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前路未可知
他灼熱的呼吸讓梁長安也忍不住全身熱起來,她一邊推開他的頭,一邊急急地說道,“於誠,我有話和你說!”
於誠不管,隻是仰起頭繼續啃咬她白嫩的脖頸,他似乎並不想結束,她隻得盡力躲避著,“我想過了,於誠,我對你的感覺還有對於煊宸的感覺……”
這個話題果真具有殺傷力,於誠停下動作,眼睛盯著她,靜靜地等待著下文。
“如果你要我說,我現在對他沒有任何感覺,那是自欺欺人。怎麽說呢,你明明知道他是一團火,他會燒傷你,很疼,所以終於懂了,下次離遠一些才好。可是,我們都燒傷了彼此,生活中總會留下被灼燒的痕跡,這就是全部的我。”
“我想盡全力走出來,可是,我還是會有情緒波動。現在,我還做不到心如止水。”
梁長安認真地直視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誠懇有冷靜。
“如果你現在覺得接受不了,我們也可以重新考慮一下我們的關係。”
梁長安如是說道,然後起身,在於誠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呢喃道,“你先忙吧,我先回臥室了。”
於誠下意識的想去抓她,挽留她,但是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敲打在他的心頭,令他沒有力氣,更沒有勇氣伸出手。
他隱隱約約地覺得,就在剛才,梁長安好像做了人生中最艱難的一個選擇,前途未知,生死未卜。
果然,當晚於誠沒有回臥室睡覺,反而在客臥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梁長安早上起來,發現於誠早就離開上班了。她頓時感覺整個家空空蕩蕩的,空曠的有些嚇人。
想到這些,她微微有些走神,以至於手機響了好幾聲才聽見。
她拿起手機,梁長安一愣,是梁家的座機號,即使沒有特意存進去,隻掃了一眼她也認得。
梁長安的臉瞬間冷了下來,她果斷掛掉,結果那邊又鍥而不舍的打過來,她索性接起來。
梁長安不急著開口,果然,對方卻比她更沉不住氣。
“我想見你一麵,我們談談,地點你來定。”
強自鎮定的聲音裏隱隱透著一絲氣急敗壞,廖娟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這樣狼狽的她倒是少見,梁長安挑眉,將空餘的那隻手伸到眼前,打量著自己幹淨白嫩的手,隔了好久才慢慢悠悠的說道,“不好意思,沒時間,就是有時間,我也沒什麽想和你談的,梁太太是不是找錯人了。”
“梁長安,你別太得意,你……”
一陣劇烈的咳嗽傳過來,梁長安立即將手機在拿遠一些,免得震得耳膜生疼。半晌,廖娟柔再次開口,聲音更是沙啞了幾分。
“你別得意,梁家不會這樣就被你害得垮掉的,就算你……”
“一個小時以後,在半島附近的茶室,過期不候,你知道我的脾氣。”
梁長安眯著眼睛,想象著廖娟柔氣急敗壞的模樣,無聲的笑起來。
梁長安迅速掛斷了電話,她握著手機淺笑,從梁家到這裏,即使不堵車也將近要一個半小時,廖娟柔如果不想遲到就得立刻出門,根本沒有時間斟酌衣著外貌,她那樣的女人沒了衣服首飾,平日裏的氣焰頓時矮了一截,她便是要這樣折騰廖娟柔,殺一殺她的銳氣。
品茗、聞香、插花、掛畫,乃是古代文人雅士喜好的四件閑事,如今看來卻是風雅無邊了。
茶室的主人是一個四十出頭的淡雅女子,雖然並不算樣貌出眾的人,但是身上淡雅的氣質卻總是令人過目不忘,孑然一身,話很少,開了這家古樸的小館。
梁長安第一次來到這間茶室的時候,卻是打心底的讚歎道,閑事,閑人,不急,不燥,偌大的本城裏怎麽也找不到第二個似這般清雅的地方。
梁長安知道接下來和廖娟柔的見麵恐怕是會充滿了火藥味兒,所以才選擇了這麽一個地方,平靜一下心情。
果不其然,當廖娟柔匆匆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赤著腳站在地上,專心致誌寫字的梁長安,她正提著筆,氣定神閑地潑墨,一旁的三足寬口小銅香爐裏燃著白檀香,嫋嫋淡煙浮在空中。
明明聽見了腳步聲,但她偏不著急,直到最後一筆落下,收住,這才將筆放在筆架上,擦了擦手,轉過身來,看了一眼牆上的老式掛鍾,悠然道,“梁太太很是準時啊,請坐吧。”
梁長安一指旁邊的矮榻,然後親自斟滿茶遞過去,粉青色的蓋碗拿在手裏,不大不小,最合適品茶不過。
“一段日子不見,你的生活倒是風雅了許多。”廖娟柔端著杯子,忍不住出言譏諷道。
梁長安卻也不氣不急,掀開杯蓋吹了吹,嗅了嗅茶香,笑道,“畢竟像我媽這樣的大家閨秀教出來的女孩子身上的氣質,自然是你這種女人體會不到的。再說了,我嫁了一個好老公,每天生活得有滋有味,你說是不是?”
眼看著廖娟柔臉色白了一白,她放下茶杯,也懶得再和梁長安繞圈子,直接說道,“梁明義要和我離婚。”
“恭喜。”
梁長安對此倒是有幾分意外的,憑借著她對梁明義的了解,梁長安原本以為他是能咽的下這口氣的,畢竟這也是二十多年的婚姻了,加之他一向都是是溫吞不甚有主見的男人,家裏的一切財政大權,可都是牢牢被廖娟柔把握在手中的。
“但是,依我看呢,這件事對梁太太來說,可不是什麽好消息呢。快五十歲的女人了,離婚的原因還那麽叫人臉紅,傳出去不知道會成什麽樣子。”
梁長安故意歎息了幾聲,語氣裏說不出來的惋惜,聽得廖娟柔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連忙打斷他道,“現在隻有你能勸服你爸了,隻要你去和他說,叫他不要和我離婚。他就算不念我的舊情,也會念你.……你的……”
她忽然結巴起來,說不下去,一直瞪著她的梁長安眼神犀利的看著她,見她不往下說,冷笑一聲催促道,“我的什麽?我死去的媽嗎?是不是?說啊!”
廖娟柔瑟縮了一下,抿緊了唇,但意圖已經十分明顯了:她在婚禮上看出梁明義對於林羅還是心有愧疚的,若是梁長安能去求情,說不定這件事還能有轉圜的餘地。
“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種無恥的女人?!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你腦子裏在想什麽?”
梁長安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茶碗,她如若不是稀罕手中的茶碗,梁長安真想砸過去,她早就知道廖娟柔這個女人不知羞恥,沒想到竟然無恥到了這種地步!
梁長安此刻真希望自己是個失去理智的瘋女人,這樣就可以痛快的暴打她一頓,即使再丟人,也是解氣!
廖娟柔看著她,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再次開口道,“隻要你幫我這一次,我就讓梁暢和於煊宸離婚,你要是想和於煊宸在一起,你就和於誠離婚,你們還能重新在一起。”
見梁長安不說話,廖娟柔以為說動了梁長安,不由得加快語速,急切的勸說道,“當年你和於煊宸愛得多深,同樣都是女人我知道,我知道你並不愛於誠,隻是為了爭一口氣,想報複梁家,才選擇和於誠結婚的。我馬上讓梁暢和於煊宸離婚,你和於煊宸還能再續前緣。”
梁長安被廖娟柔這樣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慌,後背一緊,整個人似乎都僵硬了起來,更重要的是,心底深處一個被她刻意忽視的問題就這麽赤裸裸的被人提了出來。
“我和於誠怎麽樣,不需要你來多管閑事!”
梁長安明顯不如剛才有底氣,卻還是故作輕鬆的說道,她攥緊自己微微發涼的手指,慢慢收力抓緊,一字一句的道,“你現在自私到連自己親生女兒的婚姻都要犧牲了,我真是替梁暢感到可悲。”
“真的,長安,你之前也是叫我廖姨的,我也是希望你能幸福的。之前的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次。”
“我也知道,你不愛於誠,你心裏還是有於煊宸的,隻不過於誠剛好是那一個,一個能給你全新生活得男人,你還是愛著於煊宸的,你千萬不能因為賭氣就放棄自己的幸福。”
“你不要胡說!”
梁長安狼狽的反駁,語氣帶著不自信,廖娟柔的話並非是全然不對。
“我就算不愛於誠……”
忽然背後響起一聲壓抑的低咳,從梁長安背後的屏風裏走出來一個男人,於誠。
廖娟柔看到於誠臉上也是一陣紅一陣白,“於書記,你怎麽來了,你是來接長安的嘛?”
然而,梁長安的心卻在一瞬間就沉了下去,她知道,於誠一定全都聽見了。她有些驚恐的對上廖娟柔的眼睛,隻看到一個一臉吃驚的自己。
而於誠確確實實全都聽見了,居然在一瞬間心痛得難以自己,於誠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心痛了,但他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