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況國華現身
馬丹娜跟何有求兩個人出去,回來的卻是四個人,他們帶回來一對祖孫,是一個祖母和孫子。
祖母是個跟馬丹娜差不多大年紀的中年婦女,名字叫何秀,孫子叫況天佑。
況天佑的父親跟他爺爺一樣是個軍人,在戰爭中犧牲,母親生他時難產去世,她是由祖母帶大的。
況天佑今年已經五歲,很懂事的一個小孩,生活的磨難讓他比尋常同齡小孩要更加成熟。
客廳中,馬家一大家子都在,何應求也過來了,馬丹娜介紹過何秀后,對楊翼飛道:「阿飛,你秀阿姨的丈夫當年是為了幫我才出了意外,我有責任照顧他們,所以你看……」
楊翼飛緩緩點了點頭,對況天佑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招招手,道:「天佑,過來讓叔叔看看。」
況天佑也不怕生,起身走到楊翼飛面前,楊翼飛先摸了摸他的頭,贊一句「好孩子」,隨後又在他肩膀、手臂、腿上捏了捏。
楊翼飛控制著力道,不會捏傷他,卻又讓他感覺到了疼痛,但況天佑緊抿著嘴,一聲都沒吭。
何秀看著楊翼飛的模樣,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目露希冀的看著他。
片刻之後,楊翼飛滿意的點點頭,道:「真是塊好材料,根骨資質俱為上佳。」
說完他看向何秀,溫言道:「秀阿姨,我有意收天佑為徒,傳我青雲道統,不知你意下如何?」
何秀那滿帶愁容的臉上頓時綻開一個歡喜的笑容,急忙道:「天佑,快跪下給師父磕頭。」
「哦,天佑給師父磕頭了。」況天佑小小年紀,也沒上過學,不懂拜師時的套話。
但正是這質樸的語言,磕頭時梆梆作響的實誠,讓在場的人都對這個俊秀小童好感滿滿。
況天佑也不知道該磕多少個頭,只一個勁的磕,待他磕完三個頭,楊翼飛發現他還要磕,便對著他手一伸,況天佑整個人都原地漂浮了起來,這一下磕下去,就沒磕到實地上。
「傻小子,磕三個就行啦!」
「哇哇哇……」
終歸是小孩子,看到自己忽然浮上半空,不由發出一聲驚呼,身子一偏,在半空手舞足蹈。
楊翼飛控制著他緩緩落地,況天佑踉蹌了兩步,便即站穩。
那邊何秀看得目瞪口呆,這樣的手段實在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畢竟她也只是個普通村姑而已,自然沒那麼多見識。
況天佑站穩后,目光閃閃發亮的看著楊翼飛,道:「師父,你可以讓人飛?」
楊翼飛笑吟吟的道:「是啊!天佑想不想飛?」
況天佑連連點頭,「想。」
楊翼飛道:「那你就要好好練功,這樣你以後就能自己飛了。」
況天佑聞言堅定的道:「是,我一定會好好練功的,我要自己飛。」
楊翼飛看向一旁的湯金寶,道:「師嫂,天佑這個年紀上幼稚園有些晚了,上小學又太早,麻煩你請個私教回來教他讀書認字。」
湯金寶道:「好,我一會兒就打電話讓人去辦。」
楊翼飛點點頭,看向何秀,道:「秀阿姨,天佑既然成了我徒弟,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就安安心心住在這,至於天佑的爺爺,我會安排人手幫你找的。」
何秀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那富麗堂皇的別墅大廳讓她渾身不自在,甚至她連坐在沙發上都怕把沙發弄髒了。
她遲疑的道:「可是我……我什麼都不懂,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馬丹娜握住她的手,道:「能添什麼麻煩?讓你住在這,又不是讓你來做事,你需要懂什麼?」
「正好我如今年紀大了,跟他們年輕人聊不到一塊去,你來了我還能有個伴呢!」
楊翼飛笑著點點頭,道:「姑姑說的對,秀阿姨在這裡是主人家,又不是僕人,你安安心心住著就是,別多想。」
何秀滿含感激的看了看楊翼飛和馬丹娜,道:「謝謝你們,給大家添麻煩了。」
……
吃過晚飯後,大人們帶著幾個孩子到海邊沙灘上玩耍。
短短半天時間,毛憂跟況天佑就打成了一片,兩個小傢伙此時正在沙灘上堆沙子玩呢!
馬丹娜在不遠處鋪了一張毯子,跟何秀坐在上面閑聊。
六月和馬叮噹一人一個,牽著馬小虎和馬小玲學走路,馬大龍和湯金寶蹲在兩個小不點面前,張開雙臂,一邊緩緩後退,一邊引誘著兄妹倆往前走。
「小虎小玲加油,到爸爸這裡來。」
「寶寶加油,媽媽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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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傢伙發出超級治癒的嬰兒咯咯笑聲,努力邁動一雙小短腿向前走去。
馬叮噹:「哈哈,你們看,小玲走都走不穩就想跑呢!」
何應求:「這丫頭以後肯定是個急性子。」
湯金寶:「小虎雖然慢慢吞吞,但是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穩,以後一定跟他姑父一樣穩重。」
馬大龍:「老婆,我也很穩重的好不好。」
湯金寶:「你啊!我只看到你的重,沒看到你的穩。」
「哈哈哈……」
楊翼飛跟何有求站在一旁,笑呵呵的看著這溫馨的一幕。
看見何有求臉上的笑容,楊翼飛敲敲他手臂,道:「欸,羨慕吧?抓緊時間跟六月自己生一個,也好進一步增強青雲門的勢力。」
何有求垂首笑了笑,道:「我盡量。」
楊翼飛提醒道:「什麼時候有計劃了,那段時間記得不要修鍊,否則你的元陽會全部被煉化掉,這樣是不可能懷孕的。」
何有求點點頭,道:「我知道,過段時間我打算帶六月出去走走,就當是補給她一個蜜月旅行。」
楊翼飛笑道:「好想法,我支持你。」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楊翼飛忽然心有所感,不動聲色的回頭向著一個方向看去,便見數十米外,一道黑影在他視線中一閃即逝。
楊翼飛目光微凝,念力聚為一線,向著那個方向探去。
待「看」到那道黑影的移動速度后,楊翼飛臉色微變,身形驟然消失在原地。
何有求一句「怎麼了」還沒來得及問出口,楊翼飛的身形就已經消失。
他臉色也變了變,目光微閃,看了看沙灘上正在玩耍的眾人,不動聲色的往後退去,待進入一片樹叢,才展開輕身法門,向著之前楊翼飛望向的方向掠去。
……
海岸線上,一道模糊的黑影在身後拉出一條長長的殘影,以幾近每秒五六十米的速度向前疾奔。
這樣的速度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否則那也太過駭人聽聞。
突然,這道身影毫無徵兆的驟然止步,雙腳在沙灘上犁出兩道凹痕,沙子被揚起。
只因他身前突兀的憑空冒出一道灰影,那是一名身穿灰色商務便裝的英俊男子,不是楊翼飛又是誰?
「你是誰?為什麼要窺視我們?」
楊翼飛右掌一攤,一團雷電迅速在掌中凝聚,很快就化為一顆幽藍色的球形閃電,雷球內外皆有電蛇跳躍,看上去極為狂暴。
楊翼飛面前是個男子,他上身穿一件黑色皮夾克,下身一條黑色休閑褲,頭上還戴著一頂太陽帽。
帽子壓得很低,幾乎遮住了半張臉,帽子邊緣露出一截及頸長發,他隨時垂著頭,看不清面容。
事實上楊翼飛已經猜出他是誰,但他的一切反應和話語,都該符合邏輯才行,否則他明明沒見過別人,卻一口叫破別人的身份,顯然極不合理。
那人聲音低沉的道:「我沒有惡意,只是去看看故人。」
楊翼飛道:「有沒有惡意應該由我來判斷,說出你的身份,你的故人又是誰?」
那人沉默了幾秒,才開口道:「我叫況國華。」
楊翼飛做出雙目一凝的模樣,訝然道:「你是天佑的爺爺?難怪你速度會這麼快,這麼說你果然是殭屍?」
況國華微微抬起頭來,緩緩道:「是,你要殺了我,守正辟邪嗎?」
楊翼飛凝視著他道:「你咬過人嗎?」
況國華坦坦蕩蕩的看著他,道:「沒有,打仗的時候,我在戰場上喝死人血,現在到醫院偷過期血。」
楊翼飛手中雷球散去,道:「你既未咬過人,就不是邪,既然不是邪,我辟的哪門子邪?」
況國華眼中露出一抹詫異之色,隨後變成了欣慰,「你跟其他驅魔師不一樣,天佑拜了個明師。」
楊翼飛笑了笑,隨即正色道:「你就打算這麼一直隱藏在暗中,默默看著秀阿姨一天天變老,然後死去嗎?」
況國華眼中的欣慰迅速消退,變成了悲哀,「要不然呢?我能怎麼辦?難道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我已經變成殭屍,每天需要喝血才能維生?」
他話音一落,楊翼飛立刻接道:「為什麼不可以?」
「啊?」況國華愣住了,他茫然的看著楊翼飛。
只聽楊翼飛凝聲道:「我也是男人,我很清楚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以為,一個男人如果愛一個女人,就別讓她傷心,別讓她為你哭,只能為她帶來幸福?」
況國華反問道:「這難道不是男人的責任嗎?」
楊翼飛斷喝道:「錯,大錯特錯,真正的愛,不僅要分享快樂和幸福,還要分享眼淚,能夠為自己心愛的人哭泣,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真正愛你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離開你,關鍵是你相不相信自己的另一半,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不相信秀阿姨。」
況國華渾身劇震,雙手驟然握拳,眼中迅速積滿了淚水,滑落下來,滴在沙灘上。
便在此時,一道白色身影自況天佑身後奔了過來,片刻間便已站在況國華身後,卻是何有求到了,「師兄,什麼情況?」
楊翼飛道:「別緊張,自己人。」
何有求聽楊翼飛這樣說,這才放下戒備,繞過況國華,走到楊翼飛身側,目光卻一直凝視著況國華。
「他是?」
「天佑的爺爺。」
何有求瞳孔微縮,心裡已經明白,對方是個殭屍,而且還是實力極強的二代殭屍。
楊翼飛重新看向況國華,聲音變得溫和了幾分,「你已經錯了三十幾年,不要再錯下去,否則將來一定會後悔,跟我去見秀阿姨,這件事我們會一起幫你解決。」
「我記得丹娜姑姑說過,跟你一起被將臣咬的,還有一個何復生吧!你就算不為自己想,難道就不為他想想?」
「以後你們也不必再到醫院去偷過期血喝,我會幫你們解決口糧的問題。」
楊翼飛這番話透露出來的信息,讓何有求心裡那最後一絲對況國華的戒備也消失無蹤,原來他不吸活人血,那就還有轉圜餘地。
況國華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道:「給我一晚上時間,我明天帶復生來找你。」
楊翼飛凝視了他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好,我不逼你,但是我會把這件事告訴秀阿姨,如果你還算是個男人,我相信你明天一定會來。」
說完這句話,他以念力籠罩住何有求,跟他齊齊升上半空,往別墅方向飛去。
況國華仰頭看著他們消失在夜空中,微微有些失神,這還是他活了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憑空飛行。
自家孫子這究竟是拜了個什麼師父?
……
兩人飛回別墅外的沙灘附近降落,穿過那片並不茂密的小樹林,正好遇上因天色已經黑下來,準備回去的馬叮噹等人。
馬叮噹奇怪的問道:「你們剛去哪了?怎麼從那邊回來?」
楊翼飛解釋道:「剛才我發現有人在暗中窺視,我們就追了出去。」
馬叮噹詫異的道:「是什麼人?」
楊翼飛看向何秀,道:「是天佑的爺爺,原來他一直在暗中保護秀阿姨和天佑。」
何秀臉色大變,下意識的就要往楊翼飛他們回來的方向奔去,卻被楊翼飛拉住,「秀阿姨,你追不上他的,你放心,他明天會帶復生過來。」
何秀眼中淚水瞬間決堤,「為什麼?這麼多年了,他為什麼不願意出來見我?難道他不明白?無論他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介意。」
楊翼飛嘆道:「可是他介意,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怪物,跟你在一起已經無法帶給你幸福。」
何秀拚命搖頭,泣道:「不,無論他是什麼,只有跟他在一起才會有幸福,沒有他哪裡還有幸福?為什麼他不明白?為什麼?」
楊翼飛安慰道:「我就是這麼勸他的,他現在已經明白這一點,我相信他明天一定會來,放寬心,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他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馬丹娜默默把何秀擁入懷中,一股愧疚之意無可抑制的湧上心頭,所有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欠這對苦命鴛鴦實在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