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終於露出你的真麵目
陸西顧愴然扭頭,看到顧律川英俊的麵容帶著些生人勿近的冷氣走來。
他一把將地上的馮娜拖了起來,不見絲毫溫柔,卻又透著幾分保護的意思。
陸西顧盯著環住馮娜臂膀上骨節分明的手,攥緊的力道,卻仿佛是握住她的心髒。
腳底的寒意躥了起來,莫名其妙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來,陸西顧的眼底帶著幾分難堪與脆弱,卻在看到顧律川冷峻疏離的表情之後徒走悲涼。
“陸西顧,終於露出你的真麵目嗎?”
顧律川漆黑的雙眸含著犀利,銳利的目光像是尖銳的刀口,生烈地割開她的防線。
“是!滿意嗎?”
陸西顧突然沒有任何再去辯解的力氣,或許,算是心真的徹徹底底地涼了。
她閉上眼睛,唇角不住的顫抖,臉上透著青白的顏色。
話音剛落,顧律川的臉色瞬間暗沉,眼角的諷刺瞬間一滯。
這一幕終於被撕開時,他卻失了理智。
肩膀上傳來異常的力道,痛感明顯,馮娜擰眉,見機行事,立刻衝出來,目光仰視的瞪著陸西顧,質問道:“西曼的死,真的是你出的手?”
“我說不是,你們也不會相信,不是嗎?”陸西顧聞言,冷哼一聲,隨即抬眼,目光忽略馮娜,直接落在顧律川的身上,大有豁出去的冷然架勢,涼涼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大方承認是我咯。”
馮娜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的局麵,當下心裏暗喜,“你!.……”
顧律川氣極,揚聲怒斥:“陸西顧!”
陸西顧卻毫不示弱,揚起下巴,眸光裏帶著挑釁,大聲嗆了回去,“怎麽樣?你要現在報警抓我嗎?”
她臉上的表情很淡,語氣也很淡,“報警啊!我早就說過,一命償一命,是你自己不要!”
她說得理所當然,胸口上下起伏,情緒未定,如此挑釁的動作,卻讓顧律川控製不住的煩躁。
顧律川沉著臉,勾起的唇角透著幾分冷漠,“我也說過,你一條命不過賠,死並不難,生不如死,才算夠本!”
陸西顧扯了扯唇,嗓音裏透著幾分失笑,又有幾分的寥寥落寞,“隨便你吧,各自開心就好。”
她頹喪的往後退了幾步,眸底全是掩藏不住的傷痛,落落淚點墜成細碎的星,一粒粒砸在地麵,終究是耐不住,隨便攔了輛車就跑。
陸西顧坐在後車座裏,閉上眼睛,迅速的逃離現場。
她捂著臉,隻覺自己像個跳梁小醜,還沒謝幕,便功虧一簣,花了一臉乖張的裝。
其實,這其間許多的問題,夾雜著馮娜的使壞,成功將事情的發展帶得偏離了方向。
但陸西顧心底也清楚,論起主要的矛盾與導向,很明顯,大抵不過是顧律川對她的憎惡,以及對西曼死亡的仇恨與遷怒。
情感著東西是真的奇怪,你在企圖規避時的逃不開,又或者是你想要見麵時的毫無交集,全都是令人抓狂的槽點。
打從與顧律川杠上之後,兩人就真的變成了平行線。
不管是在陸氏,還是在恒盛,陸西顧都沒有再見過顧律川。
相比之下,娛樂周刊對他與馮娜兩人約會的報道卻像是抽風似的每日播放,能看得出來,兩人深情款款,且門當戶對,是無數人眼裏的最佳匹配。
關於這些新聞,陸西顧置若罔聞,不看不問不關心,白日裏保持著一貫的高冷疏離。
最真實的感情,卻隻有她自己知道。
裴媽申請回老家還沒有回來,索性偌大的陸氏也就隻有陸西顧一人。
沒有人照料,她心灰意冷的住在那裏。
仿佛被全世界遺棄,但好歹留有一方城池供需修養。
酒是好東西,至少可以用來委以祭寥。
她偶爾會喝得半醉半醒,然後及著拖鞋,散散漫漫的在別墅區遊離。
月掛柳梢頭,萬籟寂靜。
陸西顧靠著那顆參天古樹,抬頭,漆黑的瞳孔裏暗沉無光。
她沒有多少的精神去樂觀的對待這個世界,至少此時蕭索的內心無法撅起。
所以她總是一遍遍的想,如果她沒有來到蓮城,或者,就那麽被埋在地下,似乎也很不錯。
雖然活得不夠長,但至少她還是辛檸懷裏嗬護備至的小心肝呐。
李晨光發現陸家的門敞開著,還以為出了什麽事,跑進去一看,卻發現偌大的宅子空空蕩蕩,當下急的跳腳。
陸西顧一個人住在老宅裏,又是那麽個身殘缺心眼的女人,想想都夠讓人操心。
李晨光剛過來,遠遠地看見趴在古樹下的女人,衝過去,立刻就聞到了她身上的酒精味,瞬間脾氣就躥了上來,“陸西顧,你是不要命了嗎?”
他的嗓門很大,吵吵嚷嚷的讓人耳朵疼。
陸西顧低著頭,醉意闌珊,悶悶的傻笑出聲,“嗯,不是很想要了。”
李晨光氣得直咬牙,“你瘋了!也不看看你是什麽身體,哪裏由得你這樣作?”
陸西顧心裏煩躁,一把推開拽著自己的手,惱羞成怒,“你別吼我!李晨光,你最沒資格吼我!”
李晨光被她推得措手不及,“.……”
陸西顧晃了晃身子,往後退了兩步,背抵著粗糙的樹幹。
她低著頭,眼底的淚在漆黑的夜色裏嘩嘩嘩地往下墜。
陸西顧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壓抑,鼻音厚重,“不要用你醫生的身份在我麵前裝聖人,李晨光,我有多恨你,遠比你想的更加甚。四年前,如果不是你的算計,我不會離開蓮城,陸西曼的事,我也可以等到時機洗清罪名,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被萬人嫌棄千人唾罵……”
她大抵,還是因為顧律川的控訴而心有不甘的。
李晨光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了起來,“所以這些年,你就是抱著怨恨的心態來應對我的,對嗎?”
夜色下的李晨光,沒了白日裏的溫潤儒雅,渾身反倒是多了些不同往日的悲涼,他看著麵前滿臉憤怒的女人,仍就是忍不住哭笑出聲,“陸西顧,你這是帶著顧律川的惡劣然後遷怒於我,不公平!”
不公平!他在陸西顧麵前永遠都是被不公平對待的那一位,從無例外!
積壓在心裏的憋屈實在太多,李晨光也終於被逼得來了情緒,他目光冷冷地盯著陸西顧,“你永遠想的都是四年前離開的壞處,而選擇避開離開的好處。你以為留下來就能解決那些問題嗎?你以為你留下來顧律川的母親就不會過世,陸西曼就能活過來了嗎?你不是三四歲可以自我誆騙欺瞞的年紀,你自己也應該至少,即使你留下來,同樣無法改變這其中的任何一項環節。”
他說得很現實,將陸西顧無法麵對的東西剖析開來。
陸西顧心裏固執,或者是犯軸,她揚起下巴,目光惱怒的瞪著對方,“你騙人!我至少可以留在顧律川身邊,而不是四年後回來,跟他落得如今勢不兩立的地步!”
她始終無法接受,與顧律川站在對立麵,稱為他眼底最不堪的殺人凶手。
“你隻做夢還沒有醒嗎?”李晨光按住她的雙肩,用力地晃了晃,“你仔細想想死的人是誰?一個是第二天就要和他訂婚的未婚妻,以為是他的親生母親,陸西顧,你清楚自己在他心裏有幾分含量,所以才大言不慚的說可以留在他的身邊?”
他晃動的力道有些大,陸西顧腦袋暈乎乎的,思路卻被他的話震得尤其的清晰。
陸西顧氣得渾身發抖,抬手,一把將對方推開,“李晨光,你閉嘴!”
李晨光被她推得往後退了好幾步,他有些煩躁的撓了撓頭發,抬頭,目光沉沉地看著古樹下滿臉戒備的女人,嘴角終究揚起一抹苦笑。
他也是天之驕子,這些年,身邊也不乏鶯鶯燕燕環繞,卻半點入不了他的眼。
卻沒想到,這般那樣的他,竟然卻中了陸西顧的毒,且無藥可救。
李晨光低著頭,滿臉藏在陰影裏,說話的聲音透著些悲涼,“你是不是自己都忘了,陸西曼死亡宣告書剛下,是誰送你進的警察局?陸西顧,你是真沒有腦子!”
陸西顧原本還張狂的氣焰瞬間熄滅,她靠著古樹,突然抬頭,眸底的如深井般漆黑,說話的聲音帶著幾分譏諷,冷冷地說道:“謝謝你的再次提醒,一次又一次毀我所有的幻想。”
李晨光站在原地,看著陸西顧轉身,背影涼莫的離開。
他心裏清楚陸西顧的介懷,可是,即便是多管閑事又或者出手卑劣,他還是無法忍心看到她在顧律川的麵前傷得遍體鱗傷。
陸西顧繞著另一條林蔭道往陸家走,卻不想突然間迷路,竟然走到了顧家老宅。
下一秒,她便猛地側身,藏在繁茂的灌木叢裏。
顧家老宅的門口,顧律川邁開長腿直接從車裏走了下來。
身後的一輛車,馮娜提著禮物下來,興衝衝地大喊道:“阿川,你等等我啊!”
她跑得很快,腳下的高跟鞋踩著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音。
顧律川的腳步走得有些急,馮娜也不示弱,提著裙擺嬌俏地追了上去。
兩人的身影在樹間時隱時現,陸西顧蹲在灌木叢裏,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個俊朗的側臉,咬著牙,心裏酸澀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