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初戰
事情有些不妙，林風第一時間便打算憑直覺撤退，誰知道尚未轉身，便有隻纖纖小手從樹後悄無聲息的摸了過來，月光下，地上的影子如蛇般蠕動。
刹那間，林風轉過無數個念頭，是將對方殺了滅口，還是藏拙狡辯，或是是裝傻充楞？
不過情急之下，對方沒有給林風任何選擇的機會，看似無害，柔若無骨的小手，竟然如毒蛇般搶攻林風要穴，用的是典型的偷襲暗殺手段！
敵我不辨的情況下，林風不敢托大，餘光掃到地麵手影，尚未想好對策，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做出趨避。
這一讓，就已經暴露出林風的武技水準，也讓林風堅定了決心，先拿下對方，是滅口還是怎樣再做打算。
偏頭避開，反手從身前繞頸後刺，截向偷襲手腕，這個方向出招，身後偷襲者是看不到的，對方顯然也沒想到林風反擊如此詭異，手腕一翻，真的像蛇一樣就避開了林風的截擊。
林風真氣隻得武者二品，身體也不過是武者一品的皮如糙紙，許多精妙的動作和招式都無法做出，不過他的生死搏殺經驗，何止勝過對手萬倍，一擊不中，就已經想到了對方可能的應對。
對方有意偷襲，不會中途收手，而從對方的速度和力道辨識，實力也不過在二三品上下，隻是招數精妙，顯然傳承非凡，甚至可能比自己的大荒經還好，那麽對方能須臾間避開自己的反偷襲，估計是練過柔體之類的體術，聽說有些柔體體術，能將人骨化為柔枝，年紀越小效果越好。
骨如青枝，那是四品武者才有的境界，柔體之術能讓人提前做到這一步，那是非常了不起的柔術了。
林風心有所想，手上卻沒停下，他仍不轉身，卻後勾一腳，同時另一手刨地揚塵，然後才是轉身並二指，截擊蛇下七寸。
這些看似地痞無賴的招式，事實上早已證明，在生死搏殺間，無所不用其極才是克敵製勝的關鍵，那偷襲之人顯然沒遇到過如此卑鄙無恥的招式，小腿遞出擋住了後勾，提臂遮臉擋住了飛土，結果自己的視線也被遮擋，想變招時，林風已轉身過來，兩人指掌相交，撞在了一處。
武者拚鬥不似鄉野村夫比誰的力氣大，一旦身體接觸，立刻都是真氣鼓蕩，以氣運力，這番拚撞之下，兩人的真氣毫無懸念的碰撞在了一起。
林風被蕩開，他的真氣不如對方，無論淳厚還是凝實，都差了不止一籌，顯然偷襲者已經穩穩站上三品武者的台階，而且觀想的武學功法，比林風的大荒經高妙許多。
這也是林風，才能在瞬息間得出這樣的結論，換一名七八品的武者，都未必能品出對方的真氣運行是何等玄奇。
不過林風勝在經驗豐富，雖然真氣比拚是絕對下風，可他手指點中對方腕脈，對方一時經脈不暢，手腕酸麻是免不了的。
雙方互換一招之後，立刻又展開了近距離的連番交手擒拿，頻繁換手，以快打快，真氣連續對抗，捉手，避讓，變成“啪”的交手，輪手，再捉，再避。
霎時間，一連串的“啪啪啪啪啪”之聲，由於放鞭炮連綿不絕，瞬息間已經對換了數十拳掌。
那偷襲者的真氣淳厚綿長，但顯然不適應如此短暫快速發力，林風則需調集全身真氣與力量，才能勉強與對方對抗。
這一番連續快攻下來，對方真氣尚有餘力，但明顯肌肉酸痛有些跟不上了，於是發力一振，將林風振退，林風倒退兩步站穩，偷襲者負手而立，既想掩藏連續交手的痛楚，又想顯得像大俠般高明。
偷襲者還蒙了快黑布，但且不說看他眼睛身形，隻一交手，林風就確定這人正是白天那十三少無疑。
“哼哼！抓到一個偷藥賊！”十三少自己黑衣蒙麵，還惡人先告狀。
林風沒想到竟然一時拿不下對方，隨口應道：“這是我北院藥園，我奉師命在此值守，閣下何人？夜闖禁地，我隻能拿下你，等陳師發落！”
十三少一愣，那陳老頭兒明明說晚上沒人值守，這個阿風難道真的是在守藥園？對呀，自己才是密探北院，被人發現了應該將他打暈或滅口，這才符合夜探險地的過程嘛，嗯，滅口就算了，打暈就好。
林風也是捏了一把汗，要不是十三少一身夜行衣裝扮，他隻說想來看看晚上藥園，隻需讓自己和陳師一對質，就暴露了。
“抓我？你有那個本事嗎？”十三少話音剛落，林風又撲了上來。
林風早已看出，對方有高人指點，所習功法玄奧無比，但對方身份尊貴，實戰經驗很是欠缺，隻怕以往和他對戰的，也都是火蠻木昆這種，要麽猜到他的身份，要麽他背後有高人站著，誰敢全力以赴和他搏命，也就是隨意打幾下，然後就要裝作不敵落敗，還要裝得像。
這一次，林風不再與他硬拚真氣，卻使出許多關節技，這種拳拳到肉的打法，這名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多半是吃不消的。
遠處，陳師另一處煉藥臥室，一名黑須男子正和陳師對弈，黑白子落在棋盤上，殺得難解難分。
陳師臥室裏的藍園鳥在臥室裏來回小跳，不安的“啾啾”鳴叫，陳師知道又有人夜探北院，而且很清楚那人是誰，落子時不免有些慌亂。
“小陳啊，你心亂了。”那黑須男子明明看起來也就中年，卻叫老態龍鍾的陳師小陳。
陳師畢恭畢敬道：“晏師，小……十三少他獨行夜闖，真的沒問題嗎？”
叫晏師的中年男子輕撫下頜長須，高深莫測的樣子：“少主好動，喜探險尋寶，遂了她的心意有何不可？若是你我出手阻止，那你才是大禍臨頭。”
“不是，小老兒隻是擔心，這北院外麵養的花草小獸都還好說，可那山洞裏麵……”
“你是說你那山洞裏服藥吃成的藥獸？你放心，少主連金鶩蜈蛇這些凶獸也曾見過，你那些小小藥獸，充其量如寵物一般，除了你那頭無毛猿獸，其餘藥獸，是傷不了少主的。少主出發前，我已經檢查過了，那頭猿獸重藥之下早已睡去，是你提前下的藥吧？這倒是機警。”
“承蒙晏師誇讚，藥獸和藥仆都已安置好，不會打擾十三少冒險，隻是前幾天這北院來了不速之客，我擔心國舅府內還有餘孽未除，要是驚擾少主，這也是萬死難辭啊。”
“哈哈哈……”晏師撚須大笑：“你太小看我們這位少主啦，你可聽聞大秦帝國有九殿下生而知之，乃謫仙轉世，七歲先天？”
陳師露出驚容：“難道說，十三少他也……”
如果十三少這般年紀就是先天大宗師，那可也太驚人了！
晏師搖頭道：“七歲先天，不過是傳聞而已，沒有親見，誰能信得？不過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少主的資質也是百年難遇，早年沒有高人指點，倒也尋常，如今修煉不過半年，已經穩穩站上三品，但少主的真正的戰力，哪怕同時對上兩個四五品的好手也不落下風。如果六品之上的人動手，豈能瞞過老夫感識？如果劉府真有餘孽，老夫就幫你們清理一下門戶又如何？”
“半年三品！天之驕子，天子驕子啊！”陳師一半吹捧，另一半也確實驚訝，雖說知道這十三少身份尊貴，一旦習武自然是各種靈藥名師都有，可資質卻是無法強求的，尋常武者，練成經脈真氣盈滿，可以衝擊陰蹺脈，短則一年，多則三五年，三五年尚不能真氣盈滿，說明資質不足，很難窺視更高一層了，此後每升一品，所花時間大抵為前一品的一倍，幾乎不會有太多出入。
像火蠻這種，兩年就從不得門徑而練成二品武者，除了資質過硬，還有就要真氣丸的幫助，所以那名十三少的資質的確可以說是百年難遇，出類拔萃了。
但是像林風這種速度，說出去就有點驚世駭俗了，從經脈淤積閉塞，到突破二品，也不過月餘，這是連林風自己都沒想到的。
其中既有真氣丸的功勞，也有藥浴和林風曾經的先天底子，他不會走任何彎路，觀想功法也遠超尋常，更關鍵的是他第一次衝破周天循環時，無意間打通先天胎息，雖然隻有五六息時間，但壯大真氣的功效，幾乎等同於苦練一年。
所以林風突破二品並不稀奇，他甚至還刻意壓製了突破時機，一直在淬煉身體，直到體內真氣徹底脹滿，筋骨也淬煉小成，這才一口氣突破二品，但要二品突破三品，就不知要耗時多久了。
“不過若是那些賊子突然發難，我們是否可以靠近一點？”陳師小心翼翼又提了個建議。
晏師道：“無妨，你有藍園鳥，老夫又如何沒有準備？若真有六品武者出現在少主百丈之內，老夫便會去親取他的人頭。你要知道，我們這位少主可精明著呢，就連老夫，要是靠她太近，也會被察覺，到時候不依不饒起來，哎喲喲，老夫的胡子還想多留幾根啊。”
聽到晏師這樣說，陳師就放心了。
兩名強者並不知道，他們口中能鬥四五品好手的十三少，正陷於苦鬥。
林風一旦拿出邊荒孤兒拚命的架勢，再加上他那先天高手的意識，十三少哪裏還是對手，同樣的招式，在使第二遍的時候，立刻被林風看出破綻，隨後步步為營，逼得對手手忙腳亂，一個不慎，就被林風反擒，雙臂壓到背上，無法反抗！
人是拿住了，林風卻開始犯難了，放了吧，肯定會在陳師麵前揭破自己，殺了吧？這個十三少膽大包天，敢夜探北院，肯定有人在背後支持，說不定陳師還要遣散暗哨什麽的，就連陳師都要討好的人物若是死在這裏，一丁點兒蛛絲馬跡可能就會暴露，更何況，林風知道那些貴族根本就不拿奴仆當人看，隻怕這位隻是失蹤，北院的孩子就得全部為他陪葬！
更何況，既然對方敢單槍匹馬來闖北院，若沒有一兩手保命的東西，林風說什麽也不信。
實際上被拿住之後，那名十三少也動了是否要向晏伯伯求援的想法，不過也隻是一瞬，他心高氣傲，從未想過會敗在一個年齡，個子，比自己還小，功法，招式，樣樣都比自己差的人手上，丟死人了！而且對方也是小孩子，十三少從未想過，林風早已對他動了殺機。
“你服不服？”林風想了想，還是決定將這場打鬥控製在孩子之間的範圍，讓它成為孩子間的秘密，或許能躲過一時。
“不服！”十三少立刻大叫起來，“你內勁比我差多了，招式也是馬馬虎虎，我是不小心才被你拿住了腕脈，有種放了我，我們再來打過！”
“可以放了你，但是我要看清你的真麵目，好向陳師匯報！”林風一把將十三少的麵巾扯下，晚上月光下，這小白臉越看越娘氣，林風故作驚訝道：“是你？”
十三少怒道：“是我又怎樣，我是你們陳師的貴客，快放開我。”
“請你當客人，卻不是讓你做賊！”林風放手，後退兩步：“還請和我一起麵見陳師。”
十三少早已怒氣衝衝，提拳就揮了過來：“可以啊，你先贏了我再說！要是你輸了，今晚就得陪我去探查機密！”
林風架開一拳，也不還擊：“你可想好了，要是再輸了，按北院的規矩，可是有懲罰的！到時候我打你屁股，你可不要哭鼻子！”
“看是誰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