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是喜還是驚

  “那就好。”陸西顧忍不住長長地籲了口氣。


  頓了頓,她又再度開口問道:“大伯那邊怎麽樣?”


  張秘書恭敬地回答道:“目前在警察局,該招的,都招了。”


  陸西顧有些猶豫,還是看著張秘書,小聲地問道:“能安排我和他見一見嗎?”


  張秘書看她臉色蒼白,企圖勸解道:“小小姐,您現在的身體.……”


  陸西顧卻是堅持,開口說道:“他畢竟是我名義上的大伯,張秘書,請您體諒。”


  張秘書明白,但凡她看準的事情,是無法阻止的,於是點了點頭,“那我先去處理就診記錄的事情,然後再下去安排。”


  “嗯!”陸西顧笑了笑,“麻煩您了。”


  張秘書腳步輕緩的從病房離開,順帶將門給帶了上去。


  一時間,整個病房裏陷入一場詭異的安靜。


  陸西顧窩在被子裏,猶豫著,這才伸出手,顫抖的放在腹部的位置。


  隔著一層衣服,她觸不到任何的跡象,隻是覺得突然和不可思議,就這樣懷孕了。


  蘇念想婚禮的當晚,所有盤根錯節的糾纏在腦袋裏縈繞,她閉著眼,拽緊了被角,整個人忍不住的發僵。


  一場意亂情迷的意外,天降驚喜,或者,不知道是喜還是驚。


  陸西顧抬手,揉了揉眉心,腦袋突突地發疼。


  怎麽辦才好?

  留?還是……

  當否定的念頭剛躥起,陸西顧就猛地睜大了雙眼,晃了晃腦子,強行將它扼殺在了萌芽狀態。


  隻是瞬間的決定,她便已然清楚了內心的打算。


  卻是眼下的風口浪尖,她與顧律川之間的可能幾乎歸零,依照徐含煙對她的憎惡程度,要是知道她肚子裏存在著這麽一個小生命……

  陸西顧皺了皺眉,臉上的表情寫滿了驚懼。


  她瞄了眼平坦的肚子,張秘書說,有十二周了,可依舊沒有任何的痕跡。


  她禁不住擰了擰眉,想著前陣子吃的心髒病藥,麵色頓時難看起來,不知道會不會對孩子造成什麽不良影響。


  想到這裏,陸西顧立刻神經緊張起來,掀開被子,就往門外走。


  陸西顧剛走出房門,值班的護士正在忙碌著,大庭廣眾之下,她不好過去詢問,更何況有些太過專業的東西,護士也不一定知道。


  她思尋這去找醫生詢問,誰知道,才剛穿過走廊,迎麵就撞見了麵露愁容的顧律川。


  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難解的事,他的眉心緊鎖,麵色也有些難看。


  陸西顧看到他就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或許是因為肚子裏藏著那麽一個,她下意識地捂住肚子,整個人往牆麵靠了靠,低著頭,企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低著頭,邁著細碎的腳步,一點點的往前挪。


  眼見著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陸西顧嚇得心差點跳出嗓子眼。


  擦肩而過,那口氣還未來得及吐出去,手臂就被猛地拽住。


  陸西顧被嚇了一跳,扭頭,正好看到顧律川湊過來的臉。


  突然放大的五官,帶著淩厲的氣勢,陸西顧被嚇得“啊”地叫了一聲。


  顧律川被她吼得耳根子疼,臉上的怒氣明顯,拽著她的雙臂,提溜在自己麵前,怒道:“陸西顧,你來幹什麽?”


  “我……”陸西顧嚇得心口疼得厲害,哆嗦了半天的,硬是沒有憋出一句話。


  顧律川卻吃準了她這一副心虛的表情,怒斥道:“你還想要幹什麽?嫌事鬧得不夠大是不是?”


  “這並不是我的本意。”陸西顧生怕他心生懷疑,隻想趕緊逃離,於是態度誠懇的說道:“我很抱歉,牽連無辜了。”


  “你覺得你一句抱歉就能了事嗎?”顧律川看她認錯的樣子心裏就來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非要弄得不可收拾了才肯認錯,當下也是氣得不行,衝著她吼了起來,“你知不知道兩位老人多大歲數了,由著你這樣折騰?”


  “折騰?”陸西顧原本是想不跟他周旋計較那些事,但顧律川的態度和說的話,讓她非常的不讚同,不過瞬間,她的脾氣也跟著躥了上來,揚起下巴,目光惱怒的瞪著對方,“按照你的意思,是要縱容徐老繼續助紂為虐下去嗎?”


  她臉上的表情和眼神,都帶著審判的意思,說話咄咄逼人,“我讓她懸崖勒馬不是更好?”


  顧律川看她一副根本不明白他深意的女人,恨得咬牙切齒,“陸西顧,你就是這樣冥頑不靈!”


  “你不要凶我!”陸西顧心情不好,語氣不佳。


  既然今天大家已經鬧得如此不可開交,那不妨將該說的,不該說的,統統擺出來,包括心裏藏著的怨氣。


  陸西顧仰頭看著顧律川,冷言冷語的說道:“我聽不懂你那些拐彎抹角的意思,也厭煩了去猜測你層出不窮的情緒。”


  孕婦突然爆發的情緒,帶著些不可收拾。


  陸西顧有她自己的執拗,大是大非麵前,不會讓退分毫,她瞪著顧律川,抑揚頓挫地吼道:“糾正一段離譜陳年秘密,還了爺爺一個公道,這件事,我自認為沒有做錯。”


  她的情緒有些崩潰,或許是懷孕的緣故,連她自己都無法掌控。


  陸西顧的眸光裏透著幾絲凜然,幾乎是沒有經過大腦的說道:“更何況,論起功過,你們整個顧家都應該感謝我才對!”


  “.……”


  顧律川看著麵前失控得已經不像陸西顧的女人,一時間,眼底除了憤怒,更多的,則是失望。


  陸西顧被他眼底的情緒激怒了,索性也就豁了出去,“雖然隻是意外收獲,但至少我幫你們挖出了當年害死顧靖寒的真凶。”


  她看著顧律川,順著眼角,一串串的熱淚成滴落下,她有些情緒失控,聲音高了幾度,大聲地說道:“顧律川,你可以不用再背著那麽大的負擔,去承滾燙在內心的愧疚,更不用去娶一個,或許你根本談不上愛的女人。”


  顧律川抬頭,目光嗔怒的瞪著麵前已然看透她內心的女人。


  她的眼淚,像是滾燙在心口的朱砂,讓他一時間有些亂了方寸。


  顧律川眯了眯眼,拽著陸西顧手臂的手禁不住微微收緊。


  他強行將陸西顧拽了過去,鷹隼般的眸子盯著她,質問道:“那你懂愛嗎?”


  “.……”


  那眼神,太過悲憤,仿佛要將人拆吃入腹般,陸西顧瞬間就懵了。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這麽直白的麵對“愛”的話題。


  顧律川並沒有給她猶豫的時間,開始自說自話,將自己的憤怒與羞惱統統倒了出來,“你要是懂,就不會莽撞的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他帶著幾分發泄的以為,又有幾分的怨怒,大聲地說道:“你引以為傲的自負,掏空心思的挖掘,不過是給自己刨了個坑,埋葬了寄予希望的所有人。”


  “.……”


  陸西顧愣住,茫然的瞪大著眼睛看著顧律川沉著的臉。


  那麽悲憤,透著凜然。


  顧律川同樣看著她,黑色的眼眸聲深,很沉的。


  像是無限拉長的慢鏡頭,漸漸的,直到兩人彼此分離。


  陸西顧愣在原地,感受到雙臂上力道的突然放鬆,隨即,眼睜睜地看著顧律川麵無表情地與自己擦肩而過,再無回頭。


  耳邊隱隱的回響著,那聲不長不短的,隱忍的怒斥:“我有時候的在想,你到底為什麽要回來?如果你回來,隻是為了將蓮城擾得不可開交,那我情願你,不要回來。”


  原來,你並不想要我回來麽?


  陸西顧站在走廊裏,單手扶著牆上的扶手,一手捂著肚子,抬頭,目光淒然的看著顧律川的背影。


  夜晚,暮色。


  霍琰坐在沙發裏,晃了晃手裏的酒,瞄了眼站在窗前沉默不語的男人,淡淡地說道:“看來陸西顧這顆深水炸彈,直接把人炸蒙圈了。”


  沈涼城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的接著嘴,“平日裏沉默不語,溫吞柔和,冷不丁來一記這麽猛的,接受不了也實屬正常。”


  霍琰聞言,抬腳踹了沈涼城一腳,打趣道:“你這一副過來人的語氣,怎麽,是蘇念想猥瑣變態的騎到你腦袋上撒野了麽?”


  “滾一邊去!”沈涼城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怒道:“說老三呢!你扯我身上幹什麽?”


  霍琰白了他一眼,不屑的說道:“緩和氣氛,你懂個屁!”


  沈涼城更加的心裏不平衡了,不爽地反擊起來,“緩和氣氛拿我開涮?”


  旁邊沉默的盛世冷冷地掃了眼旁邊歡脫的兩隻,冷冷地開口,“再鬧下去,我估計有人情緒上會直接將你們兩人才樓頂踹下去。”


  說著,又加重了後音,冷冷地說道:“不帶眨眼的!”


  原本還互相打趣的兩人瞬間沉默,麵麵相覷,順著盛世的眼神瞄了過去,隻見顧律川站在窗前,周身氣息寒涼滲人,彼此間立刻識時務的閉嘴,碰杯,極其“和諧”地品起了酒。


  盛世瞄了眼顧律川,淡淡的說道:“從進來到現在兩小時,你就在那裏沒有動。這年頭,是流行玩一二三木頭人?”


  顧律川單手插進褲袋,目光清冷的盯著落地窗,淡淡的道:“不知道說什麽,又或者,不知道該從哪裏開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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