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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煙花柳巷,弄玉兒

  翌日,許淵帶著周小程去了城南。


  城南在麓鎮屬於“富人區”。


  商賈較多,小院較多,商鋪較多,繁華熱鬧。


  此地不管白天黑夜,都人聲鼎沸。


  白天是因為城南有鬧市。


  夜晚則是因為,城南有煙花柳巷。


  尤其是後者,對此地的商賈大戶吸引力非常之大。


  但也正因如此,真正的顯貴往往不在城南安家。甚至一些高門大戶覺得此地有辱斯文,對煙花柳巷幾個字諱莫如深。


  有一說一,做皮肉生意的地方,確實有辱斯文。


  當然了,來此地的風流才子,其實同樣有辱斯文。


  “公子,這邊請。”


  “公子,來玩嘛!”


  “官人,奴家好熱,來幫幫奴家!”


  “公子長得真俊!”


  “喲,官人是第一次來吧,眼生得緊。”


  “官人,奴家什麽都會,官人你來嘛。”


  “公子,奴家好癢!”


  “咦,官人怎麽還帶著自家孩子來這裏玩了?就不怕童稚失言,讓家中母老虎知曉了?”


  看著這些披著一層紗衣便出來賣弄風騷的風塵女子們,許淵還是頗受衝擊的。


  畢竟此前他從未來過這樣子的地方。


  不過方才有位女子說得對,若是讓家中的“母老狐”知道了,那……


  考慮到自己身上有六尾娘娘贈與的尾毛,此物除了保命之外,未必就沒有其他效用。


  許淵嚴於律己,捂著周小程的眼睛,一路衝進了最高的那座酒樓——月來下處。


  說是酒樓,實則就是貨真價實的買春之地。


  當然,因為雙手捂著周小程的眼睛,許淵就沒法捂住自己的眼睛。


  這不經意間看到一些雪白的皮肉,想必是很合理的吧。


  幸好,“月來下處”裏麵,環境好得多。


  這裏麵的女子顯然比在外麵叫賣的女子有牌麵。


  甚至有幾位頭牌,還略懂詩書,可以和來此地尋歡作樂的才子們詩情過來畫意過去,別有一番風味。


  許淵和周小程順著樓梯來到了“月下來處”三樓。此地已然坐了十幾個人,有書生、有富少,都是些風流人物。


  每個人身邊又都有一位美麗女子作伴,端得瀟灑。


  這就是這個年代的書生場合。


  考慮到這些人都是參與科舉的主力軍,也就是未來的達官顯貴,所以整體的官場風俗,也就管中窺豹可見一斑了。


  何況,麓鎮還隻是江州下成千上百的小城鎮中的一個。


  真要是到了江城,那不知道這“煙花柳巷”的規模到底有多大。在裏麵尋歡作樂的人,又有幾何!

  很快,許淵身邊也坐過來了一位姑娘。


  然而許淵微微一笑,擺了擺手,示意無需陪伴。


  姑娘詫異的離開,走到一旁跟旁邊老鴇模樣的人低語。


  不多時,又來了一位姑娘。


  許淵再度搖頭。


  如此反複三五次,那邊的老鴇皺起了眉頭。


  “此乃何許人也?”老鴇詢問旁邊的一位書生。


  這什麽局,邀什麽人,都是有講究的。


  比如今日之局,名義上是以七位新晉秀才之名以文會友。但實際上,卻是本地的鄉紳土豪對未來文豪大人們的籠絡。


  所以前來的文人雅士要有,要能跟這七位秀才聊得到一塊兒去,但又不能過於張揚,搶了七位主角的風頭。


  同樣的,能夠承接下這麽重要的飯局的“月來下處”那也不是一般的妓院樓子。


  這老鴇早年也號稱麓鎮一枝花,現在雖然年老色衰,但也被大家稱之為花老鴇。


  她處事靈活,乃這一局查漏補缺之人。


  比如七位秀才,有誰玩的不夠盡興、或者因為性格內向而容易被冷落的,她都會叫人去重點關懷,確保對方沉迷於溫柔鄉中,不可自拔方才作數。


  而周小程秀才旁邊,進度明顯不佳。


  雖然和周小程年紀太小、不懂風月、不懂女人的滋味兒有關。


  但……他身旁那位英俊的少年郎,貌似也和此地氣氛,格格不入。


  被花老鴇叫來的那位書生,就是達官顯貴邀請的陪客之一。


  作為陪客,專職吃喝玩樂,也要有特別的貢獻才行。


  他的貢獻就在於,對今日來者的身份都一清二楚。


  姓甚名誰、愛好長處,都在他的消息覆蓋之中。


  那人看向許淵,低聲道“此人名叫許淵,說起來頗有幾分聊齋色彩。他是許府大管家許一之子,去年之前都一直在許府中,鮮少外出。”


  花老鴇點頭。


  原來是許府的管家少爺,別看隻是管家之子,以許府的地位,那少爺二字,許淵絕對當得起。


  隻不過麓鎮兩大府邸,許府、甄府,都家風甚嚴,所以鮮少與本地鄉紳土豪混跡,也不曾常來這煙花柳巷之地。


  “結果後來,周管家上位之後,說這許淵擅離職守,以至於許府的浮水布匹屢屢花不成紋,要責罰於他。”


  “後來好像起了爭執,家丁出手無度,打死了許淵。為了避免被老爺責罰,周管家讓人把許淵拋屍荒野。”


  “結果半日之後,那許淵又活著走回了麓鎮。想來此前不過是背過氣去了,被人拋屍過程中,一磕碰,反而把氣順了過來。”


  “後來不知怎麽的,許府老爺還了許淵自由身。他住進了墨香私塾,跟著張先生左右。平日裏幫學生們準備一些教案,偶爾也代代課,也就成了許教員、許先生了。”


  書生侃侃而談,那對信息的梳理能力完全不亞於一位資深的說書先生。


  來當陪客實乃屈才。


  “對了。”書生補充道,“周家村素來窮苦,前些日子,學生忙於春種,無人上學。他跑了好幾次周家村,好像聽說和周家村破解的那樁十年前的失蹤懸案有些許聯係。”


  “如今的城隍廟廟祝周遊,就和這位許先生多有聯係。”


  花老鴇頻頻點頭。


  既和廟祝有關,又和許府有所牽連,還給現在的周小程秀才上過課,說是半個老師也不為過。


  此人果真不能怠慢了。


  “小翠,去請弄玉兒姑娘來,就說有要客讓她陪。”花老鴇拍了拍手,這聲音卻並未故意收聲。


  因此,整個三樓瞬間安靜了下來。


  下一刻,又猛然爆發出無數議論。


  當真有趣。


  “弄玉兒姑娘要出來?”


  “今日果然沒有白來!”


  “能見弄玉兒姑娘一麵,死而無憾啊!”


  “不知道是誰,竟然能夠讓弄玉兒姑娘露麵。”


  “必然是張秀才兄弟你了,你高中秀才,是本次麓鎮院試第一,這麓鎮還有誰比你更配得上被弄玉兒姑娘陪坐一夜啊!”


  “那可未必,王秀才兄才名遠揚,弄玉兒姑娘既然是從江城而來,說不定聽過王秀才之名呢?”


  一大群文人墨客,假客氣、假謙虛,場麵一度讓人尷尬的掉雞皮疙瘩。


  幸好,不久後,樓梯上便傳來了腳步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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