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水潑不進
賈淑妃猶自啼哭不已,月姬向前一步,懇切勸道:“賈淑妃如果再哭哭啼啼的,恐怕想令旁人不曉得也難了。”她領著爾瑩向皇上請了個雙安,便道:“聖上,賈淑妃主兒,吳進如今還滿嘴胡話。依賤妾看,不如先借惠婕妤的搖光殿一用,拿水潑醒了吳進,再好好問話罷。”
皇上披了一件素色大氅,盈盈站立在風中,未免擔心道:“長街風大,你生完青峰需要好生休養,不可站立在風口上。”說完見吳進被人摁在地上,亦不便再拖去旁的地方,遂衝爾瑩道:“那便委曲爾瑩,先進你的搖光殿罷。”
爾瑩盈盈道:“聖上請。賤妾這便屏退諸人,聖上和貴妃緩緩處置便是。”側身令了皇上和月姬、賈淑妃進內,阿歸和安茜幫著桃紅忙不迭地收拾幹淨了,又奉上茶水。
皇上在主殿坐了,視線清澈如許,深深瞧了月姬和爾瑩一眼道:“也罷。你們便坐在寡人身邊,一同聽一聽罷。”
月姬含笑謝過,囑咐搖光殿的三福道:“看吳進的樣子像是吃醉了,你拿冰水潑醒了他,立馬帶進來回話罷。”
因事出忽然,賈淑妃又被驚擾,皇上亦不欲多留人在宮中,隻許賈淑妃隨身的婢女綠宛、自個兒的貼身舍人鄭德海在內侍候著。賈淑妃一見人少,便忍耐不下淚如雨下,嗚嗚咽咽地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皇上便道:“你一見寡人便說受了天大的羞辱,現在又不肯說開來是啥委曲,你叫寡人咋幫你?”
月姬曉得賈淑妃是為了麗才人有身孕的事兒,可這事兒不可以說給皇上曉得,一時又沒想好說辭。見賈淑妃僅是垂淚不已,綠宛倒是機靈,腦筋轉了轉膝行向前道:“適才妃主兒聽聞麗才人腹疼不止,擔心才人身體不爽快,心下不忍,因此過來看看,也當盡了之前誤傷才人的愧疚之情。從昭陽殿去若英殿,必要經過搖光殿前的甬道,誰知吳進從不知從哪裏趕來,沒頭沒腦地便往妃主兒身上撲。”
賈淑妃這才定神:“吳進簡直如瘋魔了一樣,一上來便撕扯賤妾的衣服。聖上看賤妾袖口,都被他拉扯破了。”
賈淑妃哭哭啼啼的訴苦,加之後來審問吳進時吳進的舉止實在令人作嘔,月姬便善解人意地叫人把吳進拖出去押在廊下。
皇上的眼睛中盡是陰鬱的怒火。鄭德海忙道:“聖上,吳進這樣子隻怕啥都問不出來了。他今日便是在自個兒屋子中,奴婢記的住在他隔壁的阿著亦不當值,估計傳阿著來問一問,便曉得吳進到底是發了啥瘋了。”
皇上鼻翼微張:“你去傳阿著,再令人傳禦醫來,看看那狗奴婢究竟發了啥癔症才這般膽大妄為!”
鄭德海躬身退下。月姬見賈淑妃的絹子哭濕了,便把自個兒的解下遞和她麵前道:“賈淑妃別惱,阿著跟吳進所住的廡房便在附近,一會子便到了。阿姐先擦擦眼淚罷。”
皇上便在麵前,賈淑妃見月姬滿臉的似笑非笑,亦不好發作,隻的恨恨接過了絹子撂在一邊。緘默等待須臾,隻聽推門聲近,鄭德海已帶了阿著過來了。
鄭德海把人推進來,卻是一個宮婢,皇上蹙眉道:“你咋帶了個宮婢進來?阿著呢?”
鄭德海滿臉為難,隻得厭惡地掰著那人的臉向皇上道:“聖上有所不知……這……這便是阿著……”
皇上定睛一瞧,那打扮的花容月貌的“宮婢”生著喉結,可不恰是阿著?他慢慢回想起來阿著年歲不大,長著實實清秀,像個娘子一樣,遂吃問道:“他打扮成這樣子作啥?”
阿著麵上紅一陣白一陣,僅是羞愧難當。鄭德海便道:“聖上,禦醫也已然來了,在給吳進查看,奴婢立即請他進來。”
皇上微一頷首,鄭德海已開門召了禦醫進來,禦醫亦是大驚失色:“聖上,微臣已然給王舍人搭過脈,他不是酒醉,而是服食了過多的香魂丸所致啊!”
賈淑妃微蹙著淡微煙眉,疑道:“香魂丸是啥?”
禦醫滿麵驚慌,不知該不該答,卻看皇上和賈淑妃全是滿臉疑惑,隻的硬著頭皮道:“此物是外邊坊間的秘藥……”
皇上立刻明白過來:“大膽!”
月姬抬了下眼示意禦醫跟綠宛出去,厲聲道:“你如果再不說,便去暴室說給那兒的精奇姑姑聽罷!”
阿著整個人軟在地上,嗚嗚咽咽道:“聖上,吳副總領本來是個舍人閹人,卻一心想要作個男人,他看奴婢有幾分像女子,便令奴婢裝扮成宮婢,在奴婢身上作威作福,還偷摸摸弄來了這些許奇淫技巧,一一施加在奴婢身上,害的奴婢生不如死!”
皇上緩緩咳嗽一聲,鄭德海即刻會意:“奴婢立馬帶人去吳進的廡房搜查。”說著便匆匆去了。過了一炷香時分,鄭德海便領了小舍人進來。鄭德海垂手候在邊上,小舍人則手捧一個黃楊木匣子站立在鄭德海邊上。
皇上見了,眉心隱約有暗火跳簇,道:“那麽今日,又是為何?”
阿著哭的差點哽住:“今日吳副總領不當值,一回至廡房便開始吃這東西。奴婢便在隔壁,在窗外看到他這般,便嚇壞了。奴婢一時亦不敢回去,便悄然躲起。吳副總領服食了那些許髒東西後四處找不到奴婢,大約是藥性發作,發了狂般的跑出,奴婢這才敢偷摸摸回廡房。”
賈淑妃氣的滿麵紫漲,跪倒在皇上膝下,忍耐不下淚如雨下:“聖上,聖上,你必定要為賤妾作主。吳進敢在宮內服食這種醃臢之物,衝撞賤妾,簡直應當碎屍萬段!”
鄭德海聽見此節,適才指著小舍人手中的黃楊木匣子道:“聖上,奴婢奉禦旨去吳進屋中搜查,一搜便搜到這一大匣汙穢東西,奴婢實在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奴婢不敢擅專,立馬捧來請聖上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