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風滿樓【6】

  “你總是這樣的大義凜然，”葉靜麵無表情的說，“好像自己是一個救世主，可以原諒所有人，但事實上，誰也沒真正得到救贖。”


  她被判了刑，葉晴也死了，葉家落敗，葉宏昌不知道躲什麽都地方去過一輩子的苦楚日子。


  葉家徹底完了。


  “葉晴的事，我隻是來告訴你，至於別的……”葉落茗頓了頓，“我隻是，心裏有些不舒服。”


  “葉落茗，”葉靜隔著玻璃，靜靜地看著她，“你知道我和葉晴為什麽這麽討厭你嗎？因為你，太虛偽了，你總想著讓所有人好，可其實，除了你，沒有一個人真的好了，我們是自作自受，而你呢，你又是什麽？”


  “我——”


  “葉落茗，”葉靜淡淡地看她，“你不要再來了，我不想看見你，葉晴……我隻想請你看在她是你親姐姐的份上，把她的骨灰帶給我爸媽。”


  “葉靜……”


  “再見。”


  葉靜掛了電話。


  葉落茗站起身，“葉靜！葉靜！”


  葉靜沒聽見，也聽不見葉落茗的叫喚，就這樣走回去。


  葉落茗頹然坐在椅子上，忽然胃裏翻江倒海。


  捂著嘴，跑到洗手間幹嘔了好久，什麽也吐不出來，卻難受的眉心都蹙起來了。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襲警服，警銜閃耀，冰冷刺目。


  ……


  秋亦寒在會議室安排著下一個季度的部分項目，會議室裏坐著的也是帝華財閥重要部門的人員。


  “這個案子還要跟進，J國那邊的分部給一個書麵策劃出來，評估的結果會進入流程，還有……”


  秋亦寒正說到重點，會議室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了。


  葉落茗站在門口，微微弓著身子，一雙明眸有些紅血絲，咬著下唇，就這麽看向了秋亦寒，樣子可憐極了，又狼狽不堪。


  “散會！”


  秋亦寒丟下文件，幾步走過來，直接把葉落茗橫抱走了。


  “怎麽回事？”


  “不知道啊。”


  “那是夫人吧？”


  “夫人的樣子，怎麽像哭了。”


  “不可能，夫人是誰啊，能一拳把你打成天馬流星，怎麽會哭！”


  “那，夫人是怎麽了？”


  “不知道啊……”


  被留下的人竊竊私語，都對葉落茗忽然闖進來又是這樣狀態闖進來的時候表示驚愕。


  這麽多年，誰都沒見過葉落茗這幅樣子。


  他們沒見過，秋亦寒卻見過，他偽裝成祁墨時，看見葉落茗絕望就是這樣的。


  到底出了什麽事，能把葉落茗逼著這樣！


  被秋亦寒抱著，葉落茗什麽都沒說，隻是伸出手臂攬著秋亦寒的脖頸，整個人縮在他懷裏，貼近，再貼近，恨不得和他融為一體了。


  她在抖。


  秋亦寒把葉落茗抱的更緊了，匆匆回了辦公室，將門反鎖。


  隨著那反鎖的聲音響起，葉落茗才總算是不抖的那麽厲害，這個空間是私密的，是隻有她和秋亦寒的。


  “沒事了，沒事了，”秋亦寒把人抱著坐在沙發上，緊緊擁著，薄唇一下一下的親她的臉頰額心，聲音輕柔飄渺，“乖，茗茗，沒事了……”


  葉落茗一直忍著一直忍著，直到現在，她真的忍不住了。


  抓著秋亦寒的衣襟，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不哭，不哭了。”秋亦寒看見葉落茗掉眼淚，真是心都要被摘出來。


  “秋亦寒……”葉落茗哽咽了一聲，明明是在掉眼淚，卻怎麽也算不上是哭，沒有傷心，隻是茫然。


  “我在，”秋亦寒聲音溫柔沉穩，“沒事，我在，我一直都在，不會有事的。”


  “葉晴，”葉落茗咬咬唇，“死了。”


  就死在了她眼前。


  連醫生都覺得意外，雖然葉晴的身體已經這樣，但就在葉落茗進去不到五分鍾死了，也實在是死的太迅速了。


  聽見這句話，秋亦寒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輕歎一聲，秋亦寒把人抱的更緊，“沒事……我知道，這不怪你……茗茗，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葉晴的死和你沒關係。”


  葉落茗搖搖頭，聲音微顫，明明不是哭，卻一直控製不住地掉眼淚，“她是我姐姐，我親姐姐……秋亦寒，那種感覺……那種，人的生命消失的感覺，因為自己消失的感覺……我真的，真的覺得很討厭。”


  她是警察，見慣了生死離別。


  葉晴百般算計她，也算是罪有應得。


  可這個世界上，和自己有著血脈親情的人就這樣死在了麵前，根本不能用語言表達清楚。


  “好好好，我知道，我都知道，”秋亦寒擦掉她臉頰上的眼淚，輕聲哄著，“沒事的，茗茗，不管怎麽樣，葉晴都已經死了，她因為誰死的一點也重要，你想，她當初也是想殺你，想殺我，是她先動了殺心，現在這個結果，也是她自己種下的。”


  “可是……”葉落茗閉上眼，眼淚不受控製的掉，“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覺得心裏堵得慌。”


  “因為你啊，你太善良了，”秋亦寒親掉了她眼睫上的淚，幽幽一歎，“茗茗，你是警察，你對這個社會有責任，你覺得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想去幫一切能幫的人，葉晴對你再怎麽樣，你還是希望她能改邪歸正，你給了她機會，是她自己沒有把握，這和你無關。”


  “我，我是不是很聖母？”葉落茗眼淚蒙蒙的看秋亦寒。


  “是。”秋亦寒笑了，“不過我喜歡，你就是你，你是葉落茗，你是寧可自己吃虧也不會反手算計別人的葉落茗，你是明明當著警察，卻總是願意相信那些做錯事的犯人，給他們重生的葉落茗，你是全臨海，全世界隻有一個的葉落茗。”


  隨著秋亦寒的話，葉落茗抽了抽鼻子，也沒有剛剛那樣的情緒不穩定了。


  “你呀，”秋亦寒笑著一歎，“你是我愛的葉落茗，你凶殘的時候我愛，你吃虧的時候我愛，你聖母的時候我也愛，還有，葉晴是你的姐姐，血脈關係誰也不能改變，她死了，你有情緒波動很正常，如果沒有的話，那你和葉晴這種不顧念親情的人還有什麽分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