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撐得太累,他沒力氣了吧
顧律川抱著她,一步步的走,走得緩慢,走得穩健,期間兩人全程無言。
顧律川冷著臉,將陸西顧放在後車位,然後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搭在她身上,直起身,對著旁邊的人冷漠的說道:“送陸小姐送醫院檢查。”
親自確認她安好後,顧律川也不打算久待,轉身就準備走。
突然,衣袖被一隻手猛地拽住。
顧律川在轉身之際猛地收住了腳,眼神淡漠地瞄了那隻細軟白皙的手,他擰著眉,並沒有說話。
陸西顧低著頭,一張嬌俏的小臉被散亂下來的長發遮了大半,顯得更加的寥落委屈,“為什麽你和楊雪都覺得,是我害死了陸西曼?”
或許是真的委屈,到最後,她已經帶著幾分濃重的鼻音,“明明那個服務員……”
顧律川的眉目裏閃出一絲莫寒,他眯了眯眼眸,揚聲,立刻接住了她的話,冷笑著說道:“明明各項證據完美無缺的指向是那個服務員,為什麽還會要懷疑到你身上,你是不是想這樣問?”
“.……”
陸西顧被他驟冷的語氣凍住,費力的抬頭,一雙眼睛木訥的看著他。
她能很清楚的辨認,顧律川如今的情緒是不對的,含著激憤與憎惡,甚至是譏諷。
顧律川背對著她,薄唇輕啟,音色是愈發的冷冽,“陸西顧,做錯事不要緊,如果還執迷不悟,就真的隻能是無藥可救。”
陸西顧的眸子縮了縮,她有些固執的的尋求著答案,“你為什麽要這樣堅定的認為是我?”
顧律川冷笑出聲,“與其找我要答案,倒不如自己去找陸懷先商量,當年的事,你們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看是不是現在挽救還來得及。”
“我爺爺?”陸西顧更是不懂了,擰著眉,小聲嘀咕起來。
“.……”顧律川並不想和她在這樣浪費時間的,對著旁邊的人冷冷的吩咐道:“人安全的送去醫院。”
底下的人立刻領命,依言行事,“是!”
顧律川再無任何的逗留,微微抬步,成功甩開了陸西顧。
陸西顧盯著停在半空裏空蕩蕩的手,眼底朦朧一片。
她不敢上前,兩人總是這般那般的水火不相容,顧律川稍稍說一句話,就能然她痛得不能自己。
陸西顧裹著那件西裝外套的,靠著上麵殘留的溫度與淡淡的屬於顧律川的味道,來驅趕楊雪帶給她的的折磨。
車啟動時,陸西顧還是忍不住扭頭去看,目光透著幾分淒涼委屈,呆呆的盯著顧律川的背影。
或許是刻意為之,她隻能看到顧律川桀驁的背影。
陸西顧咬著唇,眼底的淚順著眼角悄然滑落,低在西裝外套上,很快浸透,淌成顏色濃厚的一條緋色。
你看不到我,你總是不願意看到我。
顧律川,你到底是看不到我,還是壓根心裏就沒有我?
陸西顧捂著臉,終究還是繃不住情緒,大聲地痛哭了起來。
陸西顧從來不敢去其他醫院,每次受傷,最先奔赴的,還是李宗恒的那裏。
每次都是渾身帶傷帶病的,李宗恒心疼不已,一邊溫柔的替她包紮,一邊小聲地訓斥道:“好好的女孩子,你怎麽天天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你說說你,得虧我家那臭小子早就認定非你不娶了,不然我看這性子也隻能孤獨終老了,一天到晚跟隻狒狒一樣,上竄下跳的。”
陸西顧仰著脖子讓李宗恒幫她包紮,立刻反駁道:“李爺爺,你有必要為了謀私然後對我下這麽惡毒的詛咒嗎?我現在年華正好,怎麽就要孤獨終老了?”
李宗恒笑著打趣道:“行為這麽的粗爆,嘴巴還這麽貧,你去打聽看看,誰家婆婆願意自己的兒媳婦跟隻狒狒似的,成天的瞎鬧騰。”
陸西顧坐在病床上,悶悶的說道:“李爺爺,你這樣說我很不開心啊!”
“沒人惦記你才好,那家那混小子才有十足的機會!”李宗恒盯著她的傷口,眸子微微地眯了眯,“你這傷,怎麽來的?”
麵對一位醫學權威的,這點傷,根本逃不了對方的火眼金睛。
陸西顧深知這點,當下立刻乖巧的說道:“李爺爺你火眼金睛,您老隻需一眼肯定是能知道答案的,就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李宗恒瞪了她一眼,訓斥道:“你一個女孩子,凡是小心一點,你爺爺現在還在醫院躺著,要是讓他知道,非得心疼得暈過去。”
陸西顧很是配合,雙手合十做著祈禱狀,“所以,拜托您,千萬千萬不要留下什麽傷口啊!”
李宗恒佯裝生氣的瞪了她一眼,“別動!”
陸西顧立刻端坐,木頭人似的坐在那裏。
李宗恒被她的模樣逗得樂了起來,隨即開始替她處理起傷口來。
陸西顧的傷才剛處理完,李宗恒的手套還沒有扯下來,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
他立刻上前,接起電話,“喂,我是李宗恒……”
下一秒,“咚”地一聲,手機直接砸在了地上。
陸西顧抬頭,正好看見李宗恒踉蹌著扶住了桌子,她立刻上前扶住他,著急的問道:“李爺爺,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她的呼聲喚醒了李宗恒的意識,他用力地拽著陸西顧的手,開口,嗓音幹啞且顫抖的說道:“西顧,快去病房,你爺爺……”
陸西顧奔走在醫院的樓梯上,握著扶手,一圈圈的往樓下跑,腦中一片空白。
剛跑到門診部門的大廳,她便看到碩大的屏幕上,蓮城新聞播報出了楊雪因為綁架被當成擊斃的新聞。
陸西顧捂著心口,麵色一片蒼白,但她還是努力的邁著步子,倉促的往住院部跑。
她剛跑到陸懷先所住的樓層,亮開嗓子大喊一聲,“爺爺!爺.……”
隨即,陸懷先病房的門“哢”地一聲打開,隨即她看到裏麵的護工推著一張床出來,白色的布蒙著。
陸西顧瞪大著雙眼,禁不住往後連連退了幾步。
她站在走廊中間,目光緊緊的盯著那張床,幾秒後,這才邁開艱難的腳步,上前。
伸出的手有些顫抖,她還沒摸到白色的床單又猛地縮了回去。
陸西顧固執的扭頭,轉身去推病房的門,她固執的認為,陸懷先應該還躺在裏。
可是,當房門推開時,她看到的,是跪在地上備份愈加的陸正雲,而那張原本該躺著陸懷先的床上如今已是空空蕩蕩。
陸西顧搖了搖頭,嘴裏開始細細碎碎的念叨起來,“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
陸正雲聽到門口的動靜,抬頭,看到陸西顧出現時,猛地衝了過來,用力掐著她的脖子。
陸正雲眼底全是殺意,用力地掐著她的脖子,“都是你,你這個喪門星,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怎麽不去死!你為什麽還要活著!”
陸西顧被他掐得措手不及,隻能反手去摳他的手,腦袋被掐得缺氧,滿臉全是醬紫色。
陸正雲雖不怎麽喜歡她,但大多數時間,他都是沉默寡言。
陸西顧的印象中,這位大伯,都是儒雅溫潤的,根本不像現在這副窮凶極惡且表情猙獰的模樣。
周圍的人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愣住,立刻上前將兩人拉開。
陸西顧終於得到解放,捂著嗓子,貓著腰,大聲地咳嗽起來。
陸正雲情緒激動,指著陸西顧就開始罵,“你這喪門星!你還要害死多少人,你說,你還準備害死多少人?”
張秘書匆忙趕過來,立刻擋在陸西顧的麵前,沉著臉,語氣冷冷的說道:“陸大少爺,老爺臨走前的遺囑您應該知道,您這樣,我是可以有權讓律師剝奪您的權利的。”
陸正雲黑著臉,惱怒的吼了起來,“張秘書!你是在威脅我嗎?昂?她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張秘書態度強硬的說道:“陸小姐身上流的是陸家的血脈,我也不過是公事公辦,請您注意自己的言辭。如果再有這種過激行為傷害到陸小姐,我就會強硬按照遺囑的要求,到時候你一點也拿不到並且要淨身出戶。”
“你!”陸正雲瞪著他,惱羞成怒,“你有種!”
張秘書不卑不亢,“好自為之!”
陸正雲被氣得不行,甩開架著他的醫護人員,轉身就走。
解決完陸正雲,張秘書這才轉身,對著陸西顧畢恭畢敬的問道:“陸小姐,您沒有什麽事吧?”
“沒……我沒事!”陸西顧搖了搖頭,上前,一把拽著張秘書的手,著急的問道:“爺爺呢?怎麽就走了?醫生不是說服藥靜養最少是還能撐三個月的嗎?”
“可能撐得太累,他沒力氣撐了。”張秘書瞄了樣床上蒙著白布的人,眼底的情緒很濃烈,他低著頭,沉沉的說道:“陸小姐,董事長交代,他的葬禮將由您全權負責,至於骨灰,希望您能同意將他與辛檸小姐合葬。”
這個人,戎馬一生,撐起過蓮城商界最輝煌的曆史。
可終究心裏埋著一個今生得不到的人,徒留遺憾,悵然離世。
陸西顧的身子慌了慌,終究是兜不住,“咚”地雙膝跪地,扶著那座移動病床,大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