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再也配不上記憶裏的人了
“我隻問一句話，丁誌明，你……愛過我嗎？”蘇小七淚流滿麵，卻還是問出了這句所有女人麵對男友劈腿時都會問的話。
老套卻固執。
室內一片靜謐，丁誌明沒有回答。
看到現在，張梓算是看出來，門口那個女人就是蠢兮兮一直被丁誌明騙的蘇小七了。她向丁誌明的身邊靠了靠，像是宣誓主權一樣，高傲的笑了一下說道：“怎麽？還不死心？你看看自己穿的像是菜市場買菜的大媽一樣，是個男人誰會喜歡你？更別說是愛了！”
張梓看丁誌明遲遲不說話，心裏有些不樂意，轟趕著蘇小七道：“沒愛過沒愛過，我要是你現在早就找把刀自盡了，哪還有臉站在這裏，滾滾滾，趕緊滾，別耽誤我們的好事……啊……”
一直沒有動的丁誌明卻突然反手給了張梓一個耳光：“你他媽的閉嘴！”
“好啊！好你個丁誌明，居然敢打我！”張梓不是個受氣的主兒，抬手就要撓他。
丁誌明不耐煩的將人從身上扯下來，拿起床邊的皮夾，從裏麵掏出幾張人民幣摔在張梓臉上：“滾！趕緊給老子滾！”
張梓看到不少的錢，也不在乎剛才被扇耳光的事情了，抓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罵罵咧咧的離開。
屋裏靜的可怕，蘇小七的淚水一直一直的在流淌，她隻能拚命的睜大眼睛，視線才不至於被淚水模糊掉。
“愛過……我嗎？”蘇小七聲音沙啞，依舊緊緊盯著丁誌明的眼睛，卻絲毫不帶壓迫感，就像是懵懂的孩子，隻是固執的想要問出一個答案。
丁誌明看著她的眼淚，隻覺得自己心裏的某個地方生疼。
嗬，這顆心已經有多久都沒有疼過了？每天的紙醉金迷燈紅酒綠，他以為自己早就麻木了。
他動了動手指，想要掀開被子去抹掉小姑娘臉上的眼淚，可低頭卻悲哀的發現自己赤身裸體，早就失去了安慰她的資格。
手指在蘇小七看不見的地方緊握成拳，丁誌明別過臉，聲音冷酷而殘忍，“沒愛過，從來都沒愛過。”
蘇小七幾欲站立不穩，她倚著門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像是不認識眼前的男人一般，“怎麽會……明明是愛過的……是愛過的！”
“沒有。”丁誌明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尖在蘇小七看不到的地方顫抖，卻還是說著違心的話：“別傻了蘇小七，當年我救你就因為知道你是蘇家的大小姐，你父親死之前我是為了你們家的錢，你父親死之後我是為了那筆巨額保險金，聽懂了嗎？蘇小七，你、聽、懂、了、嗎？”
後麵的話丁誌明是近乎嘶吼著說出來的。
“聽懂了……懂了……”蘇小七像個木頭人般轉過身，口中還喃喃自語著：“沒愛過，從沒愛過，為了錢，全都是為了錢……”
“哈哈哈哈哈哈……”一滴眼淚落在手背上，丁誌明看著蘇小七離開的背影，聽到房門鎖上的聲音，突然就笑了，笑的肆意，笑的崩潰，笑的絕望，笑的像個瘋子，又笑的像個傻子。
沒愛過嗎？
那麽可愛的小姑娘，他怎麽會沒愛過？
他永遠都記得多年前的晚上，自己和以前一樣遊蕩在校園邊準備收保護費，卻看到了在門口等車的蘇小七。
身材高挑，碎花長裙，長發在風中揚起，一雙大眼睛清澈而透明。正在他看的入神的時候，她卻忽然回過頭來，先是有些疑惑，而後甜甜一笑。
那笑容真美啊，丁誌明到現在還記得，像是小時候蛋糕店櫥窗裏的蛋糕，隻是看一下都覺得心裏暖暖的。
所以看到有人把她帶走的時候，自己毫不猶豫的就騎上那輛快要報廢的摩托跟了上去。
其實當時也是怕死的，可是他趴在窗戶外麵看到被綁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蘇小七時就覺得，這麽好的女孩子，他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別人欺負呢？
縱使後來身中數刀，疼的他近乎昏厥過去，他也從沒後悔過。
保護了她，大概是他做小混混這麽多年中，做過的最勇敢的一件事了。
後來呢？
天知道他知道自己喜歡的小姑娘，其實也喜歡自己的時候有多開心，他規劃好了未來，他下定決心要一輩子對她好，他去找工作，他想要努力賺錢養她……
可這一切全遭到了她父親的反對。
他打壓他，給他支票，千方百計的想要他離開她。
再後來啊，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變了呢？
丁誌明想，大概是他第一次走進風月場所，第一次體會到有錢的好處，第一次不用仰人鼻息的生活，第一次不用被人隨意侮辱的時候吧。
他忽然從床上站起來，跑到浴室，打來水龍頭拚了命的洗刷自己的身體，直到皮膚泛紅也不肯停止。
這些年來遊走於各個富婆的床第間，他想，他真是髒啊，髒到永遠都配不上記憶裏的那個小姑娘了。
丁誌明蜷縮在浴室一角，花灑裏流出的水打在他的身上，臉上，閉著眼睛仿佛還能看見那個穿著碎花裙子在學校門口衝他笑的女孩子……
她終於離開他了，終於永遠的離開了，丁誌明想，這個世界上，終於徹徹底底隻剩下他自己了……
外麵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街道上人少的可憐。蘇小七不記得自己是怎麽下樓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酒店的。
她像個幽靈一般渾渾噩噩的走在馬路上，不知道想去哪裏，也不知道該去哪裏。
三個女人分別撐著白粉黃三種顏色的透明雨傘，跟在蘇小七身後。
“是個可憐的女人。”一向玩鬧的司徒美這次神色也不自覺的凝重了起來，“由奢到簡盡心盡力愛了這麽多年，到頭來全是一場空。”
舒嘉芮沒有說話，因為她經曆過這種痛苦。而一旁的童幼南也沒有說話，因為……她一直在經曆著比蘇小七更絕望的絕望。
前麵的蘇小七突然停住腳步，她回頭，透過雨幕緊緊盯著舒嘉芮，雨水打在眼瞼上，她卻眨也不眨一下。舒嘉芮左右兩邊的人她不認識，也從沒見過，可縱使離著很遠她也能感受到她們身上不俗的氣質。
都是來看她的笑話的嗎？她們什麽都有，可自己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親情、愛情、友情，她沒有，她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