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互相埋怨
“老婆，咱難過歸難過，還是得聽醫生的，安排一個時間處理吧。”客廳裏陳升最初打破了沉靜。
這些年，陳升為了生孩子，已經很久沒有抽煙了，但此時他破天荒的在客廳裏點了一根煙。
“把煙熄滅，寶寶不喜歡。”陳宜強硬的對著陳升下命令。
“不是，玉玲啊，孩子不好，我也不比你好過，但是咱還是商量一下怎麽處理吧？”陳升沒有聽從戴玉玲的話，繼續抽著煙，還時不時地吐出煙霧來。
“你什麽意思，你還想再一次殺了我們的孩子嗎？”戴玉玲咬著牙，紅著眼眶，垂下了雙眸。
陳升聽到再一次殺孩子這樣字眼時，氣得噌的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你別殺殺聲的說得那麽難聽，我什麽時候殺過我們的孩子。
“是你，你就是那個殺人犯。”戴玉玲憤怒的指著陳升的鼻子，手因為過於激動，不停的顫抖。
“我看你是瘋了？”陳升一時憤怒，一腳踢翻了茶幾上的玫瑰花束。哐當一聲，花瓶碎了一地。
“當初要不是你，我們的孩子現在已經這麽高了？”戴玉玲比劃著到自己腰間的高度。
“當初，當初，手術上單上也是你簽字的，是我綁著你去醫院了嗎？你沒有份做這個決定嗎？”陳升氣急敗壞的指著戴玉玲吼道。
戴玉玲沉浸在即將失去孩子的痛苦中，又特別緬懷她的第一個孩子，此時也顧不得陳升的情緒和脾氣了。她覺得客廳的噪音太大了，所以此時抱著沙發的抱枕輕輕的清哄起來：寶寶乖，寶寶不怕。
樣子十分魔症。
陳升覺得他的樣子可能嚇到了戴玉玲，不由得也放緩了語氣：老婆，我們總歸是會有自己的孩子的。咱都別太自責，太難過了。
“你個沒心沒肺的，你知道我們為什麽一直都懷不上孩子嗎，為什麽哪怕懷上了孩子也不願意呆嗎？就是因為他不想要你這樣的爹，是，我是同意簽了字，所以我遭報應了呀，我現在不就是在遭報應嗎？”
“你夠了，你也是一個有文化的人，怎麽就能說出這麽愚蠢的話，什麽報應，弱者沒法實現自己願望的時候，總給自己找報應的借口，你不從你自己身體找找原因，而相信鬼神報應邪說，你給我醒醒吧，好嗎？”陳升突然轉過頭來，雙手捧著戴玉玲的臉頰，使勁的搖了搖。
陳升沒有惡意，但由於搖擺的幅度太大，手頭上的煙頭觸碰到了戴玉玲蔥白粉嫩的臉，幸好是輕輕的一碰，但也灼紅了皮膚。
戴玉玲感覺不到疼，心已死，臉有何用。反而是陳升著急地從冰箱和藥箱裏拿出冰塊和藥物，快速的幫戴玉玲處理了傷口。
等戴玉玲的傷口處理完後，陳升跑向衛生間，快速的打開花灑使勁地往自己臉上噴水，也不知道花灑往自己臉上噴了多久，他感覺就要窒息了。
是的，他就是要這種窒息的感覺。
誰都沒有辦法回到過去，但是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責怪自己弄傷了戴玉玲，懊惱著這些年帶給她的痛苦，自己也跟著承受著非一般的折磨。
“該死！”陳升一拳打在了玻璃鏡上，他還是覺得無法原諒自己，無論何時何地，男人都應該勇於承擔，怎可讓自己心愛的女人跟著承受這一切呢，玻璃破碎後，手上的鮮血瞬間染紅了洗手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戴玉玲從外麵進來了，帶著藥箱，默默地為陳升處理了傷口。
“對不起，老婆，你打我吧，我不是故意的，你打我吧。”陳升懊惱得哭著抱住了戴玉玲，戴玉玲沒有掙脫，也跟著哭了起來……
第二天清晨，天剛剛亮，陳升起床後就發現客廳裏麵嬰兒的東西全不見了。
戴玉玲做好了早餐，跟陳升打了招呼讓他過來吃早餐。
“那個……”陳升搖了搖碗裏的白粥，想開口問道。
“我把寶寶的東西都收好了，在雜物間。”戴玉玲知道陳升要問什麽，搶先一步回答了。
“哦，哦，好，好，收好了也好。”陳升不知如何回應，隻能一個勁的點頭和說好。
“那個，你的臉……”陳升正想靠近戴玉玲的臉觀察一下傷勢。
“臉已經不疼了，昨晚敷了藥，現在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本來就是灼紅而已，沒傷皮，不留疤。”戴玉玲把臉往後靠了靠，移開了陳升的靠近。
“吃完早餐後，我們去做手術吧，我昨晚在網上預約了，早上11點的手術，陳大夫主刀。”戴玉玲喝了一口豆漿，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你……”，
“我昨晚沒睡……，想了一晚，想通了，我沒事。”戴玉玲輕描淡寫的說著，仿佛說的是別人的故事。
“我們聊一聊吧，玉玲。”陳升放下碗筷，認真地說。
“沒事，一邊吃一邊聊，我是真的想好了的，你不必太自責。”戴玉玲也一臉誠懇地回答。
“昨天燙傷臉的事情，是一個意外；孩子的事情是一個曆練；以前的事情是一場修行，未來的事情是一種成長。”
戴玉玲不愧是學霸，說起話來條條是道，年齡不大，悟性極高，活得通透。
看到陳升吃驚到要掉了下巴的表情，戴玉玲補充道：我們一直糾結在過去的事情，大家都放不下，這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種折磨，過去已然過去，如果不放手過去，如何能騰出手來擁抱未來呢？
越是想要得到，就越能坦然失去。
“我不是要給你灌輸心靈雞湯，我是真的想通了，以前我總在你的保護下，獨自享受著你給我，給這個家帶來的寧靜，根本沒有出過一份力，成年人的世界本就不易，如果誰覺得容易，那一定是有人在你前麵替你負重前行，背負了你本該背負的東西。”
戴雙玲緊握陳升的雙手：謝謝你，陳升，謝謝你所有的一切。
“玉玲，我發現我從來沒有好好認識過你，文鄒鄒的話我不懂，但是你今天說的，你今天說的，是真的好！我答應你，我們再也不提以前的事情，如果以前的事是一種過錯，那我們一起懺悔，一起承擔！”
陳升激動得也回握了戴玉玲的雙手，眼眶比戴玉玲還要紅，眼瞅著淚珠就要掉下來了。
戴玉玲見狀慌忙輕擦陳升眼簾下淚珠：“男兒有淚不輕彈，傻瓜，是我需要承擔，我要成長，你做得已經足夠好了。”
“你不嫌棄會掉眼淚的男人就好，我隻在我家老婆麵前掉眼淚，丟臉也隻丟給老婆看。我是男人嘛，我自然要承擔更多，衝在前麵，這是我的責任。”陳升也不好意思的擦幹了自己的眼淚。
就這樣，兩個有意思的夫妻，又哭又笑的過了艱難但又平凡的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