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童年多次母親從奶媽家強拉硬扯李小冰回縣城上學，她少不更事，初出茅廬死命抓住奶媽家水翁邊緣，她強力抵抗死拉硬拽她回縣城的母親。等到母親終於掰開她抓住水翁邊緣的雙手，李小冰又任性胡為硬鑽到奶媽家做飯案底下，她大哭大鬧著堅決不出來。她深戀山水之鄉樂園似的奶媽家，她奮力抵擋不跟母親返回縣城上學。


  每次，慈愛理智的母親好不容易，硬拉著放聲大哭的李小冰走出奶媽家。母親和李小冰坐在開往縣城的車裏，李小冰從玉召一路傷心欲絕地啼天哭地。她一直痛哭到七八裏路外的富饒，她才逐漸停止嚎啕大哭。


  小學寒假的一天上午，李小冰從縣城乘車到玉召探望奶媽。奶媽笑得心花怒放，她喜不自禁地說：“梨都放壞了，你也沒來。”奶媽竟如此想念李小冰，早思晚想日夜惦記嫌她去遲了。


  兒時一天清晨，李小冰和奶媽在奶媽家一起上廁所。李小冰忽然大驚小怪地驚呼：“媽，你流血了？”奶媽對她解釋道：“你把我肚子踢破了！”李小冰長大後才知道，摯愛的奶媽是說她生了李小冰。


  李小冰高一輟學，那天下午，她和奶媽正在奶媽家後院喂豬。舅爺無限深情一語不發地來看望她們，舅爺無奈無助地轉身回家。奶媽日思夜想父親，她用低沉質樸的語調對李小冰說：“你舅爺給你舅過日子，他都不到我這裏來。”同命運，共呼吸，李小冰半生也離不開嚴父無微不至的關愛，她感同身受，冷暖自知。


  1987年晚秋那天上午，奶媽做完右眼摘除手術不久，奶媽不明真相，蒙在鼓裏。她怒氣衝衝把準備送給眼手術醫生殺好的兩隻雞，狠狠摔絆在李小冰家做飯的案板上。


  許多年，玉琴每年分別給李小冰二哥和姐姐送兩袋新麥麵。一天下午，在李小冰商店門前，老實本分的母親對奶媽說：“我吃你的麥麵……”奶媽憤怒地沉下臉，她敢怒不敢言。奶媽低頭看著自己那雙滿是黑粗皺紋，布滿老繭的手，那是勞動人民一生辛苦勞作特有的雙手。


  空穀幽蘭，高寒杜鵑。書魂筆影，追憶娘親。忽聞噩耗，晴空霹靂。淚濕枕衫，痛斷肝腸。長香燭光，淚灑遺像。臥薪守靈，娘何薄命。猶記兒時，豆油燈下，母哺小女。恍然如夢，不見娘親。舊日學童，踏雪尋梅。女負母望，淚落黃土。哀哀父母，養我劬勞。昨日之手，憑誰以牽？披荊斬棘，如影隨形。漫漫長夜，何以為依？望雲思親，無爾何恃！南山香丘，梨花帶雨。蒿草萋萋，灰飛煙滅。緣起緣滅，緣聚緣散，倚娘一笑。親人不死，愛人不滅。山崩地裂，此情不渝，至死方休。


  白頭老母遮門啼，挽斷衫袖留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