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因為哥哥我經曆多
如此巧妙的離開是非之地,除去顧律川的訓斥,她躲過了多大的劫難。
楊雪的剝皮抽筋、容錦的滿眼憤怒,以及徐含煙手裏粗重的拐杖,原本都是她當然應該享受的戰後“碩果”。
李晨光氣洶洶的將陸西顧拖走,終於遠離是非喧囂,他這才猛地收住腳。
陸西顧還心懷歉疚不舍的伸長脖子往後看,根本沒有注意到前方的情況,硬是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李晨光被她撞得差點摔下去,翻了個白眼,扭頭,瞪著身後的陸西顧,“喂!你沒張眼睛啊.……”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就硬生生地截住了,因為麵前的蘿莉低著頭,小肩膀正隱隱的顫抖,一長串的金豆子砸在地上。
陸西顧渾身上下都是傷,原本就不多的頭發被拽得雜亂無章的,李晨光睨了眼她泛著無指印的臉,眉頭微微地蹙了起來。
“很委屈嗎?”
陸西顧聞言,小肩膀一頓,隨即,亮開嗓子,“哇”地大哭了起來。
李晨光癟了癟嘴,木楞的盯著麵前的小丫頭,這麽小的身子,竟然能發出這麽洪亮的聲音。
那是李晨光第一次擁抱陸西顧,出於很多的情緒,同情又或者感同身受。
那份擁抱很真實,很溫暖,從那以後,他就像上癮一般,貪戀著一個叫陸西顧的女人。
陸西顧看著蹲在腳邊,反手拍著自己背的李晨光,腫著眼睛悶悶的問道:“李晨光,你蹲著幹什麽?”
李晨光指了指自己的背,淡淡的說道:“上來吧。背你去我爺爺的辦公室,那裏有休息室。”
對於李晨光欺負她的事,陸西顧還有些耿耿於懷,撅著嘴,直接回絕了他,“我不要。”
真是個記仇的小丫頭。
李晨光瞪了她一眼,冷冷的說道:“行了,別作,你現在這副難民的樣子,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
嫌她丟人!?很丟人嗎?
陸西顧扭頭,看向走廊上的鏡子。
內裏的孩子,灰頭土臉,頭發亂得像雞窩,滿臉腫得像豬頭。
真是說有多醜有多醜。
陸西顧二話不說,拽著李晨光的手就跑,“李爺爺的辦公室在哪裏,快,快去!”
那小短腿,跟陀螺似的,頻率格外的快。
李晨光被她這時好時壞的心情逗得樂了起來,真是沒心沒肺啊!
李宗恒是院長,李晨光經常來這裏玩,當然也知道儲備室的鑰匙放在哪裏。
打開辦公室的門後,李晨光就讓陸西顧坐在沙發上,自己蹲在旁邊去撩她的衣服,這才發現她身上全是抓痕,有些還破了皮。
陸西顧害怕打針,下意識的就嘟噥起來,“我不打針!”
李晨光見狀,頓時起了逗她的心,“喲!你一天到晚不知天高地厚的,還有怕的東西啊?”
說著,他又指了指陸西顧身上的傷口,笑著說道:“那你可真完蛋了,你被陸西曼那隻瘋狗咬了這麽多地方,如果以傷口計算,你這次怕是要挨上幾百幾千針了。”
真是得心應手的欺負無知小孩!
居然要打這麽多針,陸西顧嚇得臉色慘白,抬手,猛地抓住李晨光的頭發,掙紮起來,“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打針!我不要打針!”
李晨光原本還笑得樂嗬,沒想到陸西顧還會來這麽一招,被拽得眼淚都快出來,好家夥,那小丫頭犯渾的在沙發上打滾,甚至衝著他的臉連發這踹了好幾腳。
俊臉被踹了好幾個腳印,林晨光真是氣得想要把陸西顧從窗戶上扔出去。
這小妖精,真是太能折磨人了!
李晨光護著臉,瞪著折騰的陸西顧,怒道:“我真是服了你了,騙你的,不用打針,你消停點。”
一聽到不用打針,陸西顧立刻收斂下來,坐在沙發上,不滿的瞪著李晨光,“你為什麽要騙我?”
李晨光揉著被踹痛的臉,悶悶的問道:“除了對我騙你的憤怒外,你還委屈嗎?”
陸西顧的眼睛往上瞅了瞅,一副冥思的表情,頓了頓,“還有一點點。”
他都犧牲臉讓她踹了,她竟然還覺得委屈!?
李晨光立刻跨下臉,瞪著她,不滿的威脅道:“看來我還真的應該去叫護士上來按著給你打針了。”
一聽到讓護士來打針,陸西顧立刻就急了,拽著李晨光的手,滿臉的認真,“沒有了!一點點都沒有了!”
李晨光看著她,揚了揚眉,將信將疑的問道:“真的?”
陸西顧點了點頭,“真的!非常非常的真。”
李晨光聞言,這才坐在她旁邊,抬手,輕輕地替她整理著頭發,笑著說道:“這不就結了。”
他整理得相當的仔細,先是揭開取下發卡,然後是皮筋。
“沒有過不去的砍,解決的方法很簡單,想辦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就可以。”
他的動作,倒真是像一位溫暖的鄰家大哥哥,寵溺的嗬護這鄰家小妹妹。
陸西顧竟然尤其的聽話,乖巧的坐在沙發上,由著李晨光折騰。
小短腿放在沙發上,來回的晃動。
陸西顧眨了眨眼,“可是轉移又不能回避,不是嗎?”
她抬頭,滿眼很沉的看著李晨光,“問題還是放在哪裏,並沒有解決呀!”
辦公室的燈光很亮,落在那雙眼睛裏,變得更加的熠熠生輝。
李晨光冷漠的心,瞬間綻開絢爛的煙火。
指尖穿過陸西顧的頭發,細細柔柔的觸感,他穩住心神,開始了人生路途的第一次心靈雞湯授課,“但你現在至少沒那麽難過,不是嗎?”
陸西顧眨了眨眼,抬手,輕輕擱置在心口的位置。
犯堵、難受、卑怯、委屈,好像並沒有那麽的強烈,卻依舊存在。
她並未戳穿李晨光,反倒是放下手,反手撐著沙發,笑著問道:“李晨光,你為什麽懂得這麽多?”
李晨光笑得隨意,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豪氣的說道:“那是因為哥哥我經曆得多。”
“嘁!”陸西顧別開臉,撅著嘴,哼哼地評價道:“臭不要臉!”
李晨光被她那副小表情逗得樂了,抬手,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將好不容易理順的頭發給搓成蓬亂的一團。
像一朵雲團一般,疊在腦袋上。
陸西顧發現後,對他又是一陣暴打。
剛哭過的孩子,眼睛裏還擎著淚水,小臉羞憤變得紅撲撲,就像是一團雲彩,粉色的雲彩。
李晨光雖然從小耳濡目染,但是終究缺乏實操,所以最後陸西顧的樣子尤其的滑稽,被貼了一身五顏六色的創可貼。
她今天惹了禍,如果現在去病房,指不定陸顧兩家的女人會不會神經病發作,衝進去將她群毆一頓。
這丫頭脾氣強,絕對不會服軟。
多方考慮過後,李晨光還是讓陸西顧留宿了李宗恒的辦公室內的休息室。
陸西顧坐在休息室唯一的一張床上,指著腳邊的地板,理直氣壯地吩咐道:“李晨光,你就睡地上吧?”
李晨光愣住,指著麵前的大床,不滿的說道:“憑什麽?這床還這麽寬!你睡一邊,我睡一邊綽綽有餘啊!”
陸西顧為捍衛領土,猛地伸開小短腿,劈叉似的坐在床中央。
臉上的表情異常的堅定,認真的解釋道:“因為你是男孩子,我還是女孩子,我們是不能睡在一起的。”
穿成這樣隨時隨地劈叉,真是哪裏像女孩子了?
李晨光憋著笑,瞪著她,問道:“誰說男孩和女孩就不能睡在一起了?”
陸西顧愣了愣,“顧律川說的。”
這藏著掖著禁忌了一晚上的名字,再度無端的被提起。
李晨光心口的笑蕩然無存,瞪著陸西顧,訓斥道:“他說的話也能信,你是不是傻?”
陸西顧板著臉,冷狠狠的嗆了回去,“你才傻,顧律川說的,就是對的,反正就是對的。”
“嗬!”
李晨光輕蔑的哼了一聲,嫌棄的看著陸西顧,挑釁的問道:“那他剛才說是你推的陸西曼,也是對的?”
說著,李晨光還不解氣的去戳陸西顧的臉,咄咄逼人,“對嗎?對嗎?這也是對的嗎?”
“!”
陸西顧臉色大變,非常的不開心,抓起旁邊的枕頭往門口扔,怒道:“我不想和你說話,李晨光,你去外麵睡,一整晚都不許進來。”
李晨光看了眼她羞憤的臉,盯著扔在門邊的枕頭,心情也極度的不好,憤憤地罵了一聲,“陸西顧,你不僅沒心沒肺,你還沒長腦子!”
說著,便氣衝衝的往門外走去。
伴隨著房門“嘭”地被摔上的聲音,還隱隱的傳來低低的怒吼,“我也是特麽的犯賤!”
燈光燦燦的醫院內,急診的手術內,醫生忙得焦頭爛額,病房外的人等得心急如焚。
顧律川背對著他們,目光怔怔地看著窗外濃濃的夜色。
門診部的院長室,休息室內的陸西顧藏在被子裏,咬著手指默默垂淚,門外沙發上的李晨光輾轉反側,守著緊閉的房門一夜到天明。
因為珍視,誰都不敢跨越防線,或許是因為,彼此的不夠勇敢。
命運的叵測,齒輪的旋轉,悄無聲息。