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創造亞當
她的臉部有些潰爛發腫,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光腳踩在水潭裏的怪聲。
——“啪!啪!啪!”
女詭行走的步子正在放慢,她發白眼睛正直勾勾盯著二人,浸水的頭發在垂落的時候,似乎要將她泡軟的頭皮整個扯下。
陸禦和老劉相視一眼,老劉從包裏扯出了一個怨氣縈繞的棒球棍。
然而就在下一秒,倒站在天花板上的女人突然停下腳步,她身體不動,嘴角緩緩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還沒等陸禦握刀衝出,女詭身體一晃,立即在二人眼前消失。
牆上的水滴滴落,走廊裏空空蕩蕩的。
“走了?她什麽意思”陸禦盯著走廊四周,並沒有立即放鬆警惕。
“詭異做事有時候是沒有理由的。”
老劉似乎並不意外,他拿著手電掃視周圍,光束照向天花板位置,能看到天花板上有一排濕漉漉的腳印。
他盯著腳印看了幾秒,立即拍了幾張照片。
陸禦發現老劉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前輩,你發現什麽了?”
“這種天花板上的腳印,我兒子死後我就見過。”老劉沒有忌諱,他攤手道:“剛剛的女詭,很可能是跟著我過來的,她不是附中的詭異。”
“跟著你?”陸禦皺眉,按他的猜測女詭和崔永傑有關,如果老劉也和女詭有牽扯的話,這件事明顯更加複雜。
“要不這樣吧,前輩。”
陸禦從包裏扯出一團登山繩:“我把繩子綁在三樓的欄杆上,你守著欄杆,我往上層走,借助繩子和你我手裏的殘念,或許能打破詭打牆。”
他不打算繼續耗下去,找到屍體才是首要任務。
“還真沒試過。”老劉點頭,他將繩子和手裏的棒球棍都綁在了欄杆上。
“我這棒球棍上也有殘念,其實我想不到你居然也有,你年紀輕輕就和殘念混在一起,會折壽的。”
陸禦笑容溫和,一臉漠不關心的樣子:“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話音剛落便扯著繩子朝上走去。
繩子被一點點拉長,一路上並沒有出現意外和空間扭曲的情況。
轉過拐角,入眼便是牆麵上寫著的4字,走廊的盡頭並沒有堆放雜物,四周隻剩下雨滴砸落的“劈啪”聲。
“成功了?”
——“嘭!”
樓下突然傳來劇烈的錘打聲,原本繃起的繩子也鬆鬆垮垮癱在地上,濕噠噠的冰冷感正順著繩子爬上手指。
漆黑台階向下回旋,雨聲淅瀝,周圍都是一股潮濕發黴的氣味,陸禦感覺胃裏有些發嘔的感覺。
手電光在牆麵上四處照射,老劉握著棒球棍從冷光中躥了出來。
“好家夥,那詭追來了!快跑!”老劉喊道。
陸禦也沒猶豫,扔掉繩子就往上跑,走廊裏頓時傳出“咚咚咚”的腳步聲。
整個過程持續了十幾分鍾,兩人一口氣跑到了七樓。
“不解決掉她嗎?待會兒下樓會不會被堵住?”陸禦看著走廊心裏還是不踏實。
“她不是關鍵。”老劉擺擺手:“剛剛那隻詭是被人控製的,我有我的計劃,你要是真沒事就趕緊走吧,趁著現在怪物還不多,等十二點後,怪物就會越來越多。”
老劉歎口氣,還是從包裏掏出一隻蠟燭遞給陸禦:
“我就假裝你是個好人吧,拿著這根蠟燭就能隱藏生氣,不過隱藏時間隻有五分鍾,五分鍾跑到一樓也不是不可能。”
“不用,我來這裏是想找一件東西,如果找不到的話是不會離開的。”側眸朝下樓看去,那個渾身是水的女詭似並沒有跟上來。
“找東西?你大半夜來這種地方能找什麽東西?”
“那你呢?三更半夜跑來這種地方能做什麽?”陸禦微笑反問。
老劉噎住了,兩人各懷心思看著彼此,沉默了十來秒,老劉漫不經心說了一句:“我最近我接到了一份邀請函,既然有人邀請我來,我肯定還是要給麵子的嘛,你說是不是?”
看他這個眼神,陸禦總感覺這老頭似乎有把自己當成凶手的趨勢,但陸禦自問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他清清白白的沒什麽好心虛的。
“行,進去看看吧,已經到七樓了。”
陸禦對他所說暫時不感興趣,現在他隻想找到屍體趕緊離開,待在這裏時間越久,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就越濃鬱。
七樓和之前樓層的布局都不一樣,七樓是實驗樓頂層,大片區域都是空地和縱橫交錯的通風管道,隻有裏側立著一排雜物室和工具室。
踏入七層後,空氣裏就多了一股臭味,而牆壁上也有一些奇怪的劃痕。
部分牆壁凹凸不平,甚至還有些發紅發紫,就像是人的皮膚被打腫了一樣,這層的牆壁給人的觀感十分不好,明明身處鋼筋水泥裏,卻感覺周圍都是活人的皮膚。
地板磚縫上也有些黑紅色的血漬,特別是中間的位置,血液幾乎讓白瓷磚都有些發黃變色。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中間這片區域,就是曾經崔元堆放動物屍體的地方。
牆角和地麵有很多昆蟲屍體,還有一部分活著的正在蟲堆裏來回蠕動,因為雨天的緣故,陽台外的飛蛾也比以往更多。
視線掃過這些蟲子,陸禦推開了第一間雜物室。
屋子裏多是桌椅,和老劉合力翻了二十幾分鍾後,並沒有在裏麵找到任何東西。
第二間,第三間……兩人滿身是灰,但屋子裏的線索少的可憐,翻到第四間的時候,屋子裏堆滿了石膏頭像和畫架,而在靠邊的一副畫架上斜斜扔著幾張油畫。
“這畫的和死人一樣。”老劉瞟了一眼,主觀評價道:“這個看著像活人,這個看著像死人,是不是這個理?”
陸禦摸了把油畫上的顏料,顏料堆積很厚,表皮雖然幹了但裏麵卻還是濕的。
“按照這個厚度的話,這張油畫應該是半個月到一個月前畫的,油畫顏料幹的很慢,雖然裏麵是新的,但絕不是這幾天畫的。”
將畫框整張拿起,陸禦皺眉看了幾眼,畫麵的主體是兩個人物,一左一右、一高一低,高處的人長相正常,五官協調,而低處的已經不能稱之為人,因為他的身體歪斜,就連五官也不完整,皮膚甚至都大片生瘡潰爛。
不得不說這張畫的畫技很好,陸禦甚至能從下方“死人”的身上,看到他對鮮活生命的渴望。
他殘缺不全的手指向上伸去,像是想抓住某件東西一樣,而上方的活人也伸出了手指。
活人和死人的手指幾乎相碰,如果單看畫麵的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活人和死去親人之間的相遇,二者跨過界限,在同一緯度裏即將產生碰撞。
但是陸禦很清楚這張畫的布局靈感。
“前輩,你知道米開朗琪羅的創造亞當嗎?”
“什麽羅當?好像聽說過?不清楚這些擺弄墨水的東西。”老劉晃了晃後腦紮起的小辮:“不過我感覺自己的審美很在線。”
“沒事,我略微知道些。”
“米開朗琪羅是一名雕塑家,但是因為不得已的因素,他在禮拜堂的天頂上畫了九幅的壁畫,這九幅壁畫的內容取自宗教書籍開頭的創世紀,而這張畫的布局構圖,就是仿照壁畫‘創世紀’裏的‘創造亞當’。”
陸禦表情嚴肅,指著油畫解釋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按照原圖的釋義,那麽這張畫的意思就是‘活人創造死人。’,因為上帝的位置所對應的就是這個活人,而亞當位置對應的就是下方皮膚潰爛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