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敬天,神最可怖,若你敬地,鬼最可怖,若你無畏,人最可怖。
天下萬物,維人不可期。
天下地上萬物,唯江木不可辜負。
人最倒黴的事是途徑地獄。呈然很倒黴,呈然途徑戰場。戰場裏刀劍無根,怎讓生殺無算入你錦珠,錙銖必較算你命盤。
兩軍衝烽後,我抬頭看見青山為你擋路,大河為你慟哭,戰場為你掩目,長生為你割耳。將軍啊,我怎麽敢指派無常來算你功德有數,看青史記你命裏幾何?
我看到萬山開道送你往生,無邊地獄覆寧城中。
將軍啊,我耳邊聽聞小女哭泣,問你何時歸家?而她問得又是這血色殘陽下的何縷忠魂?我怕她哭到這座邊際長城,我怕你忠魂縷縷,山風一吹,青煙四散,不知歸途。我隻好立於山中,立碑石一座,待後人歌哭,洋洋灑灑三萬字解戰場往事,自認無能維敢賦“江陵戰場”幾字等吾兒來歸。
裁你兩件舊衣,做衣冠囑,怎知兩件舊衣不解我相思義,今時仍思吾兒何歲何康?
吾兒征戰,何時來歸?
山河萬裏,路長仍待。
“江陵此戰?要戰便戰,能戰便戰。”江木做噩夢了,天明時分驚醒,冷汗瀝瀝,心悸動得厲害,江木便慌了神,起身來回走了幾遍。
不敢看放在桌邊的軍裝,仿佛軍裝是個開光,能開啟一副名叫江陵戰場的血途。
江陵不是邊疆,是地域內城,距離邊界線仍有三座城池,往南是平原。座位北疆第二道防線,江陵一站,死了數萬人。
江木捂著耳朵,江陵人聲猶言在耳,無邊無際似地域趴手伸出地麵。
江二木本想一夜無眠,抱著衣服等天將明,天明時分地會回暖,
江木要等光照亮。但這次江木靠著自己的衣服再次入睡了。
我何時贈你“江木情歸呈然”幾字了?
“不知道,你娘有言,我們兩家自小娃娃親,你長大後要嫁給我。”
“娶,男娶女嫁。”
“哦,你男娶她女嫁,我訂得親這叫兒女情長。”
“哥哥,誰跟你兒女情長?”
“我跟你總歸陌路。”
這次江木醒的時候是是號角吹響的時候,一夜連著做了兩次噩夢,江木心情不好,剛剛走到桌邊,借著早晨的陽光看著夜晚不敢看的軍服。江木吃著手裏的包子,餘光顯現處,風聲鶴唳,鬼馬嘶吼,聲聲戰鼓,人言淒厲,而今猶言在耳。
有人來報:“西境軍團要圍住重城,重城領將要大人留在重城,以待重城之勝。”
然後江木路過訓練場,站在呈然帳篷門口,準備和呈然回複西境主帥帳的軍情,等來的是呈然天明時分離開的消息。
江木皺著眉頭,想笑不敢想哭憋住了,呈然是不是覺得西境困住她了,一有空子就遛有?
呈然是不是不知道重城即要被圍,呈然真是會專空子。
江木轉頭,去重城將領處領人馬,出城找呈然。
馬蹄聲急,風聲轟轟,隔山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