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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瞬息敗亡

  耶律喜萬萬沒有想到來討伐他的隊伍來得如此之快。


  更沒有想到,耶律洪真居然就帶了萬把人就敢來找他的麻煩。


  這無疑是另一種形式的蔑視和看不起。


  這讓他怒火萬丈。


  怎麼說他耶律喜也曾經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也曾經跺一跺腳便讓這個世界抖三抖的英雄,既便是英雄遲暮,也不能讓你們如此侮辱,更何況,現在老子可是枯樹發了新芽呢!

  所以一路之上耶律喜是快馬加鞭,他甚至把他的步卒遠遠地甩在了身後,帶著幾萬騎兵日夜兼程,一路便殺到了錦州城下。


  他要讓耶律洪真看一看,他這個曾經的大遼大皇子如今的威風。


  錦州城並不大,幾萬騎兵,足以把整個錦州城都圍起來。


  只不過耶律喜想看到城上守軍瑟瑟發抖的場面並沒有出現,倒是看到了很多人面露不屑之色。


  特別是那些皮室軍,因為被勒令呆在城內不得出擊,讓他們很是憤憤不平。


  在他們看來,外頭的這些,不過是土雞瓦狗罷了。


  「老匹夫,你死了怎麼有臉去見列祖列宗!」耶律喜揮舞著馬鞭在城下破口大罵:「眼見著大遼的基業,被那個妖女握在手中為所欲為嗎?你居然還帶兵來討伐我,老匹夫,老而不死是為賊也!」


  城頭之上,耶律洪真氣得臉色鐵青。


  蕭綽或者真是一個妖女,但這個妖女卻完成了大遼歷代皇帝都想做而沒有做到的事情。


  那個妖女,已經布置好了一個大陷阱等著你,你大搖大擺地跳了進去還一無所知地在這裡大放厥詞,當真是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看著城下耀武揚威的耶律喜,耶律洪真心裡頭泛起了一陣悲傷。


  怎麼說這也是自己的侄子呢,曾經是自己很看好的人物呢,


  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呢?

  是他太蠢,還是蕭綽太過於厲害了?

  他嘆了一口氣,甚至都沒有去斥責耶律喜的興趣,轉頭背著手便下了城去。


  耶律喜帶著一大幫騎兵在城下耀武揚威,連個攻城器械也沒有,除了泄泄憤又有什麼用?


  看著耶律洪真下城而去,耶律喜萬分失望。


  他知道,耶律洪真是一個火爆脾氣,自己這一通叫罵,以自己對他的了解,必然會開城來與自己決一死戰,那可就遂了自己的意,順了自己的心了。


  五千皮室軍再厲害,那也只有五千人,現在自己這裡,可是好幾萬兵。


  他們的確比皮室軍差一些,但蟻多咬死象嘛。


  看來耶律洪真當真是老了,連出城一戰的勇氣也沒有了。


  不過這也是好事。


  至少自己試探出來了自己的這位皇叔,不是以前的那位皇叔了。


  已經老了,不中用了。


  看來情報上說得真沒有錯,

  那個妖後手下還真沒有什麼人好用了。


  只能派耶律洪真出來撐個場子。


  耶律喜永遠也不會想到,耶律洪真不願意理他,是因為在可憐他。


  三天之後,耶律喜的步卒也趕了過來,十萬大軍,將錦州城圍得水泄不通。


  可也正是這個時候,另外兩路大軍也迅速地的接近了錦州城。


  完顏銀術可與耶律斛帶領的三千女真騎兵。


  漢將郭解帶領的五千屬珊軍重騎兵。


  郭解本來是橫行上京道的一個大馬賊,曾經讓無數大遼武將丟光了面子也無可奈何的人物,最終卻是被自己手下人出賣而落在了官府手中。


  一個本來該被斬首無數次的傢伙,卻運氣爆棚,碰上了蕭綽重新整編組建屬珊軍,像郭解這樣的傢伙,立時便進入到了蕭綽的視野當中。


  被從死牢里提出來的郭解,再與耶律敏的正面對壘之中被毆打了十幾次,又在與蕭綽的一場賭局之中輸掉了後半輩子之後,終於成為了蕭綽麾下的另一員悍將。


  五千重騎兵,便由郭解率領,一直隱藏在中京大定府。


  在別的地方,蕭綽是很難藏住這麼一支恐怖的軍隊的,但在中京,就不一樣了。


  因為中京從規模到建設,一切都是在蕭綽的主持之下完成的。


  想要藏住這樣一支隊伍,在中京對於蕭綽而言,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如果說耶律俊是上京的王,


  那蕭綽就是中京的王。


  這也是耶律俊為什麼要在自己死後,將遺體運回上京並在那裡舉行典禮的緣故。


  因為耶律俊很清楚,在中京,那是蕭綽的天下。


  耶律喜的大軍熱火朝天不分日夜地打造著攻城器具的時候,完顏銀術可的女真騎兵,率先抵達了攻擊位置。


  與郭解的重騎兵不同的是,完顏銀術可的這支女真騎兵,都是輕騎兵。


  他們也有甲,這些甲胃還是蕭綽送給他們的。


  半身胸甲,而且只有前半邊,就是在一塊鐵板之上鑽了一些眼眼,然後用皮索穿起來系在身上。


  只保護胸腹,不保一背。


  這些騎兵使刀的極少,大部分用得都是鎚子、棒子,叉子等,以前刀對於這些女真人而言,是一件很奢侈的東西,雖然現在他們不缺刀了,但這些人卻已經用慣了過去那些簡單的武器。


  他們的進攻是從東邊開始的。


  東城,是耶律喜的步兵大營,也是他準備攻擊錦州城的主要方向。


  當清晨的薄霧籠罩著整個大營的時候,哨樓上的哨兵的視線無法看出十丈開外,因為越是高處,霧藹反而更厚一些。


  包著馬蹄子,牽著馬一直走到了距離營地不過里許之地這才翻身上馬發起衝鋒的時候,大營之內的步卒已經沒有了絲毫反應的機會。


  里許之地,對於步卒來說,要跑上好一段時間,

  但對於騎兵,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情。


  要命的是,耶律喜做夢也無法想到居然會有援軍在這個時候抵達錦州城,所以他的步卒為了方便進攻,駐紮得離城池很近,而且連最基本的防護也沒有做。


  這對於女真騎兵來說,跟把脖子伸到他們的刀下沒有多大的區別。


  當如雷的戰馬蹄聲隆隆響起的時候,

  當吶喊之聲聲震九宵的時候,

  耶律喜還以為是城內的耶律洪真要作垂死掙扎,反而是興高彩烈的披掛出了營房,要親自去活捉了自己這位大名鼎鼎的皇叔。


  只是當他發現喊殺聲來自東方,而且是在自家大營的後方的時候,才有些變了顏色。


  三千女真兵,如同三千野獸衝進了羊羔群中,肆意地收割著一條條的性命。


  但凡死在他們手下的士兵,很少有屍骨完整的。


  被一刀子削了腦殼或者插進胸腹死得乾脆的人,還算是幸運的了,最可憐的便是那些挨了一棒子,身上骨頭都碎了,但人卻一時不得死,像一條蟲子一樣軟趴趴地躺在那裡嘶嚎的士兵,讓人簡直不忍目睹。


  而這,只是開始而已。


  因為戰事一起,在南方某個營區之內,幾個將領偷摸地帶領著自己的士兵,已經向著遠方逃遁而去了。


  似乎他們很早就知道了某些信息,已經做好了準備,所以現在可以毫無壓力地揚長而去。


  沒走多遠,便有人等候在了那裡,

  而那個人,正是耶律斛。


  本來一無所有的耶律斛,轉眼之間,手下便又有了好幾千的騎兵。


  女真騎兵徹底踏碎了東城的步卒大營,把無數的步卒攆成了滿地的兔子之後,耶律喜終於集結起了一支萬餘人的騎兵大隊。


  雖然已經損失很大了,但他到此刻仍然信心十足,

  東城雖破,但北城和南城方向,他仍然還有數萬騎兵,只要這兩支兵馬合攏過來,勝利仍然是自己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南城的騎兵現在已經不復存在,而北城,此刻正遭遇著他們人生之中最為慘痛的一次打擊。


  鐵甲罩身,面甲覆臉,連馬匹都披著皮甲的屬珊軍重騎兵,僅僅就是一個衝鋒,便橫推了整個北大營。


  北大營潰散的軍隊尖叫著,哭泣著,便像是一群受了欺負的小媳婦兒一樣,向著西城方向逃來。


  因為他們知道,西城方向還有耶律喜的中軍大營,那是裝備最好的部隊,逃到了那裡,或者能有一條生路。


  漫山遍野的逃兵,被一座黑山一般壓過來的重騎兵趕向了西城耶律喜的中軍大營。


  而在另一個方向之上,完顏銀術可的三千輕騎兵也正驅趕著無數的步卒往西城方向逃。


  太陽勐地從霧藹之中跳了出來,似乎是在瞬息之間,天地之間的霧氣便被一掃而空,藍天白雲重現。


  錦州城頭,看著重甲鐵騎與女真騎兵把耶律喜的部下生吞活剝的耶律洪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開城門,出擊!」


  五千皮室軍,自然是不甘落後的。


  怎麼說他們也是號稱天下第一的軍隊,怎麼能在屬珊軍與女真騎兵面前掉了鏈子呢!

  可憐的耶律喜在這三支強軍的合力打擊之下,連稍微多支撐片刻也做不到,幾乎就在幾個呼吸之間,便作了鳥獸散。


  從清晨到午間,十萬大軍煙消雲散。


  錦州城外,橫七豎八到處都是屍體,而更多的則是抱著頭,一片一片蹲在地上投降的士兵。


  只不過讓耶律洪真有些失望的是,居然沒有抓到耶律喜,也沒有逮到耶律升。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搜!一定要抓活的!」耶律洪真鐵青著臉下達了命令。「挖地三尺,也要把耶律喜給我逮回來。」


  耶律喜趴倒在一條小溪溝邊,貪婪地大口地喝著溪水,在他的身邊,還有百來十個士兵。


  耶律升像一條死狗一樣,喝了幾口水之後便仰面朝天地躺在了那裡動也不動。


  早知道要輸,只是不知道輸得這麼快。


  女真騎兵,重甲騎兵,似乎就是為這一場戰鬥量身打造的一般。


  他聽到了邊上傳來了啜泣之聲。


  歪過頭一看,耶律喜居然哭了。


  大概是怕別人看見了,他將臉埋在溪水裡,可是喉嚨里發出的聲間以及一抽一抽的肩膀,仍然能讓耶律升曉得,他是哭了。


  當初有多麼的期盼,現在就有多麼的失望。


  而且這一次,只怕再也沒有以前的運氣了。


  上一次耶律俊沒有殺他,是因為耶律俊想講個兄弟之情,想要顯示一下他的寬仁,但這一次,耶律俊已經死了,當家的是蕭綽,就不見得能再放過他了。


  這一次,他耶律喜這一脈,大概率的是要死光光了。


  十萬大軍啊!

  一朝盡散。


  從起兵到被滅,前前後後加起來也只有一個來月,

  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


  耳邊傳來了馬蹄之聲,外頭放哨的士兵急急地跑了過來,大聲吼道:「快走,快走,追兵來了!」


  吼完這句話,甚至都沒有看一眼還躺在那裡的耶律喜,自顧自地打馬便向遠處奔去。


  「逃不了啦,往哪裡逃?」耶律喜和耶律升一樣,癱在那裡不想動了。


  此刻的他們,倒是料事如神,因為敵人並不是從後面追擊而來的,而是從四面八方圍上來的。


  「大王,好久不見啊!」耳邊傳來了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耶律喜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耶律斛那張笑容滿面的臉膛。


  「老子就算輸了,也輪不到你來奚落我!」耶律喜掙扎著站了起來,努力保持著大遼大王子最後僅存的一點點尊嚴。


  「是嗎?這麼說來,大王爺是急著要去投胎羅?你死了不打緊,還要帶著你一家子都去死嗎?據我所知,大王爺的長孫,才出世不過一年吧,粉嫩粉嫩的娃,也要上法場挨上一刀,真是可憐啊!」


  「少說廢話,難道還能不死嗎?」耶律喜憤怒地吼道。


  「大王爺您肯定是要死的,這個沒得說了,但如果大王爺能聽我一席話,我敢保證你這一大家子,就只死您和直接參加了這一次謀反的成年男丁,像您那大孫子,便能活下來以後還能祭祠一下大王爺,大王爺您覺得如何?」


  「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當然有條件交換!」耶律斛笑咪咪地道:「耶律升總督,便是你,如果願意為皇後娘娘做點事話,饒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的。」


  「願為皇後娘娘效力!」耶律升毫不猶豫,一揖到地:「還請將軍指點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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