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亡命之途
距離戰場二十裏，林風見到了戚將軍，戚將軍在亂戰時，肩頭中了一隻毒箭，經過處理後，暫時壓製住了毒性，但將軍時而清醒，高熱不退，獵狐衛這才一直被困。
“一人兩匹駱駝，大軍撤向東南，我們去東北。”林風早有安排，十衛才有一軍，棕蜥軍雖然不滿一軍人馬，但對付三衛扔是尤有餘力，一旦被他們發現戚將軍的消息，必定全力追趕，如今這隻隊伍裏狼衛已經傷殘過半，無力對抗常年在大漠活動的棕蜥軍，更何況還是拓跋宏這個大高手，隻能和大軍分開撤離，混淆敵人視線，希望能為戚將軍逃脫爭取一線生機。
“東北在沙漠深處，怎麽可以讓戚將軍涉險！”反對的是獵狐衛副官，他是北軍將領，上將軍戚飛麾下四將之一，北衛將軍段興，此處他軍銜最高，從未聽說這個帶銀色麵具的是什麽鬼，在這裏發號司令。
“段將軍息怒，棕蜥軍兵力過強，我們隻能走他們想不到的地方，在大漠之中，比腳力棕蜥軍遠勝我們，若和大軍同撤，我們會被再度圍困。”
“笑話，你們不是說拿下了嵐關嗎？我們撤向嵐關，棕蜥軍能奈何？”
“將軍，嵐關初下，正將內外關守改建，若此時引去棕蜥軍，我們守不住啊，那時候困守大齊邊境，外有猛虎，內有惡狼，那才真是無處可逃啊！”
便在此時，戚將軍幽幽醒轉，睜眼就看到了銀色麵具，心中大安：“聽，天狼的。”
說了短短一句，又昏睡過去，一眾部下大喊：“將軍！”
“將軍！”
林風看著段興，怡然不懼：“段將軍，你是跟我們走，還是隨大軍走？”
段興露出陰狠神情：“既然如此，我隨大軍撤，我會盡我全力拖住棕蜥軍，戚將軍若是有任何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
“段將軍放心，我定將戚將軍帶回大營。”
兩路分開，段興領狼衛和玄甲衛朝邊荒撤，有白溪彤輔佐，相信他們勉強能同敵人周旋，林風帶戚將軍走沙漠深處繞路返回。
這也是為什麽林風寧可放走紮古，也一定要將所有天靈狐滅掉，天靈狐在沙漠的優勢太大，決不能留。
棕蜥軍雖然也有在沙漠中辨向識蹤的能力，但比起天靈狐還是稍遜一籌。可惜狐衛帶出的天靈狐都是成熟訓練過的，林風他們無法使用。
此外還有親衛營近百和獵狐衛挑選出來的高手五十多人，林風自己隻留下了雙兒，野象等戰部的四五人，趙禁主動請留，正應了那句兵不貴多而貴精。
“和棕蜥軍鏖戰的三衛人馬是否已撤？”
“回大人，三衛人馬皆已得到密令，開始撤退，但是他們和棕蜥軍打得很膠著，恐怕一時很難脫身，會折損大半。”
“嗯，知道了，我們走。”戚將軍乃十萬邊軍之魂，別說三衛人馬大半，就算三衛全數被滅，能救出戚將軍，他們也算大功。
沙駝速度並不慢，且能識水源，若沒有這批優質戰駝，林風也不敢冒然深入大漠。
一路上，林風漸漸落到中遊位置，這裏有護送戚將軍的擔架駝，由八根鋼槍將兩匹戰駝駝峰固定，保持它們始終平行向前，鋼槍內置軟布擔架，戚將軍平臥在內。
林風假意詢問旁邊一名親衛：“戚將軍為什麽輕兵簡行，冒然出兵？”
那名親兵答不上來：“回，回大人，屬下不知。”
但實際上，林風問的是另外一人，風不平風道長，非常低調的隱藏在親衛之中，無人懷疑。
風道長給林風傳音道：“這是給人激的，你們走後第二天，燕京來人，都護使王德誌，領來一百虎賁軍，明麵上說是勞軍，實則奉旨監軍，他有皇令，除有監察軍隊調度，糧草軍械，戰略布局等職權，還有對各總兵及以下官員的就地任免權，這不搞亂套了嗎？”
“有人指手畫腳，指摘戚將軍的軍令？”
親兵愣道：“沒，沒有啊？”
風道長傳音：“他豈止是指手畫腳，你沒看到他的嘴臉，明明是個文官，卻說戚將軍的方略不對，說什麽玄甲衛哪怕奇襲也無法奪取嵐關，此策勞民傷財，大為不妥，狐衛久居沙漠，三衛大軍兵力太少，圍剿狐衛也是空頭作秀，前線戰報傳來，也並不太好，戚將軍被激得這才親自帶兵追剿狐衛，原本說速戰速決，哪知道會中了埋伏。”
“難道無人能治？”
親兵道：“戚將軍的箭傷侵入骨中，軍醫恐怕毒性蔓延，不敢動手祛毒。”
風道長傳音：“王德誌拜了劉乾為幹爹，他皇命加身，代表朝廷，不過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那一百虎賁軍，都是精選高手，不知朝廷從哪裏找來的這批人，我看平均實力都在七品左右，但是軍容散漫，不是久居軍隊之人。而且，他們有一種很可怕的本事，能瞬間提升自己實力，並且組陣合攻敵人，我和他們十人陣交了一次手，受傷不輕，不過那十人也被我廢掉了。否則王德誌還要囂張。”
“什麽！”林風大驚，旁邊的親兵嚇了一跳，以為是這個銀麵統領為戚將軍傷情擔心。
林風馬上想到了狂暴丸，是了，劉乾得到了狂暴丸，那批虎賁軍肯定是他召集的願意為朝廷效命的江湖鷹犬，宗師罕見，七品高手還是能找到的，那汪鶴五品而已，吞服狂暴丸之後，堪比七品戰力，若是人人都能瞬時提升兩品，十位九品高手結陣和先天宗師一戰，確實能傷了風道長。
而且風道長和拓跋宏才大戰過一場，估計本身帶有暗傷，現在已是傷上加傷，難怪不敢冒然出手。
形勢比想象中還要嚴峻啊，沒想到自己利用齊王和齊國軍神不合，招降了趙禁，轉眼間，這種君臣不合就在邊荒上演了，雖然國情不同，但內在終歸是一樣的，那太後明知道劉乾和戚將軍一山不容二虎，偏偏縱容了劉乾的舉動，意味著朝廷對戚將軍也不是絕對放心；估計和汪鶴的暴露也不無關係。
既要用你，又要提防你，難道每國的王室，都是這樣對待麾下將士的嗎？
林風得知了真相，心情卻更加沉重，那王德誌擺明了是要擾亂邊軍，風道長全力出手，隻能鎮住一時，整個邊軍就隻有風道長這麽一個高手，那一百虎賁軍，絕對可以護著王德誌在邊軍中橫行，那道可以就地任免總兵及以下官員的懿旨，比尚方寶劍還要好用，他甚至可以不加遮掩的啟用原先安插的眼目。
這一局還未開打，劉乾就占盡了上風，邊軍危矣！
當務之急，是先治好戚將軍的毒傷，若是戚將軍再出什麽差錯，邊軍真的就會落入劉乾手中了。
沙駝奔出百裏，找到一處水窪，這才紮營休息，林風叫來雙兒：“我們要替戚將軍刮骨療傷，必須盡早祛毒。來人，準備水，火，將我備下的藥物都取出來。”
棕蜥軍的鏖戰還在繼續，花畢爾喜不勝收：“這一次，誰也別想逃，我要將這三路燕軍全部吃光！”
“將軍，我看敵軍死戰不退，似乎想要拖住我們，而狐衛在東方一直按兵不動，於是遣探哨前往探查，卻發現狐衛屍首滿營，守營狐衛全軍覆沒，且沙駝駝馬盡數取走，現場足跡淩亂，似乎有小股部隊，趁著三路大軍和我們交戰，朝東方逃了。”這是棕蜥軍軍師，叫陀陀。
“哦？軍師有何高見？”
“我在想，我們困住的，隻怕是敵方一員大將，如今三衛人馬扯動我們的包圍圈，就是為了給那人逃脫製造機會，隻需生擒被包圍中的敵軍，拷問便知。”
“好，傳令，內圈增派兵力，將中心燕軍拿下，盡快擒獲活口。”
不多時，陀陀匆匆趕來：“哎呀，我看那中心燕軍的鎧甲旗幟，以及被拷問活口的忠貞程度，被我們困住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燕軍上將戚飛！”
“你說什麽！”花畢爾拍案而起，若此戰中能俘虜戚飛，消滅三衛燕軍，算得了什麽：“他們朝何方逃走，我們還有希望追上嗎？”
“他們的戰馬戰駝都是從狐衛營中盜取，而且一定是得到求援消息，一路援馳而來，準備並不充分，並且遠到疲憊之軍，他們人手不足，救到戚飛之後，又會疲於奔命，我們起大軍，定能追上，隻是這三路燕軍，隻怕會死死咬住我們不放，若等戰事結束，恐怕就遲了。”
“好！那木拓，此地戰事，交由你指揮，這批燕軍頑強，就給我把他們耗盡，一個也別放走，本將軍要親領五千兵馬，追擊戚飛。”
“花畢爾。”又一中年男子聲音響起，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大師。”花畢爾恭敬道。
“風老頭定在戚飛身邊，你五千大軍，恐怕還是會讓戚飛逃脫，我隨你去，這風老頭隱藏了自己氣息，定然是怕本師出手，上一次他用奇術讓我疏於防備這才打了個平手，這一次，我已識破他的伎倆，斷不會放他逃脫。”
花畢爾喜道：“有大師出手，這一次就萬無一失了。下令，整軍，出發。”
不多時，棕蜥軍追蹤到狐衛中伏之處，陀陀軍師查看之後點頭道：“他們人數不多，用的偷襲和陷阱手段，連屍首都來不及收，現在人數，不滿千人。”
又過了一陣，棕蜥軍追到林風分兵處，風沙早已將痕跡掩埋，但棕蜥軍中也有能人異士，斥候回報：“他們在此處分兵，有約八百餘人，朝東南方去，另有三五百人，朝東北方去，將軍，我們怎麽追？”
花畢爾問陀陀：“軍師怎麽看？”
陀陀道：“東南方，從大漠邊緣，走戈壁返回邊荒，但是太過明顯了，東北方，大漠深處，三五百人？他們沒這麽多人，這三五百人，定是一人兩騎，如果從大漠深處繞過我們大食軍隊，那可要繞好大一個圈子啊，將軍，我們人數五倍與他們，我建議兩麵追擊，精兵簡從，去東北，大軍，追東南。”
“哦，你的意思是，戚飛很可能走東北一路？”
“嗯，我同意陀陀的看法，”憑空又有聲音傳來：“東北一路，蹄印更輕，速度更快，都是老兵，戚飛定往東北去了，他會繞道西北，輾轉大半個沙漠之後，再回邊荒。”
軍師和拓跋宏大宗師都這樣說，花畢爾當即下令：“蜥軍鐵蜥部，隨本將軍往東北，其餘各部，聽令畢節千戶朝東南，記住，追上敵軍，一個也別放過！”
“得令！”棕蜥軍也分為兩部分，花畢爾帶著最精銳的鐵蜥部一千人追擊林風他們，另有四千鐵騎追擊段興等人。
水窪旁營帳內，林風一頭虛汗，雖然他隻是從旁指點，做雙兒的助手，但依舊汗如雨下，戚將軍的箭傷已被處置妥當，林風坐回背簍：“戚將軍能否好轉，就看今夜了。傳令，起營，立刻離開此處，繼續趕路。”
野象背著林風走出營外，林風看到水窪時，又想起了什麽，讓親衛取來幾種藥材，扔進水窪之中，不多時，水窪就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紫藍色，林風又命令士兵將水囊清空，全部裝這種紫藍色的水。
野象不解：“天狼大人，你這是？”
“這水無毒無味，隻是顏色嚇人罷了，我倒要看看，那些追兵敢不敢喝。”林風這次反其道而行，又命令士兵將戚將軍清除換下的汙血倒入水中，這一下，水窪就真的有毒了。
這隻百餘人的隊伍繼續前進，漫漫黃沙，無邊無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