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宗被噎得咳嗽了兩聲,可嘴角的笑意並未淡去,以退為進:“自然是慕容兄每天都光彩奪目。今日尤其。”
慕容墨雪邪魅的笑意收了回來,瞬間回到了冬天的冷淡:“各位,無事我們便上路吧。”
五個人四匹馬在大路上飛馳著,都是騎馬的高手,一路上非常順利,到達皇宮大門外時,早有人在門口迎接。
來人在皇宮大門裏等著,見慕容墨雪一行人來了才走出來。
四匹馬在他眼前停下,那是老人,鶴發白須,甕聲甕氣地問:“夜院長的引薦卷軸帶了嗎?”
三人紛紛下馬,拿出自己卷軸遞給老人。老人沒有伸手去接,遠遠地看了一眼即知道誰是誰:“很好,你們對應的卷軸沒有拿錯。跟我來吧。”
老人瞟了一眼夜十三,顯然認識他,熟悉到連他背後小孩的身份都沒問就放行了。
眾人以為會從皇宮正門口進入,已經催馬向前。卻見陰鷙的老人把他們引向另一條路。眾人默默無語跟在後麵。
慕容墨雪掃一眼大門,並沒有任何異樣,也跟了上去。
老人將五人帶到正東方的一個小偏門。神神秘秘地上去扣了門。與探頭出來的門衛對了幾句暗號,小門才打開。
老人沙啞著嗓子對五人說道:“進去吧。進了自有人接待你們。”
慕容墨雪危險地眯起自己的桃花眸,冷冷打量麵前的小門。他們是太白書院公開選拔賽贏得的名額,不是隨隨便便的阿貓阿狗。皇上為什麽不允許他們從正門進,反而搞得神神秘秘。
顧少宗伸手在慕容墨雪眼前晃了下:“慕容兄,走了。”
慕容墨雪不再多想,隻是暗暗留了意以免落入陷阱之中。
進去之後果然又有人老人在前等待引路。這個老人穿著灰色的袍子,看起來比剛剛那個更加陰鷙。
裏麵的景物卻是不差的,十分風雅又隱隱含著大家之風的庭院,小橋流水,珍稀植物,奇花異草,好像永遠也看不完,走不到盡頭。
大家一邊欣賞著美景一邊牽著馬跟在老人後麵。繞過幾支芭蕉,老人帶他們進入了一個略小的庭院內。庭院門口提著瀟灑風流的字:葉辰殿。
殿內種滿翠竹,富麗堂皇的建築旁還有一池溫泉,看起來倒是跟太白書院很像。
老人指著正南處的房間對慕容墨示意了一下:“那是你的房間。”又分別跟顧少宗和邵華書安排了東西兩處的廂房。
至於兩個小人兒嘛。老人也給指定了一個略小的住處:“既然慕容炎是慕容墨的書童,住在夜十三房裏和慕容墨房裏都行。”
分配完了住處,老人轉身便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看不出喜怒地叮囑他們:“皇宮大得很,不要沒事亂跑。被什麽奇珍異獸叼了去,可就再也回不來了。每年離奇失蹤的都有幾個,希望不是各位公子。”
老人陰鷙地又淡淡補充道:“引薦的黃金卷軸還有用處,放到家裏的顯眼處,每日有人給你們送的東西都憑借引薦卷軸才會分發。”
“知道了。”三人表示已經清楚。
皇宮裏的離奇失蹤啊。慕容墨雪勾了勾唇,一抹笑容爬上她此刻俊美的臉頰。她是絕對不會被那個“奇珍異獸”吃掉的,若真不小心碰上,那“奇珍異獸”得自求多福。
老人離開後,大家在庭院裏默默無語半晌。這趟皇宮之旅未免太過詭異,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到底是什麽意思。
夜十三和慕容炎兩個小家夥沒有多想,歡快地奔向自己的小屋,左看看又看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慕容墨雪率先走入自己的房間。裝飾得十分好的房間,透露出帝王家才有的貴氣來,牆壁用香草的汁液塗抹過,家具清一色紫檀。床榻上是真蠶絲的錦被。
她潔白的手指一一撫摸過這些東西,目光狂傲。是啊,她慕容墨雪憑借自己的力量很快地走到了今天。眼前浮現出慕容家幾個人渣的臉,她露出傲然的神色,讓他們跪下來給炎兒道歉的日子還短嗎?
顧少宗和邵華書見慕容墨雪徑自走入自己房間,隻好也分別去看了自己的房間。看過之後邵華書顯得很興奮,跑出來跟顧少宗討論心得。
全程顧少宗隻是淡淡笑著。
慕容墨雪倚著門框看下麵庭院中的兩人。這兩人身份莫測,猶如突然出現的黑馬打破了太白書院的平衡。她皺皺眉,不打算親自問顧少宗的真實身份,在不知道對方的來曆前,不能打草驚蛇。
顧少宗感覺到慕容墨雪的視線,沒有回頭,隻泛出了更濃的笑意。
正在此時,一群宮女托著木盤漸次走了進來,在院落中排成一列。最後出現的是一個公公,朗聲宣布道:“賜宴。”
宮女們四散開來,整潔有序地排成四隊,將手裏的食物送到不同房間內。放下後再沉默地離開。
慕容炎看著麵前的魚翅燕窩,山珍海味,高興地拍拍夜十三的肩膀:“十三很有麵子嘛!單獨給我們送來好多吃的昂!”
夜十三仔仔細細地看了桌上的吃的,悶聲道:“沒有肉包。”
小人兒上去吧唧親了夜十三一口,夜十三登時臉紅了,再也不管什麽肉包不肉包,乖乖拿起筷子跟小人兒一起吃東西。
顧少宗喊了慕容墨雪一句:“慕容兄,看來我們今天是等不到覲見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們不如在庭院中支一張大桌子,一起吃頓飯如何?”
慕容墨雪不置可否,隨後點了點頭。
三人搬來大桌子放在庭院的一個角落裏,翠竹杆杆就在頭頂,不時有竹葉飄落下來落在大家的小酒杯裏。
顧少宗優雅舉杯:“為我們輝煌的未來。”
麵對整桌美食,邵華書隻想趕快開吃,草草地跟顧少宗碰了杯:“好!”便埋頭吃飯。
慕容墨雪象征性地捏著陶瓷的小酒杯跟顧少宗碰了一下:“為我們輝煌的未來。”
皇宮裏的夜晚格外詭異,慕容墨雪運氣千麵心經第九重,保存了一絲靈識在外,才沉沉睡去。
接下來的幾天基本跟第一天相同。到時間便有人送來山珍海味,有什麽要求告訴來送飯的公公,稍後便會一一滿足。
除了這些,什麽都不曉得。公公的嘴很嚴實,慕容墨雪也不能生撬。
漸漸的,開始像坐牢了。
這日傍晚,慕容墨雪一個人走出房間,到葉辰殿中的翠竹裏漫無目的地穿梭,她思考著如何控製千麵心經的力量,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開闊處。
前麵種著幾棵開花的樹,不知名的花朵大而繁盛,叫人看癡了。
那樹下站個人,月白衣衫,繁花裏那人的身影極像長孫無憂。
心驟然被壓製住,胸腔裏有鈍鈍的痛感。慕容墨雪臉上的神色沒變,暗暗的轉身要走。
對方的悠揚的聲音卻傳到耳邊:“兄台深夜到此,偶遇在下,為何不聊兩句就走?”
那聲音不是長孫無憂的,他也不會說出這樣有禮有節的話來。
慕容墨雪恢複了平時的樣子,轉過頭去,見那人笑吟吟地望著自己,正從繁花深處走來。
剛才的花影阻擋了視線,那人乍一看身影卻是略像長孫無憂,可整個人散發的氣質更像顧少宗。儒雅風流。
慕容墨雪戒備的眼神引起了來人的注意,月白衣衫的公子微微笑道:“兄台,此處已不是葉辰殿範圍。你的神色好像我闖入了你家庭院。”
他竟然還知道她住在葉辰殿!
深夜在皇宮中行走自如就已經很可疑。何況還知道她的來曆。
她慕容墨雪不會笨到把疑惑掛在臉上,輕輕鬆鬆地回答他:“這位公子深夜在繁花中出現,我還以為是什麽妖精鬼怪,奇珍異獸。”
慕容墨雪一句話便將他比作畜生。
月白衣衫的公子渾不在意,反而問她:“那麽兄台一個大男人,見我便走,想必是害怕這些妖精鬼怪,奇珍異獸了?”
笑話!她慕容墨雪怕過誰!她淡淡一笑,有力地反擊回去:“遇到畜生總會繞遠的,我生性有潔癖,不喜歡髒東西。”
月白衣衫的公子聞言大笑起來,接連感歎:“有趣,有趣。”
慕容墨雪也跟著笑起來,狂傲的笑容美得攝人心魂。
“你也到這兒了?”
身後又走過來一個人,這次是貨真價實的顧少宗,隻不過他的話不是對慕容墨雪說的,而是對月白衣衫的公子。
月白衣衫的公子見到他止住大笑,一雙深沉的眸子裏含著複雜的感情:“嗯,來了。我們好久不見。”
顧少宗點點頭,露出招牌笑容來:“你總是很忙,我倒是閑來無事。太白書院的事情你聽說了吧。這位是慕容兄,你也見過了。”
月白衣衫的公子對慕容墨雪恢複了正經神色,點了點頭:“慕容兄,久仰久仰。”
顧少宗又為慕容墨雪介紹月白衣衫的公子:“慕容兄……這位是……”
“哎,”月白衣衫的公子打斷了他的話:“先給我留點神秘感,他早晚會知道我是誰的。我們先單獨走走,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月下的兩人一瞬間神色都有些複雜,慕容墨雪將這一瞬很好的把握住了。她體內流轉的千麵心經不停地在探測那個月白衣衫的公子的力量。
結果是忽大忽小。
皇宮裏的詭異事情還真不少。慕容墨雪在心裏冷笑著,早晚有一天,她會把這些謎底都解開。
兩人默默對視半晌,就在慕容墨雪以為他們相愛了的時候,顧少宗點了頭:“好。我們往那邊去吧,不要打擾了慕容兄賞竹賞花的雅興。”
月白衣衫的公子臨走給了慕容墨雪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慕容兄,我們先走了。你一個人深夜在外,小心奇珍異獸。”
慕容墨雪勾了勾唇,極薄的唇上扯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看著二人:“二位去忙吧,我這邊小小事情,就不勞公子操心了。”
兩人被慕容墨雪的目光打量得發毛,同時尷尬地笑了幾聲,才揮別慕容墨雪。
在他們離開的時候,那樹繁花中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銀色的麵具在月色的映照下散發出無比邪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