年開始,顆粒無收,我們大宋,也能支撐兩年而不會餓肚子。」


  「真的嗎?」趙安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這是他的功勞。


  從安民一號到安民三號,從畝產四百出頭到現在畝產超過六百斤,他幾乎將自己所有的時間,都耗費在了田間地頭。雖然距離師傅所說的千斤還有不小的差距,但趙安現在已經積累了相當的自信,只要給自己足夠的時間,也許千斤都不是終點。


  糧食,只不過是其中的一項而已。


  各種各樣其它作物、疏菜的品種改良,都已經走在了正確的軌道之上。


  司農寺現在毫無疑問是大宋最龐大的一個部門。


  民以食為天。


  不管你想幹什麼,第一步,總是要讓跟著你的人能填飽肚子。


  衣食足而知榮辱,倉稟實而明禮節。


  你要求餓著肚子的人還要講大義,明禮儀,這就是耍流氓。


  師傅有時候說得話聽起來很粗俗,一點兒也不像是一個兩榜進士說出來的話,但每每這個時候的師傅,反而是趙安最為喜歡的。


  「官家,你可知現在我們一年的鋼年產量有多少斤?」蕭誠笑問。


  趙安歪頭想了片刻:「似乎在哪份摺子上看到過,戶部應當做過統計的,可是我忘了。」


  「陛下只記得自己的糧食畝產量,總產量,對鋼鐵卻是不太上心哦!」一邊的司軍超笑了起來。


  雖然這位早就賦閑在家,但如今不同往日,隨著遼國的大舉入侵,大宋需要內部更加地團結,而安撫司軍超,便等於安撫住了整個南方傳統勢力。


  於是一個太子太保另加韓王的頭銜便落到了司軍超的頭頂上。


  當然,與這些虛無的東西不同的是,司軍超可以隨朝議事,這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不讓你上朝,不讓你參與到朝政的治理當中,你再大的能耐,也無從施展,你在朝中的代理人,沒有你這樣的影響力,自然也就無法發揮出該有的作用。


  現在司軍超能重新站到朝堂之上,縱然只有議事權,沒有決定權,卻也足夠讓傳統的南方勢力心氣兒大振了。


  這兩年,在蕭誠的淫威之下,傳統南方勢力被打壓得毫無聲氣,幾乎已經是潰不成軍了。


  「超過十億斤。」蕭誠沉聲道。「官家,大宋過去最鼎盛時期的鋼鐵產量,不過一億五千萬斤,去年一年,我們的產量是那時的六倍有餘。」


  「這麼多?」


  「這幾年,遼國在承天皇太后的統治之下,逐漸改變了鋼鐵產量不足的現狀,但他們去年的鋼鐵產量,也不過超過了兩億斤,只是我們的五分之一。」蕭誠道:「更多的鋼鐵產量,代表著我們能生產更多的刀槍劍戟,能生產更多的盔甲,便能形成更強大的戰鬥力。而更多的鋼鐵,也能生產更多的農具,能讓我們的農業生產更加的有效率。官家,前些年,很多地方的農夫,連一把鐵質的鋤頭都沒有呢,而現在,這樣的事情,已經基本上看不到了。」


  「遼國人,現在也全都是鐵質的農具了嗎?」趙安問道。


  「不,遼國人為了發起這場南征,將他們所有的鋼鐵幾乎全都變成了武器,他們的農業生產,還停留在了多年前的水平。而他們籌備戰爭所需的物資,差不多便是靠壓榨百姓得來。如此,雖然在短時間內能夠積取大量的財富,但卻無法持久。」


  趙安興奮地道:「所以師傅您制定的方案,便是要先與遼國相持下去,只要耗上兩年,遼國必然力量不繼。」


  「我們當然是這樣希望的,但這首先需要我們的軍隊在前線能夠頂得住遼人的勐攻。官家,遼國的承天皇太后將所有一切都壓上了賭桌,接下來,我們在軍事之上,必然要承擔極大的壓力。而一旦前線失利,後方不見得還能保持如今的團結。」蕭誠道。


  「官家,首輔,我覺得,前線還是要派遣監軍!」司軍超道:「監軍可以有效地督促統兵將領努力作戰,同時還能確保他們忠心不二,一旦有事,朝廷也可第一時間知曉。」


  「萬萬不可!」蕭誠斷然反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朝廷制定了總體戰略,怎麼打,那便是將軍們的事情,只要他們的方略在朝廷制定的大框架之內並穩步向著朝廷想要實現的目的前進就可,所謂監軍,只會讓前線將領心生疑忌,瞻前顧後,反而極大不利於作戰。官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師傅說得對,太保,往前線派遣監軍之事,不必再提了。再說知秋院,皇城司也都在第一時間將軍中所有情況報了上來,朝廷對於軍隊的動向,還是非常清楚的。」


  「官家既有決斷,臣自然遵從!」司軍超欠了欠身子,又道:「官家,首輔精兵簡政,大量裁撤軍隊,固然使我大宋軍隊的戰鬥力得到了極大的提高,但兵力,委實太少了一些。襄樊只有不到五萬人。商丘一線,不足三萬人。最為重要的江淮流域,只有八萬人。所有水師加起來,不到五萬人,其中兩萬餘人還在海上游戈,相對於遼軍,兵力遠遠不足啊!」


  「兵力是不多,太保有何良策?」趙安問道。


  司軍超道:「官家,這些年來,我們在南方的開拓團一直在戰鬥,在替大宋攫取無數財富的同時,他們的戰鬥力也在穩步的提升,據臣所知,這些開拓團的戰鬥人員加起來,數量超過了五萬人。如果能將他們召回來,便是一支虎狼之師!」


  聽著司軍超的話,蕭誠不由扁了扁嘴,這傢伙,就是一直惦記著想握有兵權,掌握一支軍隊。以前輕視軍隊,這幾年終於是認識到了以前的偏頗,明白了槍杆子里出政權這個道理,不過現在才明白,也太晚了一些。


  看到趙安的目光瞅向自己,蕭誠清楚,趙安年輕,這是被司軍超所說的遼軍與大宋軍隊的數量對比可嚇著了。


  不過打仗不是群毆,一千個人對一百個人,那的確是有絕對的無法逆轉的優勢,但一萬個人對十萬個人,這勝負就難說得很了。


  影響戰爭的因素太多了,人數從來都不是影響最後勝負的決定性因素。


  「官家,南方開拓團是動不得的。」蕭誠道:「開拓團這些年來,在南方的行動可是與當地人結下了不小的仇怨,現在我們與遼國人大戰,那些小國家,只怕一個個地正卯著勁想要與我們搗亂呢,所以這個時候,開拓團不但不能回,還要加大在這些地方的力量,以壓制這些南方小國,免得他們生出一些別樣心思。」


  「是這個道理!」趙安道。


  「另則,咱們大宋的軍隊這幾年來改編很成功,軍紀森嚴,而南方開拓團則因為其特殊性,軍紀是很鬆散的,讓他們本土作戰,說實話,臣不放心!這些年來,我們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百姓與軍隊之間的情誼,可不能因為他們而一朝盡失。官家,信任建立起來很難,需要數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但喪失這種信任,卻只需要一件事而已。」


  開拓團在南方那些小國,可謂是壞事做盡做絕,有些事情更能稱得上是天怒人他,趙安從知秋院以及皇城司的報告之中,也能知道,蕭誠這麼一說,他立即改了主意。


  開拓團的那些傢伙,打仗或者不錯,但真讓他們回到國內,指不定就立即成了壞了一鍋好湯的老鼠。


  「當然,官家,他們也不是不能用,不過不是現在。」蕭誠看了一眼有些失望的司軍超,笑道:「等我們轉入反攻,殺入遼境的時候,這些開拓團有著豐富的在敵境之中作戰的經驗,倒是可以派他們作為先鋒,司太保,到時候,這些人想要多少軍功,都是唾手可得!」


  抹殺了司軍超想讓南方開拓團成軍的打算,但馬上又給了對方以希望,看到司軍超無可奈何地點點頭,蕭誠不由在心裡偷笑起來。


  遼國可不是南方那些小國,等到大宋開始反攻的時候,這些開拓團想要去捏軟柿子,必然會一頭撞到鐵板上。


  嗯,讓遼國人幫著自己清理一下這些傢伙,也是可以的,免得自己以後動手又引起一些新的矛盾。


  這些開拓團的傢伙人品不咋的,但戰鬥力這些年倒還真如司軍超所言是磨練出來了,與遼軍到時候必然有得一拼。


  兩頭狼互相廝殺,自己這頭勐虎便在一旁瞅著,適時出手,一舉盪清那些礙眼的所在。


  如此,山晏河清,皆大歡喜。


  兩人一齊辭別趙安走出皇宮。


  宮前廣場之上,兩人的馬車一左一右,涇渭分明。


  「首輔這些年來治政有方,司某是極佩服的。」司軍超道。


  「多謝司太保肯定!」


  「但佩服歸佩服,該爭的,我必然還是要爭的。」


  「那是自然!不過現在……」


  「現在自然是同舟共濟。」司軍超道:「一切待到反攻之時再說。」


  「如此,蕭某便安心了。」


  「前線當真擋得住嗎?」


  「擋得住!」


  「但願如此!」司軍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反攻之前,你想要什麼,想用什麼,我們絕不會有半分阻擋。但如果你想藉此機會進一步的肅清異己,那也不能怪我翻臉不認人。」


  「太保錯怪我了,這些年來,蕭某可曾無故誅除異己?我要的是規矩,是制度,這兩年太保一直在研究我,想來該有所得。」


  司軍超點了點頭:「規矩,制度,我喜歡,所以我們都會在規矩和制度以內來做事是吧?」


  「想來太保已經看到了,太保會遵守這一點嗎?」


  「誰要是不遵守,便讓他去嶺南,不,讓他去海門島釣魚!」司軍超道。


  現在的嶺南,可不再是官員之畏途了,那裡,現在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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