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孩提時代，李小冰愛唱愛跳，歡聲笑語。哥姐終生給她暗下多種害人藥，她十三歲後，食欲不振，不長個子，木訥寡言。父親單位宿舍左鄰邵叔評論她：“從來沒見小冰笑過，小冰委靡不振有茶癮。”


  父親襟懷坦蕩，清正廉潔，堅持工作原則。他榆木腦袋不開竅，他對李小冰中毒症狀的真實原因一無所知，束手無策。父親多次帶她到紙廠衛生室，廠醫李木每回給她吊兩瓶葡萄糖。


  邵叔是縣聯社科長，智力超群。他頭發烏黑濃密，龍馬精神，他走路虎虎生風頗有將相風範。他平日閑暇教練李小冰按摩經絡穴位，做氣功《馬王堆導引術》，參禪悟道，強身健體。邵叔諄諄教導她：“蜂蜜醃桑葚食用烏須黑發，滋陰補腎，清肝明目。煮黃豆的水營養豐富，不要倒掉喝下補益身體。”


  邵叔退休後不幸意外病故，李小冰緬懷他把訃告夾在視如珍寶的中醫書裏。每當她研讀醫學翻開書看到那張訃告，她不由哀歎生命何其脆弱。人生無常，人們無法決定起點，更無法預料終點。懷念過去、珍惜現在、希冀未來，盡量減少遺憾。


  多年前一個花紅柳綠的下午，在新周精神病院裏一位目達耳通的患者阿姨，她頭上紮著漆黑稠密的馬尾巴，她穿著黑緊身衣褲妙曼豐盈的背影如同健美女神。但當她轉過臉來別人就立即會看清楚，她已經是七十多歲風燭殘年的老人。她無事無非，少言寡語。她選擇女病區靠窗戶敞亮陽光充足的一張病床住。


  一個知心知意的上午，那位患者阿姨耳提麵命告誡李小冰：“冬吃蘿卜夏吃薑，不用醫生開藥方。大雜燴什麽都吃營養全麵。”日常生活裏應該多與高人來往，勤與能人共事，常與福人相處。


  縣法院徐院長慈祥愷惻，平易近人。一天下午，李小冰在法院徐院長辦公室裏向他解釋，她終生思維正常無精神病，她辦理精神殘疾證是為了免費參加殘疾人技能培訓班。徐院長對法盲的李小冰普及法律常識：“眼睛和耳朵殘疾還可以，精神殘疾不得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視力殘疾就應該申請辦理視力殘疾證。”


  李小冰缺乏醫學常識，法律意識淡薄，她傾聽徐院長悉心指教，茅塞頓開，振聾發聵。她到殘聯退掉精神殘疾證，她左眼弱視，右眼視力殘疾，她如願辦理視力殘疾證。與智者同行，與高人為伍，人生必然不同凡響；與傻子分道，與小人揚鑣，生活才能愉悅清明。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行萬裏路，不如高人指路。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人間因有好人而流光溢彩，光彩奪目，生命也有生存的意義，存在的價值。仁者無敵。一善滅千災。好人一生平安，英雄九天起伏。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