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不好說
當大家都散了以後，陳升和董雙雙癱坐在地上，心情仍遲遲不能平複，誰都沒有了頭緒，也沒有說話。
“要不，我們先到急診那邊去包紮一下你手上的這個傷口吧？”董雙雙拿起陳升的手看了看，提議道。
“不用了，我後車尾有藥箱，自己包紮一下就好！”說完陳升摸出了車鑰匙，打開了車的後備箱。
“我來幫你！”董雙雙從地上起來，拍了拍塵土，轉身走近車尾箱。
當董雙雙走近車尾箱時，她突然定在了原地，眼睛死死地盯著尾箱內。
她想呼叫，卻發現喉嚨發不出聲音，她想走動，腳卻被緊緊地定在了地上。
“沒找到嗎？”陳升起身也走向車尾箱。
他也驚愕了……
汽車的後備箱內，戴玉玲安靜地躺在裏麵，165的身高蜷縮成了半弧，嘴巴被醫院常用的白色膠布封住了，雙手和雙腳則被繩索捆綁得緊緊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半點血色，貌似因缺氧還呈現了些許屍斑狀的死灰色塊狀。
“玉玲，玉玲。”兩人七手八腳地把玉玲嘴巴的膠布，繩索解開後，兩人便抱著戴玉玲往急診室跑去。
搶救室內，眾醫生一番搶救，高壓氧倉持續地輸送著氧氣給戴玉玲。
搶救室外，陳升和董雙雙著急地等待著醫生的搶救結果。
門終於開了。
“如何了，醫生，病人還活著嗎？”陳升聲音都開始顫抖著。
“病人搶救過來了，但是因為缺氧時間比較長，又在地下車庫這種地方，一氧化碳中毒比較深，可能會有後遺症。”
“什麽後遺症？”董雙雙搶著問。
“智力受損，半身癱瘓，大小便失禁，都說不定，也或者預後比較好，沒什麽事，總之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可是車內也是有氧氣的呢，怎麽會這麽嚴重？”董雙雙不解。
“這個人8小時內一般需要95L的氧氣，夏季天氣炎熱就需要145L左右的氧氣，這位病人在車上也差不多8小時了，而現在這個天氣車內氧氣不足以供應145L的氧氣，所以就中度缺氧了。”醫生說了很多數字，聽著腦殼頭，董雙雙也就自動屏蔽了。
“那她什麽時候能醒來。”陳升打斷醫生的解釋。
“不好說，先觀察觀察兩天。”
“哎，你怎麽什麽都不好說，那什麽是好說的。”陳升有些惱火，拽住了醫生的衣服。
“陳升。”董雙雙輕輕拍了陳升拽住醫生的手，示意陳升放下。
醫生斜眼喵了一眼陳升，沒有回話，等陳升放開手後徑直離開了。
“現在的醫患關係這麽惡劣，就是他們這些人鬧出來的。”隨行的另一個醫生小聲地跟在身後討論。
“我們跟足程序來做即可，走吧”剛才的主診醫生邊走邊說。
又是跟足程序來做即可，這話好熟悉，就是經常戴玉玲說過的話。
“陳宜呢？這一路過來，陳宜應該知道找到戴玉玲了，怎麽她不過來。”董雙雙隨即撥通了陳宜的電話。
市警察局的大廳裏，燈火通明，陳宜坐在審訊室裏坐立不安。
“小姐，請你配合。”桌子對麵個子高高但滿臉豆坑的警察開始問話，旁邊的小警察倒有幾分清秀脫俗，拿著本子一直等著審問記錄。
“你先回答我，我朋友找到了沒有。”陳宜沒有回答警察的詢問，反而是反問起戴玉玲的安全來了。
“我們沒有接到你說的警報，小姐你就別浪費時間了。”
“我，不，警察同誌，你要我配合什麽呀，我倒想你們配合一下找一下我朋友，你不是說沒有接到警報嗎？那我現在報警，我報警，我朋友失蹤了。”陳宜解釋著。
“失蹤案要滿48小時才能出警。”
“董女士，你朋友在這邊，你跟我們過來吧。”董雙雙在警察的引領下來到了審訊室。
“何警，陳小姐的朋友來擔保她了，她可以走了。”
“雙雙，如何了，玉玲找到了沒有。”陳宜看到董雙雙過來，心裏高興極了。
“我們出去說，不好意思，何警官，是我們的錯，我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董雙雙禮貌地向各位警察鞠躬後，拉著陳宜退出了警察局。
剛跨出警察局大門的時候，二人迎麵碰上了風風火火趕來的陳永萍。母女倆大家都不說話，隻是給了對方一個擁抱。
這一幕映入董雙雙的眼裏，董雙雙眼眶再次濕潤了。
這才是母女，無論遇到什麽困難，發生了什麽事情，人在什麽地方，隻要對方需要，支持就一直在，這源於人類最基本的情緣-血脈相連，骨肉至親。
顯然，董雙雙缺失，所以異常羨慕。
“媽，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是龔院長通知我的，你這孩子，做事情就是太衝動了，不過你是媽媽的好女兒，媽媽因你驕傲，以你為榮。”
“媽，你誇我，我會驕傲的，你還以我為榮，差點你就得給我送牢飯了。”陳宜很自然地撒起了嬌。
“媽媽不送牢飯，反正我也退休了，到牢裏做給你吃。”陳永萍
“那牢裏的警力就需要增強咯。”
“為什麽？”
“因為你把牢友都給養肥了，警方有壓力呀。”
……
陳宜的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但是在董雙雙眼裏，這相處就是那麽的自然，那麽的美好。
“那現在是？”陳永萍想起了去向，轉向了身旁的董雙雙。
“哦，玉玲找到了，也搶救過來了，醫院那邊也都處理好了，陳升今晚在那邊守夜，我們都回家吧？”
“好，那我跟玉玲回公寓了，今天大家都累了，雙雙你也早點回去吧，你還有家庭呢。”
“好的，陳大夫再見！”
城中村的出租屋裏，蔣美英神情嚴肅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中間，林天城則抱著手機倚著沙發扶手不斷地刷新聞，小豆豆在房間內熟睡。
“你們都還沒睡呀？”
董雙雙進門看到蔣美英母子倆，再抬頭看了看客廳的掛鍾，還有5分鍾就是淩晨了，也就是說，這一天她已經連續奔波了18小時了。
看到他們都沒有回話，董雙雙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事情了，所以隻好陪著笑臉地說：那個，我同學出了點事，在醫院耽誤時間了。
林天城指尖一劃，把手機裏的一張照片翻了出來，隨手遞給了董雙雙。
董雙雙接過來一看：原來是剛才陳升在車庫抱著自己哭的照片，這事情被網友上傳到了網上。
董雙雙解釋道：這個就是發生事情的時候，陳升太過痛苦，就靠著我哭了一下，也不知是哪個熱心的網友就發網上去了。
蔣美英聳著臉：雙雙，你是個有家庭的人的哈！你每天深更半夜回來算個啥呀，還有你抱著別的男人在哭算個啥呀？
“媽，我跟你解釋了，今天這個事情事出突然，所以耽誤時間了；還有我平時工作忙，通勤時間長，所以回來得都比較晚，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呀！”
“你這麽說是不打算改了呀，每天深耕半夜去抱男人哭都可以的呀！”蔣美英氣頭上來了，又見兒子不吭聲，一把把兒子拽到了前麵，示意林天城教訓董雙雙。
“我跟她三觀不一致，我跟她交流不了什麽。”林天城一副不情願地開口了。
“那大家就都洗洗睡了吧，晚安！”董雙雙說完，連澡都不洗就跑回房間了。
一天的勞碌奔波，一場無意義的爭辯，董雙雙累得癱倒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