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值不值得愛,要問你的心
「你知道今年是哪一年嗎?」
林晚看著地上躺著的錢佑實在覺得可氣又可笑。
然後不等地上的人回答接著說:「你這樣的人怎麼好意思覺得自己能追求女孩子。買幾朵花,找一堆人起鬨,然後人家女孩不答應就一定是因為她喜歡別人?」
女孩蹲下來看著地上的男人,心裡突然有一口氣散去。
自己在幹什麼呢?
這樣的人憑什麼要和他浪費時間理論?
然後林晚站起來對著莫問點點頭,示意對方把還按在地上的錢佑鬆開:「走吧,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動手。」
然後她對著剛才周圍幾個幫她說話的同學道謝,就撥開人群出去。
錢佑從地上爬起來還想罵,但是旁邊的莫問和滿身正氣的同學們盯著他,讓他不敢說話。
走出人群以後,林晚的情緒慢慢平息下來,她突然想不起來自己當時為什麼那麼惱怒,為什麼像個小姑娘一樣說那麼尖銳的話。
難道真的因為穿越之後成了十幾歲的小姑娘,連帶著心態也變成小姑娘了。
其實之前這些話在前世也聽過很多。
「女人學文科還行,怎麼能做科研?」
「一點也不知道顧家,這麼強勢怎麼會嫁的出去!」
「三十多歲了不還知道結婚,肯定是年輕的時候被男人傷到啦!」
。。。。
這樣的話聽的太多太多,但沒有什麼時候像剛才一樣盛怒。
在一些人的眼裡,女性是不能成大事的,只會壞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憤怒,甚至那憤怒不全是對著錢佑,溫熱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在冬夜的冷風裡迅速冷卻,然後變的冰涼滑進衣領里,
等莫問用手帕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她才意識到自己發獃走到了操場。
天黑了,操場上沒有燈只有幾對情侶在黑暗中一前一後的走著,不像後世的情侶們在大馬路上熱情擁吻的樣子,八十年代的情侶們保守而剋制。
黑暗裡,也沒人注意到坐在操場旁邊無聲落淚的女孩。
莫問不知道該說什麼,只默默擦掉她臉上的淚水,然後無聲的坐到她旁邊。
或許是哭過,女孩的眼睛和鼻尖都紅紅的,呼出的熱氣在夜風裡成了白霧。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情緒會失控。」
林晚呼出一口氣,然後勉強在臉上露出幾分笑容,但是或許心裡並不想笑,所以顯得有幾分凄然。
「不是你的錯,並不是你的原因,是因為那些像錢佑一樣的人是垃圾流氓,和是不是你,沒有關係。」
莫問沒有看林晚,只是看著黑暗裡的某個方向,然後緩緩地說著話。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他在身邊總能一眼看出自己心裡想的。
「那你呢?你也覺得我現在是故意在吊著你嗎?」
林晚側過身看向莫問,黑暗裡他凌厲的五官變得柔和,額前幾縷碎發在夜風裡讓他看過來的目光也溫柔幾分。
「我喜歡你,你早就知道,既然我喜歡這樣的你,那麼你想做什麼,你是要騙我還是愛我還是無視我,那是你的選擇。」
「我或許做了很多事,極力對你好,但是很多時候,我值不值得你愛,並不因為我做了多少事,也不因為我感動了別人,要不要愛我,要問你的心。」
莫問的話落音之後,面前的女孩剛剛止住的眼淚再次無聲的落下,明明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出聲呼號,但他就是感到自己的一顆心臟被握住用力。
那種鈍痛讓他的剋制隱忍在這一刻消失,伸出手將旁邊的女孩擁入懷裡:「所以,那些人,那些事,都不值得你傷心。」
寬厚而溫暖的懷抱和背後安撫的輕拍,讓人覺得安心,剛才充斥著心臟的酸澀彷佛成了遙遠的記憶,甚至都覺得恍惚。
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止住,總是獨當一面的林教授終於柔軟著窩進溫暖的懷抱里。
莫問感覺的懷裡的人回應的環住他之後,內心激動的甚至有些發顫,但是看到她發紅的眼尾,那些悸動突然就散去,只是將她更用力的環進懷抱。
等把林晚送回家的時候莫問還有些不舍,他站在樓下看著已經消失在樓道里的身影,心裡反反覆復的回想剛剛女孩溫軟的說,在一起試試。
胸膛里奔騰著滾燙的血液,他傻笑著,他想要歡呼,他想要告訴所有人,他愛的女孩也愛上了他。
另一邊,或許是因為今天沒去實驗室回來的早,正好吳秋梅也還沒睡。
平日里母女兩個的作息時間不一樣,加上林晚總是在實驗室,所以兩個人其實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能好好說過話。
吳秋梅看到林晚回來,那一瞬間收斂了眼裡的疲憊,驚喜的走上前:「怎麼今天回來這麼早,晚上沒去實驗室了吧。」
粗糙的手伸過來拉著愣在門口的林晚往屋裡走:「餓不餓,給你下碗面好不好,媽給你弄個香油雞蛋。」
「好。」
林晚靠在門框上看著廚房裡忙碌的女人。
一手從案板桌下的籃子里抽出幾個白菜,一手從另一個鋪著乾草的籃子里拿出一個雞蛋。
從鄰居那裡買的手工挂面在熱水的咕咚聲里慢慢變得柔軟半透明,燙好的青菜加上點了幾點香油的煎雞蛋鋪在熱熱的挂面上,香噴噴的。
「媽,你也煎個雞蛋吃吧。」
林晚看著遞過來的碗,開口道。
吳秋梅把鍋里剩下來的麵湯和幾縷挂面撈進碗里,抿了一口:「嗨呀,媽也不餓,我就喝點熱湯就好,你先吃,吃完早點洗漱休息吧,你這段時間天天去實驗室應該累壞了吧。」
吳秋梅說著吹著氣把碗里的熱麵湯喝完,她客氣的不像是對著自己的女兒,而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客人。
「您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林晚看著碗里香噴噴的香油雞蛋突兀的問出口。
對方聽到這個話手裡洗刷的動作突然停下來,回過身來。
面前還是自己女兒的樣子,或許是這一年吃得好睡得好,長高了一些,皮膚也白了一些。
但是那雙眼裡的堅韌和果決,並不屬於她的女兒。
她笑了,放下手裡的抹布:「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