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你行你來
李蓮白收回目光的同時，脫口而出一句，“待到花開如滿月，覽勝誰記種蓮人。”
這就對上了。
周遭的人紛紛低笑，李嫣雪趕緊低下了頭。
隨夫子的目光朝向曲沐寧，她開口救場，“水麵初晴，一一風荷舉。”
對詩由此繼續進行。
玩了一陣子，大家都安靜下來喝茶。
暖風和煦，琴聲款款，陣陣水聲潺潺，曲沐寧趴在船邊看魚兒。
隨夫子道，“前次聽聞你彈奏那首曲子甚好，今日倒是正好有琴。”
“曲五，你來彈一曲罷！”林擎也不吝嗇邀請。
“是啊，來吧！”
曲沐寧抬眼看著船邊蕩漾的清波，聽到身旁李嫣雪輕輕喚了她一聲，便知這是推脫不掉了。
她起身，隔著一小段的距離，輕快地跳到了另一隻船上，然後回頭，朝著李嫣雪伸出了手，“過來。”
李嫣雪被她一手拉著，小小地躍了一步，落到了船上。
“我的這副琴不若你的好，你莫嫌棄。”林擎大大方方道。
曲沐寧笑，“我會的就那兩首，且要被你們全部挖出來了。”
身後的林擎和李嫣雪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呼，眾人都在等著曲沐寧彈琴。
林擎個高，曲沐寧若是坐上去就顯得太過矮了。她拿了旁邊一個墊子放下，這才將手放在了琴弦之上。
原本為了給李嫣雪提供機會，曲沐寧彈一曲便彈了，隻是正當這時候，隔著碧綠一片的荷葉泛水而來的一隻船上，正有琴聲響起。
那船周以珠簾相圍，四周皆是紅漆圓木柱。坐在船頭彈琴的姑娘一身綠衣，梳著元寶髻，素手曼妙。看著樣子，已是十四五歲的花樣年紀。
“好漂亮的船啊！”有人感歎。
有人驚奇道，“好像朝著我們這邊來了！”
拂開片片青蓮葉，船頭推水而來。
船頭撫琴的少女身後，站著一高一矮二人。
曲沐寧一眼就望見了景瑜。
他穿一件墨藍色的對襟長袍，以銀邊繡花鎖邊，慣常的打扮。隻是在陽光下看他那副美絕人寰的五官，迎風微勾的眼角，仿佛聚攏著萬千流光，一笑，便灑滿人間了。
有人驚呼了起來，“竟然是荊王！”
“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他！”
“旁邊那個想必就是十七皇子吧，生得真是粉雕玉琢！”
“是啊是啊好可愛！”
呼喊的大多都是女孩子，滿眼如同溫泉冒泡一樣盯著船頭的美少年，而景珀那因為早年患病而嬌小的身姿，被美其名曰可愛。
少爺們不免更加理智。
誰不知道上次百花宴的傳言，不知道花了多少錢買的素冠荷鼎，毫無寓意地就這麽奉上去，據說還反問了皇上和太後一句，不好看麽？
再看這位王爺來此遊山玩水的樣子，看來百花宴的傳言是真的了。
隨夫子站了起來，“見過荊王，十七皇子。”
“見過荊王，見過十七皇子。”
景瑜瞧見了她，“隨夫子是長輩，不必拘禮。都起來吧。”
這一句，是將她看做了和玉妃同輩的長輩。
景珀張了張嘴沒喊出來，隨夫子如今早就不是皇妃了。
但是兄弟二人對於隨夫子的態度，倒是讓曲沐寧覺得有幾分微妙。像隨夫子這般清明朗月的人，想必深處後宮，即使有心上位，也融入不了那樣的勾心鬥角。
而對於得寵的人，有幾個不嫉妒呢。
曲沐寧站了起來，就看到景珀在朝著自己招手，“阿寧，我九哥的琴也是一把好琴，不如你來彈彈看？”
“這……”
林擎怪不好意思的，“曲五，要不……”
那般距離，景珀自己的耳朵是不可能聽到方才他們說了什麽的。能說出這番話，恐怕是景瑜教他的了。
曲沐寧的目光對上景瑜，隻見他的折扇在手心輕輕碰了一下，“莫不是阿寧看不上我的這把琴？”
“曲沐寧不敢。”她仍舊謙恭地自稱。
那是一把天山雪蠶絲琴。
“阿寧，一起來玩會兒吧，不會耽誤你回書院的！”景珀還在盛情邀請。
麵對皇子的邀請，誰都覺得曲沐寧若是再不去的話就太不給麵子了。
話說回來，曲沐寧和這兄妹的關係竟然這麽好。
要知道那三兄妹可是當今聖山最為疼愛的子女了，一旁人不由得發出豔羨的聲音。
隨夫子點了頭，“過去吧，注意著安全就是。”
“謝過夫子。”曲沐寧福身，又朝著林擎點了點頭，算是告別。
眼看著曲沐寧上了開過來的船，李嫣雪驚覺自己還在林擎的船上……
景珀高興地迎了上去，“阿寧，沒想到在這遇到你，運氣太好啦！”
“看十七皇子神情，事情應當是解決了。”曲沐寧的眼睛彎了起來。
景珀點頭，小聲道，“嗯，我皇姐說和隨大哥商量好了，會找由頭將婚期推遲的。”
“那便好。”
“還是多虧了阿寧幫忙！”景珀笑嘻嘻道。
“阿寧，過來。”景瑜喊她。
景珀扁扁嘴，心中十分不忍地鬆開了曲沐寧的袖子，看著她走向了景瑜。
眼見她走到了琴邊，在那裏坐著的無雪遲遲還未起身。
“無雪。”景瑜道。
這是在催促她起身，並且語氣中還帶著一絲絲的冷酷。
少女的眉心閃過一絲不甘，卻還是站了起來，款款走到了景瑜的身後。
景瑜朝前走了兩步，“阿寧試試？”
曲沐寧剛要道謝，他又自顧自地接著道，“談什麽都可以，不過本王近日聽聞一曲，覺得甚好，不知阿寧可會？”
“不知荊王說的是什麽曲？”曲沐寧問道。
“凰枝令。”
他十分體貼地繼續道，“既然阿寧不曾聽聞，不如就由本王來教阿寧好了。”
“九哥！”景珀一邊恨恨地看著，一邊心想，已然是許久未曾聽過九哥彈琴了。
“那不然你來教？”
“我……”不會。
話沒說完，船隻已經調轉了頭，朝著另一個方向去，背對著隨夫子和一眾學子。
手背附上溫熱，曲沐寧驚覺他已經蹲在了自己身旁，白皙的下巴和她目光一般高，眼眸落在琴弦上，正拿著自己的手在琴弦上撥動。
“你……”曲沐寧使勁往回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