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雲沐，再聚【2】

  可她知道，消息不會是假的。


  她身體很不舒服，可還是咬著牙從臨海到B城，來送簡雲楓最後一程。


  葉落茗看出唐子衣臉色有些白，過來扶著她，“你怎麽樣？”


  唐子衣搖搖頭，輕聲道：“簡雲楓對你我，對所有人都很真誠，不管怎麽樣，我都應該來送他……”


  簡雲溪走過來，道：“雲楓知道你們來看他一定會高興……你身體不好，先回去吧。”


  “不，”唐子衣輕啟唇，“我陪他一天吧。”


  葉落茗看了一眼裴鳳桐。


  裴鳳桐對葉落茗搖搖頭。


  唐子衣向來固執，她和簡雲楓的關係很好，想為簡雲楓守靈一天，他不反對。


  簡雲溪見唐子衣這麽固執，就讓人拿了椅子，放在葉落茗身邊。


  唐子衣和葉落茗坐下，裴鳳桐站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


  “我沒想到……和簡雲楓最後一次見麵，會成為永別，”唐子衣聲音有些低，“簡雲楓不該是這個下場……”


  “是啊，”葉落茗輕歎，“簡雲楓不該是這個下場，可他……卻隻得到這個下場。”


  “人生的事情，總是難以預料，簡雲楓就這麽去了，留下簡家的人，不知道該有多悲傷。”


  葉落茗低聲道：“簡老夫人從出事到現在都沒有休息過……這次對她的打擊應該最大了。”


  說完，又說：“畢竟是一位老將軍，再苦都能忍，可簡雲楓是她的孫子，唯一的孫子……在這種情況還能保持冷靜，我是做不到。”


  “嗯？”唐子衣轉頭看她，“你這話，好像不太對。”


  總覺得葉落茗話裏有話。


  “……”葉落茗沉默了，低著頭，一言不發。


  唐子衣和葉落茗是什麽關係？怎麽可能看不出葉落茗的不對勁呢。


  抬頭看向裴鳳桐，“我想喝水，你幫我去拿吧。”


  裴鳳桐點了點頭，“好。”


  把裴鳳桐支走，唐子衣直截了當問，“你到底怎麽回事？”


  從她看見葉落茗起就覺得不太對了。


  感覺葉落茗整個人都沒有了生氣。


  雖然簡雲楓是她們的朋友，忽然去世她們心裏都不好過，但葉落茗的情緒顯然是不太對。


  葉落茗看了唐子衣一眼，有些事情，對楊嚴，甚至對秋亦寒都不能輕易說出口，但對唐子衣就可以。


  “我想……棄警從軍。”


  “什麽——”唐子衣一驚，看了看周圍，低聲道：“你別開這種玩笑！簡雲楓是怎麽死的你不知道嗎？你想成第二個簡雲楓？！”


  葉落茗垂下眼睫，“我知道簡雲楓是怎麽死的，我不想成為第二個簡雲楓，但是……他的死，對我影響很大。”


  “大個鬼！”唐子衣不客氣的說，“你當了十年的警察，經曆了多少生死才熬到這個位置，你現在要棄警從軍，就等於是在自毀前途！還有，你有沒有想過，秋亦寒會答應嗎？眼看著簡雲楓就這麽死了，他怎麽可能答應，今天死在西海的是簡雲楓，明天死在什麽地方的就會變成你葉落茗！”


  唐子衣語氣急促，比葉落茗還激動。


  相比於唐子衣，葉落茗就很淡然了，“我知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你也應該知道，我當初為什麽會選擇做警察。”


  “……”唐子衣沉默了一下，她怎麽說，難道要她說，因為葉落茗傻才會做警察嗎？


  一個人，把社會的責任當做自己的責任，把別人的死活看得比自己還重要。


  所以才去當了警察，還是最危險的重案警察。


  葉落茗在這十年中受過的傷加起來，隻怕要比別人一輩子都多。


  哪怕這樣，她還是不顧一切。


  這個脾氣，這個又笨又死心眼的脾氣，到現在也沒變過。


  “我外公是一個將軍，他一直想讓我進入軍方，我也一直在拒絕，我拒絕是因為我覺得當警察也很重要，可以保護別人，可以維護穩定……可是現在，我覺得如果把國家的事情和社會的事情放在一起比，我選國家。”


  先有國，後有家。


  簡雲楓也是麵對這樣選擇，先邁出了一步。


  “我想棄警從軍，在最危難的時候，我能挺身而出，而不是躲在安穩的角落裏苟且偷生，”葉落茗認真地看著唐子衣，“我想試試，我還年輕，還有再拚一把的機會，我真的想繼承外公的意誌。”


  “不行！”唐子衣直接否定，“你和簡雲楓情況不同，你別忘了，你還有孩子，還有秋亦寒，萬一你出了什麽事，你要秋亦寒和悠悠他們怎麽辦，葉落茗，這不是在開玩笑！”


  “我也沒有在開玩笑，”葉落茗看著唐子衣的眼睛，“我想這麽做，不是一天兩天了，簡雲楓去西海前我就和他說過，隻是那時候我還沒有下定決心，直到簡雲楓去世……我應該做決定了，我要變成外公、變成簡老夫人那樣的人。”


  “……”唐子衣看著葉落茗，很多勸說的話就在齒間，但不知道為什麽卻說不出口。


  葉落茗是一個很笨很傻的人，可她固執，做出的決定不會改變。


  這麽多年都沒有變過。


  可是，要棄警從軍，談何容易……


  “這些話，你打動不了我，你還指望打動秋亦寒？”唐子衣哼了一聲，“秋亦寒可不會讓你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秋亦寒曾經答應過我，給我永遠的尊重，不會幹涉我，他的承諾可以燙金，我不怕他阻撓我。”


  這也正是讓葉落茗最初心動的地方。


  秋亦寒愛她，所以尊重她，從不強迫她任何決定。


  就算秋亦寒再如何不接受都好，但秋亦寒會按照他承諾過的，永遠尊重她。


  “葉小茗，你要想清楚啊，”唐子衣看著她，“這一步不能走錯，一步錯，步步錯，你已經坐到這個位置，難道真的打算拋棄一切從零開始？你外公的脾氣你最清楚，如果不知道你是他外孫女，很可能會破格提拔你，現在知道你是他外孫女，他一定避嫌，你就得褪去所有榮譽，從最初做起……這樣，真的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