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小時候，李小冰奶媽過年也不回近在咫尺的娘家走親戚。奶媽無親生兒女，她春節隻能走幾家遠親和幹親。李小冰畢生沒見過奶媽去娘家父母家，奶媽隻對李小冰多次提起娘家父親，奶媽娘家父親到奶媽家看望過奶媽。奶媽從不提及娘家母親，她娘家母親從未到奶媽家探望過奶媽。奶媽形神酷似娘家父親，奶媽弟弟形神酷似奶媽母親。


  孩提時代，李小冰多次獨自轉悠到奶媽娘家，舅爺對李小冰仁慈和善，舅婆對李小冰一副冷嘲熱諷，冷若冰霜，拒人千裏之外的鄙夷神情。李小冰老是找舅舅女兒海燕，一起到村裏街頭巷尾玩耍。海燕深諳世事，熟稔人情。


  一天上午，李小冰帶海燕一同到街道藥店，她習慣性無知地仿照縣醫院“胡然”醫生，給她不發炎的眼睛買一瓶斑馬眼藥水滴眼。


  那時，一瓶斑馬眼藥水一角錢，別的孩子都不滴眼藥水。李小冰慚愧不已，她心理無法承受扭曲變態，她用鋼筆在一條紮頭發的紫紅綢子上寫道：“司海燕偷了我一角錢。”她把那條寫字的紫紅綢子裝進，和她在街道上並排行走的海燕上衣口袋。海燕真有本事，她不羞不惱泰然自若，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


  一天早晨，奶媽娘家弟弟罕見地到奶媽家裏，他坐在奶媽對麵毫無親情地連聲喊叫：“姐姐，姐姐……”奶媽麵無表情，緘口不言。李小冰長大後猜想推測，肯定是奶媽父女和無血緣關係的奶媽母親及弟弟，兩家合成一家才會這樣。奶媽真可悲可憐，她和呂翠英同樣娘家母親都不親。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好似童年許多美好回憶一樣，事過境遷剝開華麗妙曼的外衣，剔除虛幻假相，當李小冰看到陰謀布局背後的真相，她心驚膽戰，毛骨悚然。最讓李小冰無法接受的是，她從小心目中至高無上的老好人奶爹，卻漸漸引起知天命之年她深深地質疑與猜忌，她痛苦不堪一層一層地揭開奶爹虛偽的麵紗。


  玉琴終生對李小冰不斷辱罵奶媽，她很會謾罵人：“咱媽是老虎不吃人，惡名在外。”玉琴一生卻從不責罵奶爹一個字。奶媽曾經對李小冰把奶爹叫傻老漢，李小冰漸知世事卻發現，奶爹浮生從未與奶媽同床共枕，奶爹也從不對奶媽說一句暖人肺腑的貼心話。奶爹也從不愛撫地碰觸奶媽一下，夫婦平生漠不關心形同陌路。


  哥姐偷挖李小冰奶媽父女和李小冰父母人體器官，兩家人抱恨含冤慘死。奶爹全無切膚之痛，唇齒相依，息息相關的伉儷情深相伴意長，南來北去攜手扶將。兩家人滅門慘禍家破人亡，奶爹卻毫發無損。


  幼時，奶媽把李小冰背來抱去，喂奶喂飯，端屎端尿。李小冰慢慢卸下奶爹的假麵具，從小到大，他從不摟抱李小冰，他也不用手疼愛撫慰一下她。奶媽從始至終給玉琴照管三個小孩，奶爹卻從不聞不問，不看一眼玉琴的三個娃，他從不攬抱，也從不碰觸玉琴的三個孩子。初中和高中時，李小冰到奶媽家暫住，奶爹既不問候她，他也不和她說一個字。


  奶爹從不管不問，視若無睹奶媽和李小冰是否吃飽穿暖，他也從不過問關心她們生病吃藥療疾。甚至喪盡天良的醫生惡意挖掉奶媽右眼球，奶爹也不見蹤影，不關痛癢，奶媽孤獨無助地承受著血光之災的飛來橫禍。


  石以砥焉，化鈍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