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元宵節
今年的元宵節明顯比去年的清冷多了。
京都的人也明顯注意到了,今年趙氏家族竟然沒有組織活動。不過好在當朝的皇帝為了安撫民心,下旨在賦,倒是令百姓高興了一陣。
軒轅逸一個人坐在大殿之上發呆,他在想去年到今年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情。
去年的元宵節,軒轅朗回京都,而今年他還在三國交界的邊境駐守。
軒轅護圖隨趙氏家族去安民縣祭祖,回來不曾說過任何事情,而軒轅逸也沒有開口問過。
他記得父皇離開的時候曾經跟他說過,也許不久的將來他們就會再見了。他以為那是說,他很快就會死掉。因為之前一旦新皇帝繼位,老的皇帝都會很快死掉。
可當趙府家主趙凜偷偷進宮告訴了他一些祭祖的事情後,他才知道很多事情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樣。他的父皇還活著,而且他的母後也還在。甚至他的大伯也都還活得好好的,就連那位本應繼位的皇兄,也根本沒有失蹤。軒轅護圖帶回來的那些東西,就是他給的。
軒轅逸突然感覺很孤單。他覺得這個大殿是一座華麗的監獄,禁錮著他。可就是如此,卻還是有那麽多的人想要拚命地擠進來。
趙府家主趙凜報給他的那些東西都不是真的吧?他很不想去相信,卻又清楚地知道,那些都是事實。即便沒有證據,他都知道那些是事實。那些人的野心那麽明顯的都呈現在他的麵前。
不過趙府家主趙凜跟他說了一些話,才讓他不至於感覺那麽悲觀。
趙府家主趙凜說,不論何時,有野心的人都大有人在。可讓這份野心走向哪個方向,那就要看他的決定了。
元宵節在一種詭異的氛圍下結束了。
可夏侯家族父子終於還是沒有等到趙府家主趙凜,最終隻有遺憾的返回了華景府。
趙青月雖然沒有開口問夏氏父子求見自己父親究竟有何事,可她也大致猜測到可能是跟趙府家主趙凜現在在忙著的事情有關。隻是有一點是她想不明白的,夏侯家族又是如何知道找趙府家主趙凜就一定有效的呢?
“青月,你夏侯伯父他們已經回去了嘛?”西門玲燕問到。
“是啊,說是昨天已經出發回去了。”趙青月最近也很忙,所以臉色並不算太好。
“唉,看來這回他們遇到的麻煩很大啊。我真是從來沒看過夏哥那個樣子。”西門玲燕有些遺憾的搖搖頭。
“我也是嚇了一跳,特別是夏侯湛然,那麽年輕,看起來竟然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了。隻是爹爹這一直忙進忙出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呢。夏伯伯大概也很急,等不下去了,隻好回去了。不過我跟他說了,隻要爹爹一回來就跟他說,並給他送信。”趙青月知道像夏侯丘壑那樣的人,不是事情太過嚴重,是一定不會開口來求一個曾經搶了自己未婚妻的人的。
“那就好。看你最近好像也很累的樣子,趕快回屋去休息吧。”西門玲燕看趙青月一副倦容,催她回去休息。
“那我先回屋了。娘,你也早點休息吧。”趙青月親了下趙恒然就告辭回屋去睡覺了。
回屋的趙青月也沒辦法馬上就睡,她讓小冉給她取了些紙張,在上麵寫了些什麽。直到密密麻麻寫了三四頁,才伸了個懶腰,將那些紙折起來收好,這才安心去睡覺。
可是不論反應有多遲鈍的人,終究都覺察到了京都異樣的氣氛。那種暴風雨要來臨前陰雲密布的感覺,好像一塊石頭似的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小姐,您讓我送到老爺手中的信,我已經送到了。這是老爺給您的回信。”柳化將一封信遞給了趙青月。
“我爹爹有說他什麽時間回來嗎?”趙青月邊打開信看著,邊問柳化。
“老爺沒說,隻說讓小姐再辛苦幾天。”柳化回答到。
看著手中的信,趙青月發了一會呆,她猜的果然沒錯,夏氏父子來拜見她爹爹的目的,確實與那件事情有關。
而趙府家主趙凜現在忙的也就是那件事情,所以他讓趙青月先替自己給夏侯家族遞封信去,讓夏侯丘壑暫時放心。隻是信中提到讓趙青月注意,送去的信的內容一定不能讓夏侯家族其他的人知道。
趙青月琢磨了一下,讓人拿來紙筆,寫了一封信,然後封好,讓柳化找人秘密送給夏侯丘壑。
夏侯丘壑前腳回到夏侯家族,趙青月的信後腳就送到了。夏侯丘壑拿著信的時候一愣,他沒想到這封信竟然是趙青月給他寫的。
信中說,是趙府家主趙凜讓她給他寫的這封信,讓他暫時放心,不用太擔心。但是這些都不能說給夏侯家族的其他任何人聽。
夏侯丘壑靠在椅子上,感覺一下子鬆懈了不少。但是另一方麵,他又不禁悵然了,如此看來,趙府家主趙凜可能已經知道了不少,甚至也許比他知道的還要多得多。那麽接下來,夏侯家族的命運又會走向何處呢?夏侯丘壑的心中完全沒有底。
那些人為什麽要這麽做?夏侯家族已經無法刮出再多的利益分給他們了吧。讓他們甚至不惜以整個夏侯家族為賭注,隻為了貪圖那麽一點點的利益。這樣的夏侯家族也許滅亡了更好些吧。
夏侯丘壑自嘲的笑笑,自己將會成為夏侯家族最後一任家主了吧。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夏侯家族如何還能保持原來的樣子。或者這個夏侯家族早就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這次也不過隻是加快了速度而已。
隻是夏侯湛然該怎麽辦?夏侯丘壑對這個兒子一直都心存愧疚。還在多早的時候就變得跟自己一樣,什麽時候都一副冰冷冷的樣子。他對這樣的夏侯家族心中是更沒有什麽感情的吧。但願這次的事情對於他而言不是災難,反倒成為一種解脫。
夏侯丘壑來到夏侯湛然的房間外,發現他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在看書,而是坐在書桌前拿著一張紙發呆。看著那張幾乎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夏侯丘壑的心就忍不住有些痛。他還那麽年輕,甚至連正妻都還沒來得及娶,可是將來等待他的會是什麽?夏侯丘壑都無法想象。
從他出生到現在,他都是在為夏侯家族而活著的。不能有自己的喜好,不能選擇自己所選。他的一切一切都必須以夏侯家族的利益為優先,而現在怎樣?那些人在意過這些嘛?大概從來沒有吧。為了他們的利益,他們的眼中早已沒有了別人。
可如果夏侯家族真的不存在了,他又該怎麽存活?
夏侯丘壑最終搖了搖頭,離開了。
夏侯湛然手中拿著的是趙青月曾經給他畫的那幅漫畫。可顯然他的目光並沒有聚焦在畫上,似乎早已穿透了那張紙,看到了另外一個人。那個的目盼兮有著絕世麵容的女孩,那個天下第一商賈之家的獨女,那個……夏侯湛然在想到趙青月的時候,心似乎才有一絲絲的活動,好像那樣才表明自己活著。
這次去趙氏家族,自己的樣子一定是很狼狽的吧。可又讓他如何去掩飾?即便是再冰冷的麵容,似乎都無法隱藏自己內心的悲哀了。那些人究竟想做什麽?夏侯家族已經被他們蛀的千瘡百孔了,可他們還嫌不夠,竟然不顧這麽多人的性命,竟然……
爹爹不過是個名義上的家主吧,在知道事情可能要敗露了,才知道找爹爹,非要讓爹爹出麵解決。他們在做這些之前就沒考慮過這些嗎?他們在做之前就為什麽沒想過會有敗露的一天?他們……
他有多羨慕那個女孩子,似乎可以活的自由、恣意。在那個家全然不存在這些事情吧?父母疼愛,又沒有人虎視眈眈。他不知道要多少倍的小心,才可以避開那些幾乎早就想讓自己不存在的險惡用心。可就算是這樣又如何,那些人早就忘記了自己還姓夏,早就忘記了自己不過是附在夏侯家族這張皮上的寄生蟲。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他們大概真的都忘記了吧。
他不知道為何父親要帶他去趙氏家族,更不明白為何去趙氏家族對他們又有什麽用處。難道希望趙氏家族看在西門玲燕的麵子上救夏侯家族嘛?父親是不是太過癡心妄想了啊?
能有哪個男人會那麽大度,去幫助曾經是自己妻子的前未婚夫一家?更何況那一家是犯下的死罪的事情?也許是覺得那事情還沒有完全敗露,還有轉移的餘地,是嗎?
可事情真的有這麽簡單嗎?
夏侯湛然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那幅畫上,看著那個有些變形了的自己,心中感覺有點暖意。就算天總不遂人所願,這一次對自己而言也會是一種解脫吧。也許從此以後,自己就再也不用背著這個重重的殼活著,也許冰就融化了吧。
趙青月不明白軒轅逸為何突然要見自己,可是趙府家主趙凜又不在,她不知道該找誰商量是否去見。
可是不論怎麽樣,軒轅逸既是皇帝,又是長輩,這不去還真是沒辦法說得過去。趙青月隻好硬著頭皮,懷著忐忑的心情,一個人去拜見軒轅逸。
馬車駛過街道,停在一處別致的小院前麵。有人撩開車簾,扶著趙青月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