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上,查到了。”帶著兜帽的男人悶聲說道:“那批書不是在市麵上任何一家書坊做的。屬下派出去的人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屬下懷疑是有人私下裏在自己家中開了印製書坊,自己做的。另外,在軒轅國各地都發生過類似的案子,沒有成親的男人被一本書迷上,最後被吸取幹全部精元而死。”
慕容墨雪桃花眸中的陰影更加濃重了,長孫無憂果然答應過的話果然算數。才幾天的時間竟然能把軒轅國查個遍,讓她省去不少力氣。
隻是……她眼裏的寒意更甚,不自覺地轉動著自己手指上那枚過大的藏玉扳指,曹建曾經跟他說沒有收到過任何類似案子的上報。
慕容墨雪抿唇不語。
這些天軒轅國發生那麽多起案子,那些死者的家人竟然都沒有驚動官府。這樣的幾率有多大?她清冷的麵容上浮現出冷意,她不相信曹建一個案子的消息沒有收到。
長孫無憂不置可否,桃花眸裏宛如寒冰的夜,他掀開薄薄的唇,魅惑的聲音問跪在下麵的黑影:“沒了?”
拉亞低沉模糊的嗓音再度響起:“回主上,屬下發現一個特異之處,男人死後剩下來的書似乎沒有任何痕跡。”
他說的痕跡當然是指法術或者咒訣。
沒有這些東西,那些男人是怎麽死的,這便成了最大的疑團。拉亞探手入懷,從懷裏拿出一本書,正是慕容墨雪連日調查的無字羊皮書:“屬下特意帶來了一本書,請主上鑒定。”
俊美無儔的麵容上仍是淡淡的,長孫無憂的目光落在慕容墨雪的麵容上,果然見她點頭:“三殿下,這本書……”
長孫無憂微微抬手。拉亞伸手把書遞給慕容墨雪。
她接過無字書,熟練地翻到消失的那頁,果然又被撕掉了。手指定格在那一頁上麵,慕容墨雪的桃花眸裏泛著寒意,闔上了書:“還是被撕掉了。”
拉亞叩頭,聲音凝定中帶了一絲惶恐:“屬下無能!”
甜酒還有很多,長孫無憂把酒杯放在魅惑的薄唇邊,輕輕嗅聞一下甜酒的味道,要說女人找的這個新管家,還算有點意思。品味不錯,手藝也很好,與阿賀不相上下。
長孫無憂不說話,沒有人敢說話,拉亞已經開始惶恐了,隻聽魅惑的聲音淡淡道:“你做的很好,退下吧。”
拉亞錯愕地抬頭,主上竟然誇他了?然而他不敢多說什麽,以最快速度退下了。
背後的沙沙聲如它們出現般,潮水一樣退去。
小人兒披著長孫無憂的衣服,大大的眼睛裏仿佛閃爍著星星:“無憂叔叔好帥!”
“嗯,”夜十三點頭,認真地肯定小人兒的想法:“據說師兄從小就很帥。”
長孫無憂把魅惑的薄唇放在酒杯邊緣,嘴唇浸在甜酒裏,柔綿的甜味沁在口裏,他看似無意地開口:“你打算怎麽辦?”
慕容墨雪把書扔在桌上,她要這個沒有用,她已經有太多這種沒用的證據:“明天我打算去找一趟曹建。”
身為京城管理案子的總官員,他的生活過的未免過的太優越了些。光靠他的俸祿一定不夠吃,若不是靠著冤假錯案收受賄賂,他必定有個很不錯的家族作為靠山。
曹建屋裏腐朽的甜香還在鼻端,慕容墨雪想起就有種尾部翻江倒海的感覺。
“唔。”長孫無憂悠然起身,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張常年冷淡的俊臉上似乎有一抹促狹的神色閃過,他的聲音沒有起伏:“那你今晚得早睡了。”
說罷向亭子外走出去,賀公公趕緊上去跟在他家爺身邊,長孫無憂白衣勝雪的背影漸漸遠去。小人兒也打個哈欠:“娘親,我也困了。跟無憂叔叔一起走了哈!”小人兒似乎一點記性也沒有,任憑慕容墨雪之前說過那麽多次不準跟長孫無憂接觸。
可他還是願意帶著夜十三黏著長孫無憂,要知道,這麽帥的叔叔可不從街邊隨便撿就能撿來的!
夜十三把小人兒背在自己的背上,點點頭:“那我們先走了。”縱身一躍,人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慕容墨雪目送自己家的小人兒遠去,直到看不見人了才收回目光,不自覺地又看到桌麵上的書。她站起身來:“阿飛,我們一起收拾了吧。”
棕發少年的表情愣愣的,一味看著慕容墨雪不說話。慕容墨雪挑眉:“怎麽?你有意見?”
“沒有。”阿飛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老大,剛剛小書童叫你什麽?那不是你雇來的童工嗎?”
慕容墨雪抿著薄唇,勾勒出一個邪魅的笑容來。
阿飛剛剛聽到了小人兒叫自己娘親,眼下已經傻眼。她輕聲補刀:“你沒聽錯,我從來沒說他是我雇來的童工。”
敢情一共就這麽幾個人,每個都是秘密!阿飛覺得自己進了一個了不得的地方,拍了胸脯保證:“老大你放心吧,我絕不給你說出去!”
說著歡快地收拾碗筷,不用慕容墨雪幫忙。她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阿飛實在太嘮叨,慕容墨雪皺皺柳眉,在阿飛嘮叨得正起勁的時候走了。
“所以老大你說……”阿飛邊說邊回頭,哎?亭子裏怎麽隻剩他一個人了。
翌日一早,慕容墨雪醒來時,身邊竟然沒有躺著人!
她揉揉自己的頭,懷疑是自己前天晚上喝了太多的甜酒,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可是這改造過的溫軟大床,豪華得無以複加的帷帳,這就是自己的床沒錯。自從長孫無憂決定睡在這裏,賀公公就把這些東西全部收拾過了。
她明明記得昨晚回來時,長孫無憂隻穿著褻衣在床上躺著,溫熱的氣息裸露的前胸分明是禁斷的誘惑。
那一幕太清晰,慕容墨雪絕不相信是假的。
清晨的清香猶在,不然她會懷疑自己睡過頭了。
正在她試圖清醒的時候,帷帳前悠然走過來一個人,長孫無憂已經穿戴整齊,邪魅的眉眼一如既往:“女人,該起床了。”
這廝竟然比她起的早!
慕容墨雪冷冷挑眉,天下紅雨了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三殿下今日起的好早啊。”
長孫無憂淡淡地拂去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他金色的眸子光芒閃爍,麵容冷淡至極:“我想聽聽曹建如何解釋。”
來到廳堂中,賀公公和阿飛兩人隔著桌子互相瞪視,誰都不肯讓一步。
早飯準備了兩份,賀公公的和阿飛的。兩人互不相讓。賀公公心裏不爽,他以前可是隻為自己家爺準備早點的,自從這個粗魯的女人出現以後,他就得給這女人帶上一份,生怕她搶了自己家爺的。
他根本就不屑於給這個女人帶飯好不好。
阿飛不知道有人做早點,辛辛苦苦一大早給大家做了早飯,剛把小公子和夜十三那份送過去,這邊來給自己家老大送吃的,竟然被阻攔了。他也很不爽!
桌上的早餐各占一半領地。
慕容墨雪問過阿飛,坐在了他做的吃的那邊。長孫無憂則在賀公公的帶領下入席。
一邊是清粥小菜,一邊是點心和茶湯。
賀公公給長孫無憂夾菜,棕發少年撇撇嘴,敢欺負他老大沒有人夾菜?他也伸筷子給慕容墨雪夾菜。
長孫無憂和慕容墨雪對視一眼,兩人都沒什麽表情,心照不宣地拿起筷子,同時越過管家們給自己夾的菜,直接奔向自己喜歡吃的了。
棕發少年和小個子宮人同時傻眼,主子們,你們好歹給奴才們點兒麵子啊!
吃過飯,慕容墨雪和長孫無憂出門了。青麵獠牙的銀質麵具一點點罩住了長孫無憂俊美無儔的麵容,隻露出兩隻幽深的眸子:“走吧。”邪魅的嗓音從麵具背後傳來有點發悶,仍然無比好聽。
兩人穿過大白天的街道,到達曹建的府衙。門口的守衛眼尖,打個照麵便認出了慕容墨雪,讓開一條路讓他們過去,守衛隊長帶他們進了門,在曹建房門外敲了敲門:“老爺,慕容將軍求見。”
曹建正在看剛送上來的卷宗,聽到敲門心下一驚,手一抖打翻了桌上的硯台,研好的墨汁潑到了卷宗上。
他抽出自己的絲帕胡亂擦了擦。人就在門外,燒掉卷宗已經來不及了。曹建將卷宗折了幾次揣在懷裏:“來啦。”
推開門,隻見慕容清冷孤拔的身軀背後還站了個人仙人之姿、帝王之氣的人,青麵獠牙的麵具上隻能看到他漆黑如暗夜的眼眸,那裏麵的金色閃過,他膝蓋一軟,跪在了慕容墨雪麵前:“三殿下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在長孫無憂的金色眼眸的直視下,很少有人能夠直視他,更多的人則連站都站不穩。曹建就屬於後者。
長孫無憂沒有說話,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慕容墨雪跟隨長孫無憂走出去,屋裏腐爛的甜蜜香味猶然在,慕容墨雪非常不悅地皺眉。
曹建跟在後麵最後進來,諂媚地笑:“三殿下和慕容將軍大駕光臨有什麽吩咐嗎?”
銀質麵具背後的麵容也沒有什麽變化,隻是被這屋子裏麵的味道熏得皺眉。他靜靜站在屋子中央,慕容墨雪打量一圈屋子,最後目光落在曹建身上。
長時間的沉默讓曹建很害怕,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他肥胖的手指暗暗伸到袖子裏,不安地握著那團沾染了墨跡的紙。若是被發現,他這輩子就都完了。
他細微的動作逃不過慕容墨雪的眼睛,她清冷的桃花眸中泛出邪魅的神色,凝定開口:“曹大人,你父輩家裏是做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