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故事
“我剛剛看到了蘇欠欠有些不高興,本想過去問問,無意間從窗口看到了你,所以過來問問。”我撓著頭傻笑。
他隻是垂下頭,發出‘哦’的單音節,便沒了下文。
我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尷尬地用手指玩著衣角。
這次期中考試後,總感覺樸野陽性情大變,與以前那個高傲自大的公子哥完全兩個樣。笑容變得溫柔,卻沒有活力,說話很客氣,卻沒有感情,仿佛世間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沒有一點關係,而他永遠隻活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糾結了半天我才深吸一口氣問:“你和蘇欠欠……兩人……”在交往?
後三個字我突然說不出來,小心翼翼地觀察樸野陽的表情。
樸野陽看了我一眼,笑著說:“我隻把她當妹妹而已。”
“當妹妹?”聽到這個我很驚訝,我想過他的回答有很多,可是沒想到確實這個……那麽,蘇欠欠不是很難受?
明明喜歡對方,可是對方一直把自己當兄弟姐妹,注定自己永遠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那樣的感覺我不敢去想,因為比我想象中的還痛苦好多倍。
“嗯。”樸野陽點點頭,看著我。
我有些激動,激動到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大:“那天晚上在遊樂園門口我不是看到你和蘇欠欠兩人……”說到這我發現自己說錯話了,立馬捂住了嘴巴。
樸野陽眉頭一皺,開始追問:“遊樂園門口?”想了一會他瞪大眼睛看向我。
我低下頭,不知道說什麽,隻好打哈哈:“那天晚上回家比較晚,路過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我不是有意的!”
他看見我這個樣子,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歎口氣說:“我這裏有個故事,你想不想聽?”
故事?
我立馬如哈巴狗一般點了點頭!
故事神馬的我絕對喜歡。
隻不過……如果知道他所說的故事的內容,我打死也不願意去聽,那樣會讓我無所適從。
就怪當時並不知道他說的事情與我有關。
“那個時候我還小,而且從小被嬌生慣養慣了,性格有些高傲,又處於青春期,對於很多女生圍著都感覺到理所當然。因為家庭,我奶奶就教導我一定要和同地位以上的人交往才行,其他人都隻是看著我的這張皮以及家庭背景。
“我應了,從小不和地位低的人交流。當我發現自己的追隨者當中有一個又醜衣服穿得破破爛爛的女生時,感覺到了不舒服。而且她的行為舉止讓人大跌眼鏡不止十次,而且每次比前一次更甚。當她第一次捧著巧克力出現在我麵前時,低著頭,我第一反應就是她在惺惺作態,拿過她手中的巧克力就扔進了垃圾桶,轉身走人。當時還想著:這樣的人不配跟我說話。
“當她第二次捧著飯盒跑到我班上來的時候,我才發現低估了她的堅持。看著她笑得特開心地給我解說她早上幾點起來怎麽做的飯時,感覺到反感。打翻飯盒,扭頭走人。之後我的朋友告訴我她蹲在門口,依舊笑著,說‘野陽肯定是不喜歡吃這些,以後換花樣’,一邊把飯粒弄到一粒不剩才抱著飯盒離去。
“當時我就說這人就是神經病。也確實是神經病,因為那之後我聽到了她的消息,她在學校老師都拿她沒有辦法,打架、塗鴉、破壞公物、頂撞老師,家長來學校都是低著頭,可她還是天不怕地不怕地闖禍,差點又被退學。一次晚會上,還公然在全校師生麵前發誓要追到我……”
樸野陽歎了口氣,嘴角微微上揚,繼續說:“遇見這樣的人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之後她變著花樣纏在我身邊,讓我煩,同時也讓我找到了一點點樂趣,暫且忘記了家裏還有一個麵若冰霜的哥哥。之後家裏人知道她的存在,讓我不要和她走太近。而且最近她身邊出現了一個男生,長得也很好看。於是我就順水推舟,讓她哭了。雖然沒有掉眼淚,可她眼裏滾動的淚水確實讓我後悔那樣做。”
“……”我低下了頭,雙手在褲子上留下了褶皺,考慮著是否繼續聽下去。
還沒有得出結論,樸野陽看著我,語氣裏有不明的顫動:“在我的生日上,她突然出現在會場,讓我驚訝。可是想起家人的態度,又被母親大吼,心裏很是不爽,當她再次捧著巧克力走到我的麵前,說出‘我喜歡你’的時候,我特煩躁地把巧克力扔到地上,並且還踩了兩腳。本以為她會大罵我一頓,結果她隻是吸吸鼻子,笑著說‘如果不喜歡這口味的巧克力,我去做其他口味的送給你’。我從小就討厭難纏的人,也討厭裝傻的人,我這樣做了她居然還能夠笑成那樣,笑得越開心我就感覺越諷刺,拿起一杯紅酒潑在她的臉上,說‘走開,醜女,你怎麽不去死’。
“說出這話我也有些後悔,有些無措地看著她慘白的臉,以及紅紅的眼睛。我還沒來得及說一句對不起,她就已經跑了。我愣了許久,才跟著跑了出去,但我追上她的時候,她已經倒在了一輛卡車前,全身是血,奄奄一息。
“之後很久我都沒有他的消息,和他走得很近的男生也沒有再出現過。當我再次看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兩年後,可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性格大變樣,隻是唯一一樣沒變就是花癡。隻不過她永遠不會再對我花癡,她的身邊已經出現了一個能夠讓她開心歡笑的人了。”
說完,他直直地看著我,妖媚的雙眼看著我,傳達著後悔的信息。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忽冷忽熱,渾身發抖。
他停下了述說,四周安靜了下來,這份安靜讓我有些無所適從,左手握著右手,也不能克製住浮躁的心。
我該說什麽?或者……我能說什麽?
不,我什麽也說不了,也不知道說什麽。
那已經是過去了,現在我身邊有了崔白伊,不應該和其他人有任何牽扯,那樣會讓崔白伊不開心的。
就算我在自我催眠,可還是忍不住幻想,如果那時樸野陽心情很好,如果那時我的動作再稍微慢點,或者兩年後見到他還是一如既往那樣對他,是不是現在的結果會不一樣了?
如果不一樣,崔白伊會是什麽樣的心情?會是與他的那些朋友花天酒地,還是自己一個人找人單挑?亦或一個人發呆?
不對,這樣想不對。如果當時我和樸野陽再堅持一會,或許我根本不會認識崔白伊,更不可能成為朋友。
本來他們兩個不常打交道,隻是傳言說他們的關係很不好。直到我的介入,他們才真正地向對方揮動拳頭——雖然最後都是我承受了。
我想彎彎嘴角,笑著說那個女生好白癡,被那麽玩還還沒死心塌地。可是回想著過去的種種,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隻覺得鼻子發酸,嗓子發癢。
最後還是他打破了沉默,用沙啞的聲音說:“可以抱你一次嗎?讓我徹底放棄你。”
我一愣,眼淚‘吧嗒’一聲滴在了手背上。
還沒來的及回答,他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輕輕的攬住我的肩。
我靠在他的身上,眼淚怎麽也止不住,濕了他的衣服。
我不知道此時心裏是高興還是惋惜,又或傷心後悔。隻覺得一塊石頭在心裏漂浮不定,似乎下一秒就會把我的心髒砸地粉碎。
我感受著他的體溫,呼吸著帶著他身上沐浴奶香味的空氣,在心裏對自己說:這就是自己喜歡了四年的人的味道,他此刻就在身邊,而我卻已經離開了他。他其實內心一樣的善良,隻是我們相遇的時間挑選的不對,接受的教育也不對。
“兩年不見,你變漂亮了好多。”他溫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讓我心裏微微一顫,抓著他的衣服點了點頭。
他所說的就是我的過去,我追他的過去。
那份被摧殘掉的情意,隨著這個擁抱分開而結束。
我還是我,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愛闖禍的我。樸野陽還是那個從漫畫裏走出來,不可一世的王子。
……沒有任何改變。
變的隻是心中的那份情意。心中立馬豁然開朗,陰霾的天氣瞬間晴空萬裏。
回房間的路上,我忍不住調侃了樸野陽兩句,說他變得太文弱了,誰見了都想欺負一下。
他反駁道:這叫成熟,隻不過被考試折磨了幾天精神不好,哪像你都快成年的人還跟小孩似的,害不害臊。
我當下就嘴一撇,罵罵咧咧道:“怎麽?不服氣?姐姐我就是童心未泯,哪像你一個男生,明明還沒到那個年紀還裝深沉,拽毛啊。”
他知道耍嘴皮不可能鬥過我,開始多我動手動腳撓我的癢,還說:“真不知道崔白伊是怎麽能夠忍受你的。”
我一甩頭發,回:“這叫魅力。”
他立馬做嘔吐狀,隨即立馬嚴肅起來,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