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盜藥
所謂觀想，就是武者通過意念，來控製體內真氣按經脈的順序進行循環。
真氣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它看不見也摸不著，和骨骼內髒肌肉神經血管等完全不同。
許多凡人嘲笑武者吹牛，質疑真氣是否真的存在。
真氣也好，內勁也罷，隻是它的不同稱呼而已。
它的名字裏帶有一個氣字，也就是說，和空氣類似，明明存在，但又無法感知。
武者觀想，內勁沿經脈運轉，有點類似於空氣中有風湧動。
但由於空氣確實無法描述，所以武者運轉真氣時，隻能靠想！
通過想象，來構築自己體內世界，將自己的經脈想象成山川河穀，想象成城市街道，同樣也是靠想，將真氣給想出來，如雲如霧，如紗如煙，聚無常形，勢無常勢。
想到最後，幾乎體內世界構築了一個完整的整體，武學高手通過感知，憑借想象，能夠做到仿佛親眼看到了自己的體內世界一樣，一旦看過，就難以忘記，這是為觀。
但是對於從未接觸過經脈和真氣學說的人來說，憑空想象實在太難了，必須有師傅引領。
師傅的作用，就是將那些能夠感知到的東西告訴徒弟，穴位，經脈的運行，用手指或別的工具，在徒弟身上，一個一個穴位的點過去，讓他的身體記住每個穴位被點中的感覺。
然後用那種感覺，去想象真氣存在的樣子。
最容易感知的是印堂穴，位於雙眉之間，當人閉上眼睛，手指點中那裏，或是還沒有點中那裏時，會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感覺雙眉中間略微酸麻癢脹，手指拿開之後，哪怕睜開眼睛，這種感覺還能保持很長時間。
當一個小周天的穴位都產生了這種感覺，並串聯起一條經脈之後，經過反複的觀想，配合呼吸的口訣，慢慢就能感知到真氣的存在。
不同性質的真氣，帶來的感知是不一樣的。
林風的大荒經練出來的真氣，就有一種蠻荒古樸的氣息，它狂野如奔馬，有如驟風暴雨。
如果沒有師傅帶領，單憑自己想象，每一個穴位什麽時候該產生什麽感覺，該如何配合呼吸，幾乎很難成功，雖然也有無師自通的天才，但那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
而且穴位必須直接點中體表，隔著衣物是沒辦法做出引領的，所以武者都是男師傅帶男徒弟，女師傅帶女徒弟，如果看到一位男性武林高手，帶著一群女弟子，不用想，這家夥肯定是銀魔。
也有女弟子和男師傅，或是反過來的，這種通常是夫妻。
第一次觀想引領，弟子必須赤身相對，這是內勁入門的常識。
不過第一次找到那種感覺之後，以後的觀想就可以自己慢慢摸索了，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便是這個道理。
服下真氣丸之後，靠藥性發散，體內自然而然的產生真氣，如果沒有觀想，這些真氣散布在四肢百骸，可能阿力短時間內會覺得更有力量，但是時間一長，自然也就散了。
但是有了林風引領之後，阿力會比其餘初次接觸內勁的學徒更容易感知到真氣的存在，所以在林風看來，這真氣丸最大的用處不是給六品以下的武者快速提升真氣使用，而是讓毫無真氣的凡人感知真氣存在，引領他們踏上武者之路的最佳辦法。
一遍周天觀想完畢，阿力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對普通人特別是孩子來說，感知真氣存在的過程非常奇妙，就仿佛盲人第一次睜開了眼睛，聾子第一次聽到了聲音，真氣運轉周天，從此體內又多了一種功能。
“記住了嗎？記住這種感覺，去習慣它，壯大它，總有一天，你會擁有複仇的力量。”林風選擇阿力也是有原因的，同在北院的孩子裏，與林風關係最親密的有四個，在這四人之中，阿力的身體條件最好，另外陳師看中的人，不管是看中哪一點，顯然阿力在意誌力方麵也是極佳。
另外，林風多少算是受了阿武的恩惠，如果不是阿武在書中詳細描述了真氣丸的功用和一些藥物組成，林風也沒這麽快判斷真氣丸的改良效果，而且阿武的那個秘密，為了拖延時間救別的孩子寧願自己得罪陳師的性格，包括林風打聽到當年阿武飛速成長的經曆，種種原因加在一起，都讓林風產生了一種要幫助阿力的念頭。
不得不說，阿力服用了真氣丸之後，效果非常好，照阿武的記載，這個真氣丸的研製成功和命名，阿武在其中都出力不少，當時真氣丸的藥效，也是阿武的吸收性最高，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哥哥在冥冥中保護他的弟弟。
不過以後的路，還得阿力自己走，林風幫助引領阿力觀想，其實是很冒險的，如果阿力將這件事透露給陳師，林風還得準備好幾個理由來解釋這個問題。
林風相信阿力，阿武的弟弟，那個雖然從未見麵，但聰慧如己，甚至能產生惺惺相惜感覺的少年，他的弟弟應該不會這麽不堪。
而且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林風有這個信心。
火蠻木昆他們也沒來找豹子的麻煩，陳師有令，誰敢不從？不過晚上陳師親自授課時，看得出兩人傷得很重，火蠻掛著一顆熊貓眼，牙齒都少了一顆，半邊臉腫得像麵包；木昆的頭發少了一大縷，上唇烏黑，像掛了根香腸，走路還一瘸一拐的，豹子毫不客氣的將兩人揶揄了一番，心中大爽。
陳師則對二人表現出了微微的失望。
還剩下三粒半真氣丸，正好還有豹子，小耗子和雙兒，不定時的考核讓林風意識到，北院雖然陳師實行的養豬策略，但也並非絕對安穩，雙兒也必須有自保之力，而且林風有些計劃和行動，需要孩子們有更高的實力。
進入劉府已經這麽久了，還沒透露什麽真正有效的信息給戚將軍那邊呢，這北院收集的這麽多老藥，有些是大燕國根本沒有的藥材，或許可以在這上麵做點文章。
飯要一口一口吃，做事要一步一步來。當晚配藥時，林風就提出一個要求：“陳爺爺，我可不可以配個小丫鬟啊？”
陳師奇怪的看了林風一眼：“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林風胸有成竹道：“這些天我一直在看各種藥學書籍，我覺得我可以更多的幫到陳爺爺，但是回到房間之後，要收拾整理打掃這些，我人小力氣小，往往會占我很多時間，打掃得還不太幹淨，如果這些時間我都可以用在學習書籍上，我一定可以幫陳爺爺更多的忙。”
陳師竟然生出一絲感動，這絕對是他收過的最機靈的一個小孩了，林風表現讓他不由想起曾經的阿武，像水甲兒這樣的小孩，隻會拍馬屁，說點討喜的話，實際卻並沒有多少作用。
阿風不同，他很少說討好的話，但他說的每句話，都讓你感覺他是在發自內心想要報答你，他足夠努力，又肯上進，稍微有點善心的大人，都願意提攜這樣的孩子。
“為什麽想幫陳爺爺更多的忙呢？”
“因為幫陳爺爺就是幫自己，我能幫陳爺爺做更多的事，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不僅自己能學到更多的本事，陳爺爺看我有用，也會花更多的時間幫我找弟弟的，我就是這樣想的。”
“不錯不錯，你很有誌氣嘛。不過，如果你開了這個頭，其餘的孩子也和你一樣要找什麽丫環我該怎麽處理呢？你別忘了，你在劉府的身份也是見習仆役，不要因為自己能幫上陳爺爺的忙，就以為自己還是以前的少爺，明白嗎？”陳師輕言細語卻說出了敲打的味道。
林風表現出知趣的一麵不再提這事，不過這是一個種子，讓陳師知道自己有過這樣的想法就可以了，如果以後陳師對自己的身份有所懷疑，就可以用這個為借口，向自己身邊安插人手，林風希望那個人是雙兒。
離開藥房之後，林風沒有立刻回房間，隨著十二正經的打通，內息恢複，林風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尤其是昨晚孩子們的奪藥大戰，讓林風看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雖然經曆了阿武事件，但陳師仍然並未將這群孩子當一回事，他任由這些孩子去鬧騰，卻深信這群孩子再怎麽鬧，也翻不起浪花來。
看來當初的判斷有誤，這個陳師所有的精力和重心，都放在那小培元丹上，來北院的孩子，大多是被天啟院的規矩和第一次陳師挑選時的抹藥及真氣灌注給嚇到了，實際上，北院的管製比天啟院要鬆懈很多。
林風在普通孩子休息區轉了一圈，在不起眼的地方留下殺手特有的探查絲線，隻需隔一段時間來檢查這些絲線有沒有被人觸碰，就可以確定有沒有暗中巡邏或高手尾隨。
在返回途中，林風將目光投向另一道拱門，那道圍牆拱門之後，就是一大片花園藥圃，是蕊兒姐姐他們打理的地方，林風和小雙都是剛獲得進入這片區域的資格不久。
林風是有機會去幫忙搬運收取那些初步加工處理好的藥材，林風每次去都會想辦法私藏一部分看似廢棄的藥材廢料，然後用於藥浴；小雙則是考核後獲得了當蕊兒姐姐助手的資格，可以幫忙照看那些金貴的花花草草。
不知道晚上進去，會不會被人發現呢？如果花圃晚上沒人，那自己豈不是可以堂而皇之的偷藥？隻要不整株整株的偷，蕊兒姐姐他們不會去數每一株藥材有多少片葉子，又或是斷了兩根根莖或是小枝丫。
如果被發現了，辯解的理由……有了！有珍貴的東西白天不小心掉了，所以來尋找！
想好理由，林風就閃身進入了藥圃。
走過長長彎曲狹窄的小路，眼前霍然開朗，大片的人工湖就在遠處，藥圃就繞著人工湖呈一片一片的分布。
沒人值守，這裏比別的地方更為安靜，林風心頭小小激動了一下，這裏種植的珍貴藥材都是別處移栽過來的，最少都是五十年費，這麽大片的藥圃，竟然無人看守！林風有種突然闖入寶山的感覺。
白天來取藥私藏時，還有所保留，不是什麽藥都可以藏的，所以林風的藥浴有很多缺陷，用了不少替代藥品，現在整個藥圃空無一人，這還不任由自己取予！
六十年生，曼青花葉七片；百年老葛根側須，五錢；三百年老鐵心槐，主根取汁，二十滴……林風白天來時，早將藥圃裏老藥的分布記下，這次半夜盜藥可謂輕車熟路，都是好東西啊，以前自己幹殺手藥浴淬體時，都沒能用上這麽好的藥材。
林風很快湊夠一份藥浴的量，別看加起來也沒多少，但這些都是精華，而且林風也不敢多摘，一是怕第二天被發現，二來藥物離開主幹之後就會慢慢失去活性，林風沒有專門用來保存的材料，所以隻能當天拿當天用。
就在林風準備離開時，忽然心生警覺！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