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兩難
說好的堅強，眼看著又要梨花帶雨了：“可是我舍不得，你也聽到了，這個是龍鳳胎，兒子不會有事的。”陳宜是在辯駁，但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董雙雙把頭埋進方向盤，麵露難色：“作為朋友，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你知道的。”
過了一陣錐心的難過，董雙雙還是堅持著：“但是，如果你為了兒子，自私地把女兒也帶到這個世上來，造就了她毀滅性的一生，她會恨你，還有最重要的就是，醫學上可能也論不到你來決定。”
“可是，難道我就要兩個都放棄嗎，為了一個不健全的女兒，放棄一個本該有生命的兒子，你不覺得太無恥了嗎？”陳宜越說越激動，已經開始跟董雙雙爭辯了。
“還有，你們家小豆豆不是也是特殊兒童嗎？你想過放棄嗎？如果沒有，你怎麽能叫我放棄呢？”
董雙雙很震驚，陳宜一向講道理，此時怎麽變得胡攪蠻纏了呢，還不惜傷害自己的幹女兒，小豆豆。
這要是換了別人，她一定會懟回去的，就像那天樓上的張嬸那樣，孤獨症是可以康複訓練的，如果一個人一開始就被別人冠上了這把帽子，就很難再扯下來，所以董雙雙很反對別人給小豆豆過早這樣定義。
陳宜自知話說得有些重，道歉著：“對不起，我說懵了。”說完便推開車門，想自己走路回去。
董雙雙對著遠走的背影大喊：“這可是你自己的車啊，你不開回去，那我可要走了。”
陳宜沒有萬全失去理智，聽到董雙雙的叫喊，又折了回來。
沒辦法，董雙雙又開始了說教的工作：“你聽我說，我的情況跟你不一樣，小豆豆是婚生孩子，還有她是後麵才發現這個病情的，還有一個就是，她沒有生命危險。”
“你這邊明明可以及時阻止一切悲劇，為什麽一定要放任悲劇呢！”
“我先帶你去個地方吧?”
陳宜的心情已經稍微平複，這回董雙雙親自給陳宜係上安全帶，油門輕點，呼啦一聲，小寶馬飛了出去。
這應該是最董雙雙有牌照以來，開得最拉風的一次了。
路上，有人在求饒：“你慢點，車上有孕婦……”
“閉嘴，很快就到了，再吵我就加速。”
大約半小時後，小寶馬在一家培智學校前停了下來。
“這是哪裏？”陳宜本就有點孕吐了，剛董雙雙開得車子飛起來，這會兩腳著地，就更想吐了。
“進去就知道了，你不是覺得我殘忍嗎？出來之後還覺得我殘忍，我就不攔你！”
學校比一般的幼兒園小，裏麵打掃得倒是蠻幹淨的。院子裏希拉能看到一些年齡段不同的孩子在在院子裏玩耍，但大多數都是停留在教室裏麵的，看著他們的眼光，是跟外麵的人有些不同。
還有一些人看到她們的到來，嬉笑著圍了過來，似乎跟她們很熟，但是又沒有惡意，隻是歪著頭看她們，還一會摸摸衣服，一會偷偷噶子嘎子笑，好不奇怪。
陳宜能敏感地感受到，這裏的都是一些特殊的兒童。
接待的老師帶著她們倆參觀了一遍各個班級，董雙雙把隨身帶的現金都給捐了出去，半天後才從學校出來。
還是那輛寶馬車上。
“怎麽，現在是什麽感受。”董雙雙不急不徐地問。
陳宜靠著座位椅子，沒有作聲。
如果說，看了半天這些特殊兒童的處境不夠讓陳宜放棄，那學校老師最後的那番話，就足以讓她動搖：“他們都是特殊兒童，有些從出生就被扔到這裏來，注定活不到成年，時間一到，就會安排在一個房間等待生命結束；而有些人呢，能活得很長，剛開始還有親人定期來探望一下，但是年紀大了，就再也沒有人來看她們了，因為外麵的人活得比他們累，熬不過她們了。”
“你想說的，我已經明白了，但是容我想想吧！”陳宜這次沒有那麽激動了，或者說已經是有氣無力地回應了。
但轉眼，董雙雙發現有人又盯得她臉火辣。
“你看著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嗎？”董雙雙不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臉，隨後還把後視鏡拉了下來，左右瞧著。
“我發現你變了。”
“是麽，怎麽個變法？”
“你以前總是畏首畏腳的，車速不敢開到80，人不敢亂花錢，對著氣場強大的人大氣不敢喘，現在離婚後，人生就像開掛一樣，一個月談兩次戀愛，一個月買一套房子，想撕誰就撕誰，怎麽舒坦怎麽來，還有就是心夠狠的了。
“那你覺得現在這樣好嗎？”
“好，好得不得了，而且也隻會越來越好。”
“嗯，承你貴言，希望我們大家都一樣。”
“叮鈴，叮鈴”，電話響了，是盛凱打過來的，但是打給的是給董雙雙。
電話接通後，董雙雙不斷點頭：“好，好，半小時後把你老婆給你還回來。”
“怎麽，是盛凱嗎？”陳宜見狀，追問起來。
“有人擔心我把她媳婦拐跑了，找我要人來的，是盛凱和盛夫人。”董雙雙攤開手，收起手機的哪會卻忘記關機了。
“想好回去後跟她們怎麽說了嗎？想好了就回去，沒想好就在坐一會，這種事情宜早不宜晚。”
“我的孩子我作主，不需要把決定告訴她們，就算明天真的把孩子處理了，也是我自己應該承受而已。”
……
鳳凰小區內，董雙雙把車放好車庫後便直接離開了。
陳宜推開家門，發現盛家的一家四口又齊刷刷地做到了一起，仿佛在等她回來，看著氣勢是在審訓犯人。
“爸，小萱，你們也都一起過來了呀？”盛父別開頭，不想看見陳宜的樣子，而盛小萱也毫無表情。
空氣凝固了幾十秒，沒人回答她。
陳宜又指了指自己問：“大家是在等我嗎？”
還是沒有人回答，算了，反正自己也不餓，去主臥洗洗睡吧。
“等等”盛夫人突然站了起來，攔住了陳宜的去路。
盛凱雖然臉色難看，但是還是起身再次擋在了媳婦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