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鬼契約
“許神仙,我爹娘……”
周遊見周遭眾人紛紛倒地,心生憂慮。
“無妨。”許淵查探了一位暈倒者的氣息之後道,“他們是被屍虱附體之後強行驅使,消耗了大量氣血,暫時陷入昏迷狀態罷了。”
“一炷香後,他們便會陸續蘇醒。不過近幾日他們身體會相對虛弱,怕是無法勞作,都需要靜養三五日才行。”
周遊點點頭,表示明了。
“那邪物心狠手辣,手段高明,然應當有限製,無法離開周家村田地附近。”許淵一抬手拍了拍周遊的肩膀道,“你照顧好村民們,我需回麓鎮準備一二,在此期間你們切勿外出,等我返回。”
周遊頻頻點頭。
……
麓鎮,墨香私塾。
“師尊。”
許淵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然漸晚。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自家師尊也一幅外出之後剛剛歸來的模樣。
“你……遇到旱魃了?”張真人看著許淵,皺起了眉頭。
“旱魃?”許淵一愣,隨後將自己在周家村的遭遇說了出來。
當然,他並未說自己去周家村到底所謂何事。
不過張真人又不蠢,自是知曉許淵之用意。
一時間,師徒情深,兩人都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最後還是張真人率先打破了沉默道:“赤地旱魃,焦土十裏。旱魃的形成方式有很多種,比如先天孕育,也有後天巧合。”
“麓鎮並無靈氣濃鬱之地,也無天地造化或其他奇觀奇景,所以這頭旱魃隻能是後一種方式形成的。”
“而後天巧合形成的旱魃,往往要具備幾個要素。”
“其一,需得是含冤而死的女性。因為相傳這世上的第一頭旱魃,便為女性。而唯有含冤而死,方能有一口陰氣令屍體不腐不朽,從而生變。”
“其二,死者死前有一生之憾,因此恨意才會猶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死後多年,陰氣恨意不減反增,加上特殊地理位置的孕育,這才‘死而複生’。”
“其三,便是地利所致。周家村的田地位於山陰盆地,雖然不缺陽光普照,但地心深處卻如同漏鬥之底。周遭陰氣全部匯聚於此,而那婦人剛好被埋葬於此,受陰靈之氣滋養,從而蘊生出了法力。”
許淵一邊聆聽,一邊思索。
如果按照張真人這般解釋的話,那麽問題就來了。
師徒二人對視一眼,顯然考慮到了同一點上。
張真人笑了。
不愧是他的最後一位親傳弟子,思維腦力和他一般無二,總是能夠在複雜的線索中找到最關鍵的那一點。
“沒錯,問題就出在……耕地寶貴,耕種休養都是有門有數的。”張真人虛眼道,“孩童玩耍嬉戲尚且會被自家長者阻止,又怎麽會有人將死者安葬在耕田之中呢!”
“我方才望氣周家村田野,觀旱魃之氣息,推演得出,她死亡最多十年!”
許淵點頭歎道:“所以……這是一起發生在十年前,且並未記載在官府案本上的命案!死者含冤,雖死不休!”
片刻之後,張真人開口:“要斬此妖,不難。旱魃雖然隱匿於地底,來去無蹤,先天立於不敗之地。然此種術法本質上也是地行術法中的一類。”
“而你先前在許府收的地行夜叉,便是此中好手。有地行夜叉相助,旱魃無處藏身,退無可退。以你的修為和術法本事,要拿下她……不難。”
“但……”
張真人點到為止。
後麵的話雖未開口,可兩人都心知肚明。
但……不知便也罷了,可現如今許淵已然知道此事之中必有蹊蹺,還涉及到了一條無辜的人命,他又該如何抉擇呢?
是一碼歸一碼,斬了旱魃,還周家村一片雲雨就好。
還是有始有終,追根溯源之後再酌情處理?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選擇。
這,便是各自不同的道。
“師尊,如若是您,您會如何做?”許淵開口詢問。
張真人虛眼沉思,仿佛陷入了回憶,良久之後才答道:“我會推衍周天命數,在一息之間算出萬千因果,洞悉此間之一切。”
許淵微微一笑,心中已經在罵娘了。
沒必要這麽凡爾賽吧?
會推衍周天命數很了不起?
那你怎麽沒有算到自己命中有那一道過不去的心魔劫呢?
張真人轉頭看向許淵道:“因為心魔劫無蹤無跡,每每降臨之前都會擾亂天機,防不勝防或者說無法門可防。”
許淵一臉尬笑。
幸好師尊沒有猜到他之前那句罵娘的話。
“在心中或背地裏辱罵師長,放到大斜宗裏是要受酷刑處罰的,鞭刑一百,麵壁十年。”張真人補充了一句。
許淵再不出聲。
該你牛筆!
誰讓你是師尊呢。
但玩笑歸玩笑,此事該如何處置,許淵心中已然明晰。
不過此前,卻還有一件事先得做了才行。
“還請師尊助我收服夜叉。”許淵拱手。
張真人點了點頭道:“可。”
……
地行夜叉,窮凶極惡,和陰兵全然不同。
陰兵認主,會主動交出命紋,有此物即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且那十八位陰兵是主動認主許淵的,心甘情願。
然而想要地行夜叉認主,是非常難的事。
倒不是說它不願意,而是……地行夜叉並不足以令人信任。
夜叉狡猾、殘忍,沒有高規格的契約約束,根本無法驅使,也不敢驅使。
而高規格的契約,則需要雙方共同修行和結締。
所以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許淵和夜叉都在修煉那道高規格的“人鬼契約”,隻有雙方都練成,才能進行下一步。
單有許淵,夜叉自是不會同意此事,一鑽出醪糟壇子他就要弑殺許淵。
可下一息,當他看到張真人之後,夜叉腦袋上的綠火都被嚇得快要熄滅了。
為了不觸怒張真人這等大高手,夜叉勤學苦練,甚至比許淵還要提前練成了人鬼契約。
倒是許淵拖了後腿。
不過許淵慢了些許時日,是因為他時不時還要去周家村一趟。
一方麵確保旱魃沒有再出什麽幺蛾子。
另一方麵也是囑咐周遊暗中查探旱魃的身份和事跡。
雁過留痕,風過留聲。
那頭旱魃生前很有可能就是周家村本地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