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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章:強攻

  第七百一十章:強攻

  耶律成材將會大舉來攻,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來得如此之快,卻仍然是讓張任等人有些吃驚,有些著急忙慌。


  組織全縣百姓撤退,這可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


  雍丘與陳留相鄰,那邊的慘狀,這邊的百姓自然是有所耳聞的。


  特別是那些剛剛逃過來的陳留百姓的獻身說法,更是讓大家離去的心情迫切起來,即便有些老人不願走,也被家裡的兒女們不由分說地扛出來往車子上一丟,不走也得走。


  可是走這個問題解決了,但絕大多數人,卻還是捨不得家裡的瓶瓶罐罐,什麼都不想丟下,什麼都想帶走。


  這一來,可就慢了。


  第十天,當敵人的斥候再一次出現在邊境之上時,最後一批百姓才剛剛離開家。


  距離安全地方,還遠得很呢!


  但最讓張任等幾位主將惱火的,還不是這些煩心事,而是斥候打探到,在遼軍的主力之中,居然有著宋王的旗幟。


  宋王是誰?


  大宋曾經的太上皇啊!

  耶律成材帶了這個傢伙來,可不是隨意的,到時候這個傢伙往城下一站,亮開嗓門喊上幾嗓子咋辦啊?


  「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一地步呢!」任忠憤怒地拿刀敲著桌子,「我們守的可是他趙家的江山呢!」


  「我們守得是百姓的江山!」張任冷冷地道:「這個太上皇是假的,朝廷說了,真正的太上皇已經死了。這個必然是冒名頂替,亂我軍心的。」


  「我們當然可以這樣認為,可是下頭的士兵呢?指揮使,這對於士兵的衝擊,無疑是很大的!即便是半信半疑,那也是一件讓人惱火的事情。」


  張任想了想,突然讓人拿來筆墨,在一張紙上筆走龍蛇,刷刷劃了一幅人物肖像,看著兩人道:「你們瞧,像不像大宋太祖爺?」


  任忠與吳征兩人都是瞪大眼睛看著張任,太祖的肖像,他們當然是見過的,沒有想到張任居然還擅長丹青一道,這簡直與他們曾經看過的畫像一模一樣。


  「把太祖太宗的肖像大大地畫一個安置在城樓之上。」張任道:「那個狗娘養的宋王不是說自己是趙瑣嗎?我倒想看看,他會不會下令攻城的部隊往自己的祖宗頭上扔石頭,射羽箭?他要是敢,那就是假的。他要是不敢,哈哈哈……」


  「他不敢,耶律楚材敢啊!」任忠道。


  「那就無所謂了,只要證明下頭是個西貝貨也就行了。遼人無恥,竟然找人冒充我們大宋的皇帝,雖然是個敗家皇帝,這也讓人很憤怒不是?」張任得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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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別說,我覺得這法子行!」吳征道。


  「就這樣幹了!」張任道:「任忠,你帶著所有的騎兵出城去,守城,用不著你們騎兵。另外,耶律成材大舉來襲,我們的百姓還沒有走遠,遼人的騎兵,說不準就會繞過咱們去襲擊捉拿這些撤退的百姓,你們,還需要掩護這些百姓撤離。」


  「是!」這是在分派作戰任務了,任忠什麼話也沒有說,直接領命。


  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外頭和城裡,沒有那裡更安全一說。


  「騎兵的作戰任務,你自己相機行事!」張任道:「能夠減輕守城的壓力更好,如果不能,也一定要保存住實力,在我們撤退的時候,還能形成助力。在敵人眼皮子底下退走,可比守城要更難呢!」


  「明白了!」任忠點點頭道。


  「吳征,除了作戰,剩下的事情,就全都交給你了。」張任道:「現在剛剛進入十月,我們至少要堅持半個月,才能退走。糧食,軍械,醫藥等等,我們必須始終保持高昂的士氣。」


  「指揮使放心吧!」


  雍丘縣城並不大,但在城內所有的百姓都撤離之後,仍然顯得空落落的。


  城裡只餘下了二千餘士兵以及數百名醫護、伙頭等扶助人員。


  任忠帶走了剩下的八百騎兵,他們將在外頭遊動作戰,以是掩護撤退的百姓,二是牽制攻城的敵人。


  不管他們能牽制多少,只要他們存在,敵人就得分出一部分力量來關注他們。


  吳征帶著人在拆房子。


  靠近城牆的房子,統統都拆了,石頭、木料,現在都變成了守城的工具。


  城裡幾個公廁的屎尿,都被他下令收集了起來。


  這玩意兒熬開了,在敵人攻城的時候澆下去,帶來的殺傷力,比刀劍更讓人痛苦,極難治好。


  而張任則忙著帶人樹起了兩個巨大的畫像。


  畫像架子用竹子搭好,再在上面湖上白紙,張任親自提筆作畫。


  普通士兵並不知道張任畫的這兩個人是誰,但當張任告訴他們這兩個人便是創立了大宋的太祖和太宗之時,大家不由得肅然起敬。


  因為沒有這兩個人,自然也就沒有了大宋。


  飲水思源嘛!

  至於為什麼要樹立這兩個像,張任告訴大家,這一次大家面對強敵,大宋的開國祖宗,會在天上保佑大家的。


  三天之後,作為先鋒的周曙光所部,率先抵達雍丘縣城外。


  面對著開始在遠處開始修築營壘的對手,雍丘城內一片平靜,沒有一人一馬出城去攻擊對手,任由對手幾乎是頂著雍丘城牆修建起了大營。


  再五天之後,耶律成材的主力,進駐到了大營。


  「駐紮在東京的一萬五千遼軍,居然盡數來了,耶律成材還真是不動則已,一動就想給我們來個泰山壓頂啊!」張任數完了對面的將旗,道。


  「遼軍不是最讓人頭痛的。」吳征眉頭皺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看到大營外頭那些人了嗎?」


  「罪囚!」


  「哪有那麼多的罪囚?只不過是遼人在行軍途中隨意抓捕來的普通百姓!」吳征道:「一旦攻城,這些人,必然會被遼人驅逐作為先驅!」


  張任看了一眼吳征。「攻我城牆者,皆為敵!」


  「話是這樣說,但真面對這樣的情況的時候,還是很難下手啊!」


  「這樣的事情,吳將軍只怕要先給士兵們講清楚了!兩軍對壘,什麼樣的無恥手段都使得出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們要是不想死的話,那就只能下手!」


  吳征默默地點了點頭。


  耶律成材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抵達雍丘的翌日,籠罩天地的薄霧剛剛散去,金色的陽光才灑將下來的時候,隆隆的鼓聲便刺破了天地之間的平靜。


  先是無數騎兵從大營的兩側湧出,在大營正前方彙集之後然後又如同兩條蛟龍一般一左一右向著城池方向奔來,隔著百餘步外,不斷盤旋往複。


  在他們的身後,一隊隊的步卒在鼓聲之中走出大營,開始排兵步陣。


  耶律成材的大營修得距離雍丘城牆很近,對於他們來說,基本上一出大營,便可以排陣準備攻擊了。


  半個時辰之後,遼軍列陣完畢。


  步兵身後,巨大的投石機,八牛弩等重型武器,也一一露出了猙獰的面容。


  遼軍向來以騎兵震懾天下,也是最讓宋軍頭痛的,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讓宋軍即便打贏了也收穫不了什麼戰果。但要是輸了,後果就嚴重了。


  這使得遼軍的步卒被忽略了,很多人都認為遼軍的步卒很差。


  其實不然。


  雖然比起宋國的重步兵集團,他們是差了一些,但放眼天下,遼軍的步府,亦然是一支勁旅。而在這些年中,因為蕭綽從東京擄去了整個匠作監,為數眾多的宋軍武將投降了遼國,使得遼軍的步卒不論是在戰鬥意識還是在戰鬥能力抑或是裝備之上,都已經絲毫不遜色於大宋重步兵集團了。


  「宋王,該你出馬了!」馬背上的耶律成材笑吟吟地看著身邊馬車之上的趙瑣:「能叫降這雍丘城,便是大功一件。太后一定會很開心的。」


  趙瑣臉色自然是不好看的。


  可是人在屋檐之下,又豈能不低頭呢?


  反抗的勇氣在最初丟失之後,想再要鼓起,便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隨著耶律成材的馬鞭揮了揮,金碧輝煌的馬車便開始前行,而宋王的儀仗也開始隨行。


  至於城上的宋軍會不會攻擊這輛馬車,並不在耶律成材的考慮範圍之內。


  雍丘縣城亦然是一片安靜,並沒有因為趙瑣的馬車早就進了攻擊範圍而對他展開攻擊。


  這讓趙瑣心中大定,看起來自己的身份,對於城頭之上的大宋軍兵,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馬車停下,趙瑣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


  正想喊話的時候,他突然看見,兩副巨大的畫像在城頭兩側拔地而起。


  兩副頭戴冠冕,栩栩如生的畫像呈現在他的眼前。


  那模樣,是如此的熟悉。


  是他從小都要祭拜的大宋的開國祖宗。


  宋太祖!

  宋太宗!

  趙瑣臉色瞬間慘白一片,不通一聲一屁股坐了回去,淚如泉湧,這話,卻是無論如何也喊不下去了。


  「回去,回去!」


  他失態地跺著腳,發瘋似地沖著馬車夫狂喊道。


  遠處的耶律成材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扁了扁嘴,這守城的宋將還真夠狡滑的,居然能想出這樣的招兒來。


  得,趙瑣這招,估計是不好使了。


  關鍵就是趙瑣真在下頭喊了,上頭估計也沒人肯信了。


  「準備攻擊吧!」他澹澹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來,真是惱火,還得費一番功夫。」


  鼓聲驟起,正如吳征所料,率先衝出來的,並不是遼軍,而是那些罪囚,這些人手裡拿著簡單的棒子,叉子,抬著梯子,在騎兵的驅趕之下,向著城牆衝來。


  而在這些發起衝擊的時候,對面的投石機也發出了呼嘯之聲。


  城頭之上,張任看著空中被投石機投出來的帶著星星點點火花的玩意兒之時,臉色微變,怒喝道:「所有人,進藏兵洞!」


  這些被強行驅趕著進攻的人,幾乎是與那些藥包同時抵達城牆的。


  大部分的藥包都在城牆之上爆炸了,有的一些甚至越過了城牆,在城內爆炸,也有一些投擲距離不足,直接掉落下去,在進攻者之中爆炸了。


  沒有人理會這些死在自己火器之下的人,雲梯被豎了起來,百姓們瘋狂地喊著向著城上攀爬而來。


  因為火藥武器的出現,城池的防守,與過去相比,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像躲避炮火的藏兵洞,現在已經成了普通的存在。


  第一輪炮火過後,士兵們紛紛從藏兵洞中沖了出來,衝上了自己的戰鬥崗位。


  「炮火準備!」


  一門門早就被裝填好的柞木煥被從藏兵洞中推了出來,點燃引線,轟然鳴響。


  一把把斧頭重重地斫砍在梯子前面的鐵鉤之上,然後推桿頂住梯子,一群人一齊發力,將梯子遠遠的推開。


  一名名的弓箭手拿著上好弦的神臂弓衝到城牆邊上,沖著下邊的人射出手中的羽箭,然後再迅速地退回來,為第二批人讓開位置。


  有敵人沖了上來,他們啊啊地發狂地叫著,舉著手裡簡陋的武器向著全身甲胃的宋軍展開攻擊,然後被宋軍輕而易舉地砍死,戳死在城牆之上。


  又有藥包飛了過來,這一次宋軍卻無法再藏起來,因為城牆之上各處都有敵人在往上爬。


  爆炸聲中,敵我偕亡。


  「弩機,弩機,毀了他們的投石機!」張任狂喝道。


  十幾台弩機粗大的弩箭之上被綁上了炸藥包,點燃引線之後,伴隨著巨大的嘯鳴之聲,飛向了遠處遼人的投石機。


  轟然巨響,煙霧騰起。


  有的正中目標,將遼軍的投石機炸成了一堆木頭,有的射偏,卻是落在了步兵叢中,數丈方圓之內,幾乎再也沒有能站著的人了。


  耶律成材的指揮將旗已經遠遠地退到了炮火的射程之外,耳聽著不時傳來的巨大的爆炸之聲,眼看著被氣浪掀飛在半空中的人和物,他的眉頭卻是深深地皺了起來。


  火藥武器的被充分利用,卻是讓孱弱的宋國,真正有了對抗強大的大遼的資本了。


  強悍的騎兵的威力,正在被削弱。


  而且宋人在火藥的運用之上,顯然比大遼要更有心得。


  難怪承天皇太后要不計代價地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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