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兩個世界

  “被封印了？”洛辰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那你能給我解封嗎？”


  銘羽撓撓頭道：“那不行，封印你的那個人比我強，我解不開。”


  “那該怎麽辦？”洛辰追問道。


  “沒辦法。”銘羽攤攤手道：“你就老老老實實當個凡人吧。”


  “你是不是在逗我玩？”洛辰怒道：“不能修煉就是不能修煉，何必捉弄於我？”


  銘羽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好吧，不跟你一個孩子計較。這次我上山來求機緣的。”洛辰問道：“這山上有什麽？”


  “隻有我住在哪裏。”銘羽眨了眨眼說道：“哪裏是我的家，沒有你要的機緣。”


  銘羽頓了頓問道：“你是不是會煉丹？”


  “會一些。”洛辰點點頭。


  “那太好了，跟我上山！”銘羽一把抓住洛辰，就把他向著山頂的方向拖。


  洛辰使勁的掙紮，奈何這五尺的兒童力大無窮，一隻小手如同鐵鉗一般死死的攥著他的胳膊。洛辰見掙脫不得，隻好放聲吼道：“你要做什麽？你放開我！”


  “不行。”銘羽說：“我需要一個人給我煉丹。”


  洛辰知道自己是打不過這孩童的。便推辭道：“我隻是一個剛學會煉藥的學徒，練不成你這種修為需要的丹藥。”


  銘羽沒有搭理他，隻是這樣拖著他向著山頂走去。說來也奇怪，這少年步伐很小，速度也不快，但眼看著他們二人就要登上蠻山之頂了，銘羽這才將洛辰放下。既已近千丈蠻山之絕顛，這裏怪石嶙峋，奇鬆突兀，雲霧繚繞，赤陽高照，又有長風呼嘯，不時就有巨大的凶禽長鳴掠過，巨大的翅膀掀起了高山上的狂風。


  在這裏，原本死寂如幻境的蠻山，此刻撥雲見日般，大荒無盡的聲音和生機此刻全部湧入了蠻山之顛。洛辰也不再有那種寒冷之感，他驚奇的看著山下，雲霧繚繞間山川大河運行的軌跡清晰可見，如掌乾坤。


  洛辰見這山頂突兀荒涼，並無居住屋所，也無生活痕跡，疑惑的問銘羽道：“你家是這個山頂？你住哪裏？”


  銘羽扔下肩上的翼虎，拍片身上的灰土，指著最高處的山頂，道：“這裏有一個門。”


  洛辰看著山頂處隻有一塊紅褐色的巨石，巨石多年風吹日曬，雨打雪磨，變得滄桑殘破。洛辰看銘羽一臉認真的樣子，便跑上山頂，仔仔細細又看了看那巨石，對著銘羽喊道：“哪裏有門啊？”


  洛辰輕輕摸了摸那塊巨石。那塊巨石突然發出了耀眼的光芒，一個圓形的光圈憑空出現，直接將洛辰吸了進去。這道光圈，正是銘羽所說的“門”。洛辰渾身包裹著無盡的神光華，他 的眼前是一陣的天旋地轉，他仿佛被人扔進了洪水裏，在白浪中無助的翻滾。


  幾息過後，洛辰重重的摔在了一片礁石地麵上。洛辰掙紮著起來，看到了一片巨大的、奇異的、詭異的、世界。


  這是一片殘破的大地，地麵滿是紅色的礁石，天上掛著一輪殘陽，在山邊搖搖欲墜。這裏的大山大河都是殘破的，斷裂的，而在那破碎的山河之上，矗立著磅礴巨大的生物，有貔貅、畢贛、肥遺、窮奇，甚至有的還身具人形，這些生物如同山嶺般巨大，它們有的拿著駭人的開天巨斧，有的舉著可劈山嶽的巨刀神劍，有的則張著血盆大口，怒目圓睜，它們互相撲殺在一起，鮮血如雨般灑下。這片山河正是被這些生物所打碎的！

  洛辰驚得瑟瑟發抖。這時銘羽拍了拍洛辰的肩膀，一邊生吃這那翼虎的血肉，一邊無所謂的說道：“你怕什麽，那些家夥都死了幾百上千年了。”


  洛辰肉眼仔細一看，還真是，那些家夥雖然凶神惡煞，似隨時可能毀天滅地一般，但還真的是一動不動。這些家夥早已死亡，但他們的屍身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定住了，以至於無盡的歲月過去了，他們依舊保持著死亡時的模樣。甚至連那灑在空中的鮮血也漂浮在哪裏，不動分毫。


  洛辰深吸一口老氣，終於哆哆嗦嗦的說出了話來，問道：“銘……銘羽，你……你就是從這裏出生的？這…點妖怪哪個是你爹媽……”


  “不，我不是在這裏出生，而是在這裏醒來。”


  “醒來？”洛辰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家夥不會是個轉世的老妖怪吧！”


  “什麽老妖怪？”銘羽皺著眉頭問道。


  “沒、沒什麽！”洛辰賠笑道：“你看，這裏隨隨便便一個屍體都能嚇得我一動不敢動，我對你肯定沒什麽用，不如你放我離開好了…”


  銘羽微笑著搖搖頭：“不行。”


  說完，銘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抓著那具妖獸屍身，一點一點的扯肉來吃。


  洛辰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出口，他剛剛進來的那個光圈消失不見了，真如門一般重新關閉了。氣的沒辦法的洛辰，隻好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銘羽還在就著獸血，大口大口的撕咬著那翼虎的肉，洛辰看的是胃裏一陣翻騰，忍不住出聲問道：“你就不能生個火烤來吃嘛？這樣太惡心了吧？”


  “什麽是火？”銘羽擦了擦流血的嘴角問道。


  “就是這樣的。”洛辰找來幾根樹枝，用隨身攜帶的打火石擦了幾下，幹燥的樹枝便燃燒了起來，發出光和熱。銘羽好奇的摸了摸樹枝上的火，奇怪的是他一點不怕燙，火並沒有傷到他稚嫩的手指。他稱讚道：“火很漂亮，很溫暖。”


  “火是讓你烤東西吃用的！”


  洛辰用刀子割下幾塊翼虎的肉，用樹枝穿好，放在架好的火堆上，一邊烤一邊慢慢的翻滾，不一會，烤肉的香氣便飄了起來。直到整塊肉都變成了金黃色，表麵冒出了滋滋的油脂，洛辰才將烤好的翼虎肉遞給了銘羽。銘羽將這肉放在嘴裏，慢慢咀嚼了起來，不一會就激動的跟個孩子一樣，大呼好吃。可這火已經滅了，在這個世界裏也很難再找到樹枝作為柴薪，畢竟山河都被打破了。


  可銘羽有自己的辦法，隻見他單掌運功，一股清明之氣憑空而起，這是一種完全不同於蠻族凝血之力的力量。但威勢依舊可怕，洛辰隻覺銘羽掌上之力越發的強大，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熾熱了起來，突然一道火龍從他的掌心噴出，化作一場烈焰，直接將那正隻翼虎包裹了進去。幾息而已，翼虎的皮毛便被焚燒殆盡，一陣陣烤肉的香氣慢慢彌漫了出來。


  “謝謝你，洛辰。”銘羽好似鄰家小弟一般開心的說道。


  “那你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不行。”


  “老子跟你拚了！”洛辰拔出破鐵劍，近身便刺，直取銘羽的左胸心頭之要害。想當初，血禮之前，洛辰也是響當當的凡體劍術第一人，這一劍凶狠淩厲，計算準確，隻要銘羽不躲，肯定能破其胸膛，傷其心肺。


  然而銘羽就真的沒躲，反而笑嗬嗬的看著洛辰。劍尖應聲紮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可是卻傳來一陣鋼鐵碰撞之音，洛辰的劍如插在了鐵塊上，竟難進半寸！銘羽的軀體猶如鋼鐵一般堅硬！這是怪物吧！洛辰扔下劍，尷尬的說道：“我說我開玩笑的，你信不信？”


  銘羽麵無表情的說道：“留下，煉丹。”


  “煉丹是可以。”洛辰撓撓頭說道：“可是沒有火啊！”


  銘羽沒說話，拎著洛辰跑了起來，將他帶到了一座被夷為平地的山脈斷層，大山齊齊斬斷，隻留下大片的黑色岩層，在這片黑色的岩層中，有些通向地脈的小孔，那些小孔裏噴薄著熾熱的火浪，這些小孔大小非常合適，剛好能架上一口鼎，而且因為年份已久，這些火浪也變得平和穩定，十分適合煉丹。


  “居然是最純粹的地火，這玩意能練出最頂級的神丹！”洛辰激動的喊道。


  “現在可以煉丹了麽？”銘羽再次問道。


  洛辰眨眨眼，收回了臉上的激動，又開口道：“有火了，可是沒鼎啊！還是沒辦法煉丹。”


  銘羽笑了笑，他起身奔向那些已經死去的巨大生物腳下，這些生靈體型龐大，堪比山嶽，拿在手中的武器也是橫亙長天，威勢駭人，當年他們戰鬥的姿態依舊震人心，堪比神魔。銘羽在他們腳下拾取了一些他們戰鬥時武器的碎片，或是開天巨斧的斧刃碎片，或是某些人形生物的刀劍之尖。在歲月長河的流逝中，這些神魔手中的武器早已失去了神性，其上道文暗淡，化作凡銅凡鐵，銘羽要的就是這些凡銅凡鐵，不然還無法煉化呐！

  銘羽用法力拘著這些鐵塊碎片，來到了山脈斷層，地火噴薄之處。將這些個武器碎片全部扔了進去，隻見那地火刹那間噴薄出大片的火花，融進去的鐵塊漸漸化成了紅色的鐵水，不多時那堆鐵塊便化作了一團紅色的鐵水。


  “你要給我煉口鼎？”洛辰看的啞口無言。


  “當然。”銘羽說著就以法力拘起那團鐵水，左手法力幻化成錘，便狠狠的用這錘對著那團鐵水砸了起來。一時間火浪四濺，鐵水四飛，火熱的空氣撲麵而來，銘羽的衣衫眨眼間就被打濕了，他稚嫩的臉龐布滿了汗珠。可他就是那樣一錘又一錘的砸著那鐵水，不過他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看來這種程度的法力消耗，於他而言也並不輕鬆。


  許久過去了，那團鐵水化作了一口大鼎的形狀。三足兩耳大鼎，是最標準的煉藥鼎的造型。北林那口老藥鼎就是這種形狀。銘羽看著漸漸成型的大鼎，自言自語的說道：“這鼎上似乎還少些什麽。”


  銘羽扭頭看了看洛辰，道：“洛辰，你過來。”


  洛辰見鼎已快成型，便趕忙走了過去，道：“這鼎是不是快練好了？”


  “是啊。不過還差最後一樣東西。”銘羽揮手放出一道鋒利的“氣”，這是以氣為刀，氣刀正劃中洛辰的手臂，氣刀劃過之處，傷口慢慢綻開，洛辰的黑血便嘩嘩的流了出來。銘羽顧不得洛辰的感受，便用法力拘著洛辰傷口流出的黑血，直接融進了這將要成型的鼎中。


  “喂！你幹什麽！？”洛辰捂著手臂，痛的大叫。


  “呲！”


  那口大鼎發出一陣白氣，徹底成了形狀，銘羽將他它拘到身邊，一口一人來高的三足兩耳大鼎便完成了。此鼎通體成烏金色，鼎身厚重雄渾，隨著大鼎溫度的下降，鼎身上現出一幅幅圖畫，這些圖畫並不像是刻上去的，而是仿佛此鼎天生自帶。上麵繪有一片大荒山河之圖，連綿山脈，九曲回腸之荒河，奇鬆怪柏，草木魚蟲，飛禽走獸，皆在其鼎身之上，栩栩如生，仿若天成。


  “你……小子命真好，這是山河之鼎，雖然隻是口凡鼎，但也算是極品了。”銘羽說話都喘著粗氣，他的臉色非常蒼白，仿佛透支了法力。


  洛辰見他五尺孩童的外貌，虛弱至此，心生不忍，便也不再怪究他弄傷自己的手臂。而且這口大鼎真的十分完美，洛辰看了以後眼睛都移不開了，心裏十分的喜歡。洛辰自己扯下塊 獸皮，簡單包紮了傷口，黑色的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流了出來。而銘羽則喘著粗氣，一臉平常的看著。洛辰忍不住問道：“銘羽，你看我了的黑血，不覺得奇怪嗎？”


  “當然不。黑血有什麽不正常的嗎？”銘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顯然剛剛真的耗盡了他的法力。


  “也對。”洛辰笑了笑，銘羽現在這個狀態，連火都不認得，自然覺得黑血沒什麽稀奇的了。洛辰見他一臉虛弱的樣子，而且他似乎也不壞，便點頭道：“我可以試著為你煉丹，但這裏並沒有草藥。”


  “有的。”銘羽點點頭，便領著洛辰向著旁邊的山洞走去。


  “不是吧…這都有！”洛辰有些崩潰。


  這山洞就在地火旁側，那未被打碎的山脈腳下，這山洞不大，兩人來高，漆黑一片，應該還挺深，看樣子是個天然洞穴。銘羽領著洛辰進了這山洞，剛一進山洞，洛辰就聞見了一股濃鬱的草藥香味，和一些奇珍花草的味道。


  待洛辰點燃了火把，徹底被洞內的景象驚呆了，這洞穴裏成片的堆著神明草、霧玲花、三葉蟲、大黃盤、靈芝、毒腸。還有無數的草藥滕根，百藥靈寶。這些大荒中難得一見的寶藥竟然成片的堆在這裏。這些神性的草藥堆在一起，散發著幽幽的光芒，和無盡的芳香。


  “這些都是我外出打獵，采集到的”


  洛辰無力的癱倒在地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